朝陽初升,驅走一夜的黑暗。一個不大的院落里一條身形修長的人影已經在那里打了好久的拳。動作不快不慢,招式似圓非圓,似方非方。若有武道的行家在場一定會非常錯愕,因為他打的不是任何一套有章法的拳,更似由著性子順手施展而已。雖是如此,每一出拳,每一踢腿都顯得如此的工整大方,無論內行外行看上去都有瀟灑至極的感覺。
雞鳴三遍,太陽已經整個的跳了出來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打拳的青年身形一合,雙手抱攏自胸沉月復,做了個收拳式,看來是不再練了。如果說剛才看他打拳還有不識貨的分不清高低,那麼此刻看他那份岳峙淵深的沉穩氣勢,瞎子也可以感受到那分屬于宗師才有的氣概,但看青年眉目,不過二十而已!
這個世界是個瘋狂的世界,眾多年青人的表現已經不是boss級的天賦可以形容,那簡直是猶如bug的存在!可縱使他們升級升的再快,武力練的再強,一些需要歲月來沉澱的東西終究不可能提早的出現在他們身上,眼前這個青年的氣勢就是其中之一,並非霸氣凌人卻是沉穩如山!這樣違逆時間的人只可能有一個來處——主神世界!
青奮在名人堂的稱號除了「風林火山」之外,「旅行者」之名也廣為人知。喜歡跑回任務背景「度假」或是「加班」的人在空間有很多,可象他一樣把「加班」當成了「上班」,足跡已經踏遍古往今來人類所有能夠想象之地的,除他之外,別無二人。這次回到《龍虎門》的背景也並非是單純的持修,他有著更為明確的目的——易筋經。
主神空間也有武功圖譜,但一些高深的近乎形而上的東西反而沒有痕跡,一如青奮依仗甚深的金鐘罩。其間的道理也是近來才漸漸明白。就以金鐘罩為例,此為達摩所創,可他是怎麼創的?莫非是由第一關創起?先創再練,如此直到十二關?這也讓人太難理解了一點!青奮結合自身感悟做出另一種解釋︰金鐘罩乃是先練成,再創成!
達摩修佛修武,到了一定境界之後對自然和自身有了超人的體悟,肉身金剛不壞,不練自成。可這是一種哲的境界,可意會不可言傳,當然也就不能留世。所謂金鐘罩,乃是將不可言的道,生生的化成了文字。將完整一塊的東西拆成了十二樓,越是低層越容易為武者所理解,越是高層越需要自己對宇宙萬物的感悟。雖然青奮沒見過金鐘罩的秘籍,但卻可以斷定,九關以後,秘籍中關于筋絡周天的敘述會變的很少,而類似佛經一樣的言語卻會越來越多,到至十二關,很可能通篇蠻不可解猶如天書。
空間中對待這等高層武學采取了另一種途徑,只在人心中種下最基礎的種子然後不著文字,由著個人的天賦性格去澆灌。修行秘籍者若有所成,十個人將會是一個模樣,但青奮這樣自己領悟自己修煉,幾乎等同半是借鑒半是自創。現在雖然功達第九關,若是拉出來和其他同是九關的人細加比較卻會發現兩者大有不同,這種差異越到高處越是明顯。
修行秘籍者初始進步雖快,但到了高處卻是難了,若非符合秘籍中所要求的資質,天性,閱歷則斷然領悟不到其中真意。而自我體悟雖是艱難了些,但只要對武學執著尚在,無論天賦高低,品性如何總是能有點點滴滴的進步。金鐘罩雖是佛門武學,但假如一個徹頭徹尾的壞蛋同樣行了青奮的路子也能練出屬于他自己的黑暗金鐘罩!
故此,青奮雖然喜歡和背景人物切磋交流,卻從沒想過要人家的秘籍,但這次,情況特殊。自己所修的金鐘罩,氣勁嚴綿厚實,根基尤為扎實,這是優點但也帶來了麻煩,每到封關之際特別的艱難,所需內功之強之純遠超他人。自己首封第七關的時候已經兌換到了b級的高級少林內功,尤還需要萬均水壓的幫忙才完整封關成功。第八第九關更是不用提,甚至這第九關封的很是勉強,以他自己的標準充其量只能稱為八關半。
上次任務終于湊夠了a級支線,思索再三,還是沒有直接兌換易筋經而是選擇了武學大師。這個兌換猶如一個巨大的知識庫,比之前c級兌換的武學高手大了何止十倍,高屋建瓴之下青奮有自信破開易筋經的表皮直指它的本心。恰值任務剛好是《龍虎門》,其背景中正有自己所要的東西。
「練完了?那來吃早飯吧?雞鳴三遍你一準收功,比鬧鐘還準時!」林倩俏生生的站在房門口,手里端著饅頭稀飯笑吟吟的看著自己的「老板」。
青奮接過熱乎乎的早飯,心里也是暖暖的。喜歡回任務背景,冒險和持修其實只是其次,他更希望得到的只是這麼一分普通人的生活。每天晨起修煉之後有人能給自己遞上一碗熱騰騰的早點,每天傍晚自己回家的時候,家里有人在等著自己,這讓他覺得自己還是個人,而不是一個空有強大武力的怪物。
隊伍空間實在太壓抑了,那里隨時提醒著自己任務,任務,任務,變強,變強,變強,如果說一開始自己確實是為了變強才不停穿梭于背景之中,那麼現在有了家人之後,更多的緣故只是為了能和她們安靜的相處。為了一分的平靜,他寧可冒上背景中十分的危險!
「如何?紫蒼蘭的手藝能比上我嗎?」看青奮吃的開心,林倩突然彎腰湊到他耳邊,低呢般的問道。
「咳咳!」青奮被這句話噎到了。大概是劍道已經耗盡了蘭殿下的所有天賦,這個用劍天才在烹飪方面表現出了令人驚訝的反面天才,而她不服輸的個性更將這一切推向了一個更可怕的深淵。經常需要嘗試她新菜的青奮深苦于此。
青奮的表現令林倩很滿意,她幾乎是趴在他的身上,繼續誘惑著說道「那個動物女王這次陪她的猩猩寶寶去了,我們有兩年多的時間在一起。你不覺得,我們可以做些什麼平時不能做的事嗎?」
這個暗示實在太明顯,青奮的心跳立時突破了120。軟玉在背,溫香繞鼻,青奮本人是非常想屈服于這種溫柔陷阱,可惜他的理智告訴他那是不現實的!別人都羨慕他有齊人之福,他自己卻常常為此苦笑。無論紫蒼蘭還是林倩,都是男人夢中完美的情人,她們對自己都可說無可挑剔。但同時,她們的完美也不容許另一個女人和自己分享丈夫。這樣的可怕三角讓青奮無從做出選擇,他和大多身處此境的男人一樣,把頭一低采取鴕鳥戰略,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他會把這一切拖延到世界末日!
「啊!我要做事去了,今天還有個重要談判!晚飯不回來的話我會跟你聯系的!」青奮自認對林倩缺乏抗性,在身體背叛意志之前他兩口吞下了剩下的食物,幾乎是以神速的速度「逃」出了小院,接著靈敏的耳朵就听到身後傳來一陣輕笑,好似一只剛剛偷食成功的貓。
易筋經的擁有者,只有羅剎教的火雲邪神父子,想要得到它,無疑要從他們身上下手。坑,蒙,拐,騙,偷,世間巧取豪奪的方法千種萬種,但青奮卻只會一種。運起兩段超神速,他輕易的繞過了山下擺設一般的羅剎教小鬼來到那個精巧的院落之前。這正是老邪神養老之處,比起和那個二十多歲的年輕教主玩游戲,青奮更喜歡和上了年歲城府較深的老人交流。青年人難免熱血沖動,老人們考慮事物則往往更加理智,更加周到。
老邪神的落腳處並非什麼機密之地,稍一打听就能知道。這里也沒有十步一崗,五步一哨的機關,因為以他的功力,世界上能模上山來偷偷將之殺掉的人還沒生出來。
黑色的大門永遠是大開,胖瘦分明的哼哈二僕依舊盡職的守在門口。因為是來拜訪而不是仇殺,青奮大方的亮著身形。
「什麼人?」二僕並非瞎子,第一時間就沖了過來。其實這句話實在問的多余,若是老邪神的好友來訪,他們自然會事先知道。若是教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也都認識,若是教外夠分量的訪客也會有教內人士陪同,三者皆無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可能——敵人!
「客人!」
問的沒水平,回答的也同樣沒營養,連青奮都覺得這個回答不怎麼樣。二僕雖然經常性發傻,但手下功夫卻不含糊,刀劍之氣左右襲來封住了青奮的退路,這一出手不但功力不俗配合更是默契無比。
「我說了我是客人,你們不懂待客禮貌嗎?」青奮雙手一卷,二僕頓覺自己的掌力砍在了什麼既堅韌且光滑的毛皮上邊,不由自主的失了身形幾乎撞在一起。二僕大驚即退,青奮也沒追進,讓他們重新站穩腳跟。
「陰陽大挪移?」瘦竹竿驚呼。也是,這里最強的借力之術就是這九陽五絕之一了。假若當真如是,那對方就是白蓮教來找茬的!
我要是白蓮教的能這麼大方的孤身殺上山來還讓你羅里羅嗦嗎?青奮有些郁悶。這個世界果然是個點到為止的「和平武俠」世界,要是在主神空間的團戰里,再「可愛」的人也不會問出這這樣話,就算有問的也不可能有人回答,除非對方打算貓戲耗子然後吃掉。不過也正是因為了解到了這一點,這次前來求經才有個可行的基礎。
「是金鐘罩!」青奮很誠實的回答。
「不可能!」胖乎乎的家伙幾乎跳了起來,當今世上金鐘罩修為最高的人他們也認識,可縱是金羅漢十關的修為要將他們震飛容易,要讓他們一招就失去腳下卻是不能。
「真的是金鐘罩啊!」青奮有點無奈,為什麼自己常常說實話卻沒人相信呢?好在此行的對象也不是這兩個家伙,他們相信與否沒什麼關系「再說第三遍,我是客人,來拜訪老邪神,你們要麼引路,要麼通報,要麼閃在一邊。恩,對了,還有一個選擇就是繼續跟我打,不過我不會再客氣,快點決定!」
哼哈二僕對望了一眼,二十多年默契讓他們用眼神就可以盡情交流,只一瞬就達成了共識︰把他帶去見主人!如果他有用,以主人的手腕諒他也飛不出手心;如果沒用,以主人的蓋世神功,將之拍死也不會比拍只蚊子困難。二僕對老邪神有著近乎盲目崇拜的信心,也不怕這人有甚貓膩。胖子馬上換了一副嘻嘻哈哈的笑臉在前面引路,瘦子則先行一步進去通報。
院落很大,卻不空曠。假山流水錯落有置,沒有奢華之處盡顯平凡本色。青奮樣子只有二十歲,閱歷卻有數十年豐,涉獵甚廣,對園林布置也不陌生。這里盡是大家手筆,沿路看的他是津津有味。
胖子顯然在這白住了幾十年從沒體會過藝術的內蘊,還在套問剛才那好似陰陽大挪移的金鐘罩究竟怎麼回事。青奮心不在他,順口答到「把金鐘罩勁灌在沾衣十八跌的借力法門里,就會有那樣的效果了!」他說的是實話,可胖子武功雖高,境界卻低,听不明所以只以為對方在敷衍自己,臉上肥肉還堆著笑,眼楮里卻流露出狠毒之意。
他不明白,卻有識貨之人。青奮話音剛落,旁邊一假山小徑就傳出一陣掌聲「說的好!金鐘罩至剛,沾衣十八跌至柔,若能兼具二者,確是一門剛柔並濟的上乘武功,不過若非內外兼修的高手,縱使知道了這個道理也是做不在實處!」隨著蒼老的聲音,一個穿便衣拖木屐的老人緩步行出。看他額頭上那道劍傷還有瘦子那恭謹的模樣,此人當是老邪神無疑。
只听名字,邪神,邪神,定是凶神惡殺煞,滿臉橫肉的屠夫象。但這麼想卻未免失之偏頗。眼前這個老人精神熠熠,滿臉紅光,一頭白發,上唇留一抹短髯亦是雪白。兩眼光暈含而不露,不怒自威,只往那里一站自然有一股君臨天下的氣勢。讓人心生好感之余難免有成服之感。
青奮暗自嘆道,何謂王霸之氣,這才是真材實料!不曾站在過權利的最高峰,沒有領略過天下盡在我手的豪情,只靠腦子想嘴巴吹,斷然生不出這等氣魄。想歸想,畢竟是來求人,青奮也緊步上前施禮。
老邪神笑的很愉悅,卻誰也不能從他的笑容中看出他到底在想什麼。他安然受了這個晚輩一禮,這才舉手虛扶,兩人並肩而行去往他尋常會客之地。老邪神不問青奮前來的目的,後者也不著急。兩人就著風花雪月,園林花卉竟然也談的頗為入巷。
「難得現在還有年輕人對藝術感興趣!」老邪神竟是有些感嘆「我還以為你們都只喜歡掄拳動腳,名利權勢,沒想到也有你這麼個例外。」
「這卻是過獎了!」青奮笑笑「我十七歲以前的夢想也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美女金錢入我屋。至于怎麼就到了今天這個地步,說來連我都有些納悶!」
老邪神哈哈大笑,他指了指幾處布設「我剛才看你看向那幾處時略有不豫之情,是有什麼不好嗎?」
「不是不好,是太好了,好過了!」青奮不是不知道謙虛兩字怎麼寫,而是生性就和它不搭拍,所以從來直話直說「這里的布景都追求平淡是真的意境,但那幾處未免材質使的太好,從石料到木料用的都是價值連城的罕見物料,連那亭子里邊的杯盤桌椅都皆是價值萬金的古董,未免讓人覺得有點欲蓋彌彰的好笑。」
這話有些不太恭敬,二僕臉色有些難看,老邪神卻是接著大笑,絲毫不以為杵「身份這種東西,一旦有了想再月兌下終究是不可能的。既然是我的地方,那些工匠們又哪里還敢為了藝術而特地弄些常物。有時候弄巧成拙也是令人哭笑不得,由他去吧!」
這話說的好似平常,听在青奮耳里卻又是一番滋味。剛才那番話無論老邪神生氣還是表示贊同都不奇怪,那是人之常情。可他輕輕一句「由他去吧!」表現出的卻是超然物外。無論奢華還是平凡在他眼里都已經毫無差別,既然如此,用古董喝茶還是用破爛喝茶又有何分別?既然如此,用馬路貨修的建築和用黃金搭的屋子又有和分別?不以前者為賤,又何必以後者為恥?如此一來,地方總是地方,人總是人,又何來不協調之說?
青奮越琢磨越有滋味,老邪神的境界確是高人一等,有此心境無怪乎能將易筋經練至頂峰。說來也奇怪,這樣的人是怎麼被那些小鬼一次次的打敗的?簡直難以理解!
大概是老邪神的客人九成九都是暴力分子,他會客的地方居然是在練武場旁邊。路過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這地方殺氣的刺激,胖子再也忍耐不住,跳出來挑唆道「這位青老弟前來拜訪我們主人總不是只來討杯茶喝的吧?如果有事相求何不爽快一點?」
青奮啞然失笑,從剛才的失神中回了過來。一路跟著老邪神談天說地就是不落正題,倒不是他的涵養真的已經好到了一定的境界,而是這件事本身就不急,他當然也就沒有慌張的必要。只不過這個心胸狹隘的胖子把事情挑白在這里,那也沒什麼不好。
「這位胖大叔說的也是,我來找老邪神前輩確有事相求!」青奮整肅面容「我想要易筋經!」
兩僕聞言大怒,這人簡直是登鼻子上臉囂張異常,他們轉頭看著主人,只要他稍有表示立刻就要將這個狂妄的小子砍成八塊。老邪神卻仍就不為所動,似乎剛才青奮的要求只是借個三五十日圓一樣,語氣依舊那麼平和「易筋經雖然是至寶,但也並非不能出手的東西。只是,你我彼此初見,要我易筋經,也終需給個理由吧!」
青奮點點頭「這是自然。既然我們無交情可講,那也只能講利益了!」
老邪神又笑「果然通透爽快!如果你能拿出合適的代價交換,那易筋經給你又何妨?」
青奮接住話頭「可惜我身無長物,惟有一身功夫還算看的過。」
老邪神點頭「能一招逼退哼哈二僕,豈只是看的過,確是很了得了!只是雖是如此,若有當真需要之處,難道我羅剎教還短了高手?至不濟我親自動手有何不可!莫非,你覺得你功夫已經在我之上?」
老人語氣不善,青奮卻不慌忙,不是他才思敏捷而是之前已經想的通透「說到高手,羅剎教內能勝我的當真還沒幾個。而且老教主早已退隱,若有要辦的事想來也不希望再干涉到現任火雲邪神的教務,我一個外人身份正好。至于較之老教主的神功,若是使出易筋經黑級頂峰我確是不敵。」
這話說的很明白,青奮自認能與白級易筋經一戰,在羅剎教內除了金羅漢確實無第二人可比。更兼話後含義,此番生意成與不成並不勉強。只話放在這里,就算此時老邪神卻無用他之處,如果哪天需要,此事隨時可以再議。這給彼此的彈性就放的很寬了。人最怕無欲,只要有所欲就不能預測和控制。既然青奮如此表態,那老邪神自也不用因為擔心他站到對立面而干脆斬草,有用則用之,無用則放之。更何況,以他的手腕,只要伸了個頭,哪還怕他整個人不鑽進套!青奮並非不知道這個情況,只是這對他來說無所謂。說被利用也好,說相互交換也罷,青奮所見只是以武力換取秘籍,公平合理。其他的種種都只是個人好惡而套上的殼子而已。
「年輕人,你是太會做生意了,還是太不會做生意了?」老邪神對青奮越發的感興趣了「你這麼說就是把主動權完全交到了我的手里。這難道不會令你不安嗎?」
青奮笑了起來「乍一看似乎是如此。但仔細一想其實我並沒有什麼損失。談成了固然好,談不成也不忙。縱是你現在沒有用我的地方,將來卻未必沒有。就算將來也沒有,交易徹底黃了,我也沒損失什麼啊?而且我好歹也算有一個高手,就算從立場而言,因為我有所求而偏站在你們這邊,縱使備而不用也是好的,你總也不會因為這次生意談崩而要殺我吧?不是我自大,能勝我的人不少,但說到有十足把握讓我連跑都跑不掉的恐怕也不是一兩個高手合力就能辦到的事!何況,這麼做對你根本沒有好處!」
老邪神大睜的眼楮微微眯了一下,這個年青人看事看的很透,看似復雜的利益關系被他三言兩語就簡化的明明白白。這想來也是他找上自己而非勇兒的原因。老人的脾氣早已被理智代替,能真正的接受事實而不被情緒所左右。如果這番話是對現在的羅剎教主去說,十之七八他會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對方可預測的而悍然出手吧!
思路只在腦子一轉,老邪神已經有了決定「好樣的!年輕人,話已經被你說盡說絕,連我都找不出不跟你交易的理由。那麼剩下的,就是證明你的價值。如果你確實值這個價錢,易筋經的前三周天就是訂金!」
青奮又笑,今天實在很順利「老邪神要親自驗貨?」
老邪神亦笑「難得有人能放言可與白級浮屠一戰,這樣的樂趣我又怎會讓給他人?」說著右手已經放在了青奮的肩上,勁力緩緩吐出……
同為少林絕技,天下無敵金鐘罩和君臨天下易筋經到底誰能更勝一籌?
練武不單單是要鍛體練氣,更要練心。如易筋經這個級數的武學若還只看做是一門殺人技巧,那有未免也太小藐了武學的精深之處。世上所有技能歸到盡處都要進入哲學,武學也不例外。以青奮的見解,達摩的三大神功正是他對自身的體悟。金鐘罩是對**的體悟,易筋經是對真氣的體悟,洗髓經則是對精神的體悟,其間若要強比高下,就如同雞和鴨講,完全沒有可比之處!但武學只分途徑,習武的人卻是有強弱之別,縱使金鐘罩無意去和易筋經較量,也由不得它們!
老邪神右手搭在青奮左肩,輕描淡寫之下已經是運起了藍級功力,顯然老人家無意與年輕人比畫拳腳而是要一較內力。往日里那些小輩能從修行多年的高手中佔得便宜多與他們高明的招式有關,若一個個都如青奮這樣乖乖來斗內力,龍虎門招牌早被摘去多時。
易筋經號稱君臨天下內功第一,縱然只是第五周天亦不容人小藐。老邪神緩緩發力,從容不迫,青奮左手猶還插在褲袋也似毫不介意。哼哈二僕心下不忿,老主人功力何等厲害,雖然只用藍級功力也已罕有對手,這小子如此狂妄自大,少不得要吃大苦頭。
胖子心念才轉至此即便想到,要是這小子最終不被老主人看上眼的話,自己是不是該把他討過來狠狠折磨一番才好出氣。但一轉眼,面前的景象好象有了些什麼不同,具體是什麼不同一時間卻是看不出來。還是瘦子少了些掛礙,先發現了不同之處,驚呼胖子「你看那小子的腳!」
胖子聞言連忙看去,也是一驚。青奮上身挺立無異,雙腳卻已經陷進青石板里沒過足踝。胖子大小也稱的上高手,年輕時候也歷經戰陣無數,如何看不出來是那小子是將肩上所受的力都卸到了腳下。
大凡練武之人,無論內門外門,這借力卸力的基本功夫猶如扎馬一樣是斷斷少不得的。但術有專精,不是說一旦練過這基本功就什麼樣的力都能卸。就拿眼前的局勢來說,老邪神內力精練無比復又渾厚,而腳下的地板卻是極品青石琢磨而成,等閑別說用腳踩,就是提大斧來砍也未見得能砍出白印。青奮就猶如夾在鐵錘和鋼板間的釘子,倘使這釘子不夠堅不夠利,大錘敲下也只有扭曲斷裂的命運,何從卸來?但看他兩腳踏出的腳印邊緣光滑整齊,沒有一絲破裂,顯然是功力圓潤,游刃有余。
胖子這才收起歹心,這看眼前這架勢,自己想要狠狠折磨他的打算怕是再要機會了!
「金鐘罩不愧能與易筋經齊名,好厲害!我也曾與金羅漢切磋,他的金鐘罩堅硬霸道,遇強越強,反震之力驚人。但同一門武功在你使來卻是不蘊不火,身如實鐵,不見震回之力,卻是將我的內力化的一干二淨,比起來更加王道的多。雖然不好說哪個更上乘一點,但如此頂級武學還能產生這麼大的差異,卻是令我開了眼界。」老邪神功力驚人,在這相當于比拼內力的時候居然還能開口說話不怕岔了內息「但你此刻只運上了七關的功力,看來還有大把本錢沒有見底。年輕人小心了,白級來了!」
青奮微微一笑,雖然以他的修為,現在這個情況下要象老邪神一樣開口說話也不礙事,但一來沒這必要,二來比斗之時閉緊嘴巴是他給自己的自律,听得老邪神提醒也不敢大意,打點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藍級功力緩緩而放,提至白級浮屠之時老邪神卻是突然全力施為。一口氣拉到白級頂峰甚至面上略略透出黑氣,內力更是如排山倒海般壓了下來不讓人有一口喘息之機,好似已經不是切磋而是要將對手一招斃于掌下。事實上,如果青奮接不下來的話,這就不是好似而是肯定!
青奮腳下的腳印不再象剛才那麼平整,白級功力不是他可以再輕松化解,非出全力抗衡不可。雖然路子與金羅漢路子有些差異,但金鐘罩本身至剛至陽的屬性卻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伴隨著他響雷般的一聲大喝,運足的金鐘罩九關之力一收一放,青奮腳落之處猶如龜紋般裂將開去,裂紋竟至十米之外,左肩膀上老邪神的右手只感對方內力猶如一輛高速的火車沖來,撞在自己兩息之間的薄弱一瞬,白級浮屠與之相比渾厚有余,氣勢不足,那手不由自主的被震了開去。
一旁觀戰的二僕皆是駭然,沒想到此人年紀輕輕,功力竟然如此驚人。老邪神雖是一步未退,但手被震開就已經表明二者功力相當。只是交手一招卻已經可以肯定,這人確實有抗衡易筋經白級浮屠的實力。而那一閃即隱的金色光芒也無疑確是貨真價實的金鐘罩!看到此景,胖子不由得又把報復的打算再往後推了推。
「好!確實是物有所值!」老邪神絲毫不以手掌被震開而下了面子,大度能容,梟雄本色盡顯無疑「只是有些奇怪,昔日金羅漢十關功力才可媲美白級浮屠,同是金鐘罩你卻怎的可以比他少用一關?莫非他的秘籍有所不全?」金羅漢十關的秘籍乃出自仇人華九公之手,若當真如老邪神所說,那後者對教主之令陽奉陰違,忠心可慮。
青奮一時卻說不出話來。易筋經威力在自己預料之上,老邪神的功力更比想象里深厚的多。剛才一下看似威風,實際自己已經使出十二分的力量,現在胸口氣血翻涌,面上無事體內卻是有苦自知。
老邪神看他一時不答已經明白他現在的境況,卻也只是微微一笑,對其評價並未有所降低。這個年紀能把內力練到這個地步已經是不可思議,假若他真的與自己白級浮屠對拼一記還氣定神閑,那反到要考慮這個人的安全性了,他太年輕了!
數息之後,青奮才算是調勻了內息,臉上卻是一紅「我自夸能與白級浮屠相抗,看來是夜郎自大了!」
老邪神搖頭「剛剛那是比拼功力,還需算上我比你多練了幾十年內力的份。若是平手相斗,你確實能與白級一戰,並非夸張。還我剛才的問題,你這九關的金鐘罩似乎威力接近金羅漢十關的境界,可以我的感受又確是九關無疑,這是怎麼回事?若不涉及機密,我老頭子倒真是很有興趣。」
這倒沒什麼機密的。青奮如此想,剛要開口解釋,右手腕上纏繞的紅線突然斷裂。青奮臉色大變,只來得及向老邪神道一聲「有事,改日再來!」連門都來不及走,直接展開超神速幾個起落已經消失在主僕三人眼里。
「主人,這個人也太過無禮,連門都不會走!下次他敢再來,定要給他教訓!」看著青奮背影消失了,胖子馬上湊上前去說道。
老邪神卻不以為杵「他應該是確實遇到了非常緊急的事情,十之**是關心的人處在為難中讓他亂了幾分心神,否則以他功夫的圓潤,怎麼會在跳躍時在院牆上留下那個腳印?你去看看他到底是什麼事那麼急,能幫就幫,不能幫的急速回報!另外給我查清他的底細,但記住,不許和他發生沖突。」胖子領命去了,這些事當然不要他一一親自動手,但事件終需有個總管。
胖子去了好一會,瘦子看主人還在對著地上的裂紋思考,偶爾還笑一笑,不禁問道「主人好象對他特別感興趣,莫非他也和石黑龍一樣對主人的胃口?」哼哈二僕伴隨老邪神數十年,早已不是尋常奴僕,說話間自是少了一些拘束。
本以為自己的猜測不中亦不遠矣,誰知道老邪神卻是搖頭「錯!我一點都不喜歡這個人,他對我來說,只是一個很好的交易對象或者說可利用的對象。不過我對他感興趣卻倒是真的。」老邪神有講話的興致,瘦子自然只能傾听。
「他年紀不會超過二十一二,但見聞閱歷卻象是常年走南闖北之人,有數十年的積累。一般他這個年紀能練成一身好功夫的,年輕人難免氣盛驕傲,無論是勇兒還是龍虎門那幫小子都不能例外,這個人卻絲毫不以自己的本事自得,好象自己只是普通的很一樣。最奇怪的還是他的武功,招式可以冒充,內力卻是藏不住一個人的身份。剛才我與他交手,純正的一身少林內功,金鐘罩九關的修為是半點不假。但他的內力未免太盛了一點,好的天賦可以讓一個人的武功進境驚人,但內力的積修卻是非得下足時間不可。照他的年齡看來,一出娘胎就開始不停的練武也不可能達到這個水準!」
「那也許是得高人傳功或者機緣巧合服食過一些助長內力的奇珍也不是不可能啊?」瘦子忍不住說道。別人不敢說,他看著長大的現任羅剎教主西城勇就干過不少這樣的事,在瘦子看來若是地位夠高或者運氣夠好,這確實不稀罕。
老邪神點點頭「如果說內力還可以這樣解釋,那武學修為就實在令人費解了!一開始他對付你們兩人的時候,金鐘罩和沾衣十八跌,剛柔兩個極端的武學想揉在一起,那不是不可能。」邊說他邊隨手一掌拍向身旁的大樹,掌到之處海碗口粗的大樹轟然倒地。以老邪神的功力這是絲毫不奇,奇就奇在斷口處樹心已經碎成粉末。老邪神並非極快的揮出了兩掌,卻是一掌之中包含了陽剛和陰柔兩股力道,這才在剛勁打斷樹干的同時以柔勁擊碎了樹心,樹皮卻是無傷。
做過示範,老邪神又接著說道「要想達到如此境地,卻不是一味的苦練哪家功夫就能辦到。」他轉頭看著瘦子「你也稱的上高手,但就算你武功再高十倍百倍也做不到這等事!」
「為什麼?」瘦子听的有些糊涂,你能做到的我只要練到你一樣的水平自然也能做到。主人這話卻是什麼意思。
老邪神含笑「這就是武學修為!是對武道的理解高低。若非真正理解了內家外家,剛猛陰柔的人是無法將‘矛盾’的東西揉在一起的!一個武者就算內力再深,招式再巧,若武學修為不夠也頂多只能稱為高手。而如果能博覽眾家,取長補短,明白了武道真意,那就可稱大師!」
話說到這里連瘦子都嚇了一跳,武道大師這是何等尊崇的稱號,古往今來能當得起這幾個字的,縱使不是開山立派的宗師也是震爍古今的強人,如達摩,張三豐等亦不過如此。當今之道連老邪神自己也當不起這幾個字,听他的意思竟然是這青年……
老邪神看著僕人突然變白的臉,似乎感到很有趣「呵呵,你慌什麼!諒他一個小子如何稱得大師?只不過他的武學修為確實很高,以他的年紀看來,縱使是出身在武學世家,自幼耳聞目睹也不可能達到這個層次!若只論修為,連勇兒都要輸他一籌,這卻真是怪了!」老邪神再三思索不通,也只好搖頭先放在一邊,進屋去靜等胖子的消息.
再說青奮手上的紅索當然不是因為本命年才戴的,那是平安線,里面裹著的自然是林倩的頭發。紅索斷裂乃是主人死兆大凶,青奮雖然不知道她出了什麼事但怎麼可能還有心情和老邪神詳談,翻牆走直線的朝著平安線斷裂的方向飛奔而去。
這平安線沒有預知的能力,幾乎等同于報喪線,往往等人趕到已經只能給線中牽引之人收尸。青奮自然不想這樣,可空間里實在沒有更好的東西。以往背景中有什麼危難都是沖著自己來,從來不會牽扯到自己的「人造人」,時間一長青奮也自以為這是某種規則,如果不是今天紅線斷裂,他幾乎都忘了手上還綁著這東西。
超神速再快終究不能逆轉時空,青奮趕到現場的時候一切都已結束。小巷里左右無人,林倩側躺在地上,護身的玉佩已經粉碎,只留下脖頸上的一根紅線,手中提著的蔬菜肉類滾了一地。青奮強自鎮定的將她扶起來,只見她臉色蒼白,嘴角掛著鮮血,前心後背衣裳破裂,各有一個掌印,身體已經漸漸開始發涼,呼吸已經停止。
什麼叫作死亡?西方科技認為,心跳停止運動,大腦停止運動就叫死亡;玄學認為,靈魂離體就叫死亡;東方武學認為,真氣枯竭才叫死亡!
青奮懷里的人確實已經沒了呼吸,真氣已經開始渙散,但心口還有一點溫熱。心脈未絕,人還有一線生機!金鐘罩乃是達摩對人**領悟的極致,青奮對其參研多年,可謂已得其中三昧,一發現還有一絲希望,渾厚的少林內功就從林倩胸口檀中灌入,形成氣罩鎖住那最後越來越弱的氣息。
但這只是治標不治本,縱然在金鐘罩的封閉之下,周身破損的肌肉和血管都漸漸關閉,生命不再流失,但已造成的傷害卻是無法挽回。青奮只要稍稍有疏忽,那最後的一絲真氣就會飄散,可就算他日夜守侯,撐死也就維持現在的局面。
青奮知道自己不可能維持這個狀態整整兩年,必須重新修補理順她的周身已經雜亂如茅草,零散如飛花的經絡,讓她的真氣自己循環再生。而普天能做到這一點的惟有易筋經!
身外大宇宙,人身小宇宙!人與整個宇宙相比雖是微不足道,卻是按足三才五行,無一缺漏。
地,象征物質。有肉身,使人可以存在于天地間。在人則發于中丹田——心髒。以金鐘罩為代表。
人,象征真氣。有真氣則活,使人區別于死物。在人則發于下丹田——小月復。以易筋經為代表。
天,象征靈智。有智慧有思考,讓人月兌離于動物的行列,成為萬物之靈。在人則發于上丹田——大腦。以洗髓經為代表。
達摩天縱奇才,震古爍今,悟透天地人,究竟到達何種境界已經無從猜測,只知後世之人再難有望其項背者。青奮金鐘罩略有成就,已經知道,要救林倩神醫仙丹都無效,能將真氣重生者,當今只有老邪神父子!
「我知道了!」老邪神听完胖子的回報,很是皺了皺眉。那女子挨了兩個高手合力一擊,以她毫無武功根底來說,根本就是十死無生。這下可麻煩了,這兩個高手里,正有一個是自己羅剎教的人,這可該如何解決是好?
正自皺眉間,胖子又跑了進來,說是青奮抱著尸體正朝這邊狂奔而來。超神速雖快,卻也快不過沿途眼線用無線電的通報。
「莫非還有救?」老邪神有些不可思議。以他剛才與青奮片刻相處,對其人也知道一二。若是那女子已經死了,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報仇。但卻絕對不會抱著尸體的跑自己這里來,無論他知否凶手之一是羅剎教的人都不會來。知道的話,他現在不會來送死,不知道的話,他也不會來找自己求援。那麼剩下的東西雖然詭異難解,卻只有一個解釋︰人還有救!而且在他知道的人里,只有自己有這個能力!
老邪神有些疑惑,但還是吩咐手下人準備好最好的急救措施,另外通知華九公火速趕來。在他想來,自己武功雖強,殺人好使。但若說到救人,還是專家可靠。
青奮的超神速使開來不象紫蒼蘭那樣電閃雷轟,卻如狂風過境,全力奔馳之下竟然比汽車還要快!但這樣長時間奔跑對體力和內力的消耗也是驚人的很,縱使以他內力之深,這麼一來一往的兩趟也開始感到丹田升起焚燒的感覺。倒不是他來之前沒準備過交通工具,只是事情太急,路程又很尷尬的不遠不近,無論用哪種手段竟然都比不上兩腿來的快。
照「原路」從牆上翻了過來,見到老邪神第一句話就是「只有易筋經可以救她!」
看著青奮幾乎快滴出血的臉,老邪神也知道現在跟他說任何話都是白說,伸手往林倩脈搏上一搭,隨即搖頭。這人勉強可以說不是死人,但和死人的差別也微乎其微,別說自己,就是華九公來了也是無法。
「我已經保住她的肉身,只要能重塑經脈,使心口那一絲真氣回到丹田再做循環就可以了!但世間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易筋經!」青奮稍喘過一口氣,臉色漸漸平復。
「易筋經雖然可以移筋挪脈,但用在自己身上還可以,用于他人卻是凶險的緊。更何況你的這個朋友並非只是十二常經受傷,全身散落的經脈也已經亂的不能再亂,要將這些細脈扶正,我實在無能為力!」老邪神還是搖頭,並非他不想幫忙,而是實在超乎能力之外。正好這個時候,華九公也趕到了。
這個身形奇特,樣貌怪異還透出幾分邪氣的老人卻是當今聖手,尤其天蠶功亦有修補經脈的功效,青奮見到他才想起,事情或許另有出路。但他馬上又失望了,華九公的話與老邪神大致無二。青奮的想法理論上可行,但天蠶絲氣雖能游遍人周身經絡,卻在修補和挪移方面差易筋經很遠,要做到這一步,除非他的功力再提升個十倍八倍。
事至此時,青奮臉色已經完全恢復了常態。看上去只有二十歲的年輕人,其實已經經歷大風大浪無數,越到緊要關頭越是沉得住氣。既然已經知道怎樣可以救人,那剩下的就只是方法而已。來的一路也曾盤算過,假如老邪神因為某些原因不能或者不願出手,那自己該怎麼辦。
「那既然這樣,不知道我們的交易還算不算數?假如還算的話,我想繼續。不知道用什麼樣的代價能夠換取易筋經的秘籍?」
老邪神揚了揚眉毛「交易當然可以繼續。我說過,假如你能撐過白級浮屠,那前三周天就是訂金,我剛好還有點事,假如你能解決,那第四第五周天我也可以給你!」
「那……」
「如果不嫌棄你可以就住在我這里!我相信全日本乃至全世界,比我這里更好的調養之地恐怕不多!」老邪神看出青奮想說什麼,把話說在前面更顯大方。青奮形勢逼人,根本沒有選擇余地,只能點頭答應。華九公也對怎樣將如此一個經脈盡碎的人重新救活大感興趣,答應已經隨時前來照看。走之前更用天蠶絲封住心脈周圍,使的青奮的負擔大大減輕。
時間忽忽過去了三個多月,青奮每天二十四個小時的陪著林倩。不是給她輸真氣就是坐在她身旁修煉易筋經。本來按青奮的原意是不希望進行這樣的秘籍式修煉法,但事情逼到頭上,總不能因為要顧及自己以後的發展就不管眼前人的死活吧。
拜修煉了多年的少林內功所賜,易筋經的進展神速。畢竟說穿了,易筋經也是達摩以少林內功為根基而創,其間頗過共通之處。是以雖然青奮的資質離武學奇才差的甚遠,三個月的時間也足已練完成前三周天。
單以威力而言,前三周天的功效不見得比自己的少林內功強到哪里,但它的精深細微之處卻是少林內功遠遠不及。林倩上中下三丹田的經路已經被理順,在青奮期待了六天之後,她終于睜開了眼楮。
青奮提了三個多月的心終于落回了肚子。這幾個月來林倩固然是靠藥物吊住性命,青奮卻也差不多少。人可以長時間不吃飯,但絕對不能不睡覺,每天不到三個小時的睡眠持續將近四個月,只要不是神仙誰都受不了。縱然內力深厚,心境過人,卻也是托了老邪神這里奇珍異品的福。饒是如此,當看到林倩終于從鬼門關被拉了回來,這口氣一松,就覺眼前一黑,再也人事不知。
再醒過來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第一個看見的不是美女的俏顏卻是一張枯瘦古怪的老臉。
「臭小子,知不知道你已經死過一次了?」看著這個人睜開眼楮,華九公雖然口中斥責,但分明也是松了一口氣。
青奮頭腦發暈,過了近乎半個小時才恢復了思考能力。這段時間華九公也沒催他,只在旁邊坐著喝茶等他自己清醒。終于,青奮想起怎麼回事了,自己近四個月來殫精竭力,真氣雖然越來越充沛,但體力早已枯竭見底。加之看到林倩醒來,心神又大起大落,激動之下一時間竟然是氣血停滯,活活累死!
假如不是華九公那陣子剛好趕來探視,再過得幾個小時,自己就真的死的硬硬的了。命不該絕,當真命不該絕!想到此處,青奮也是拍心不已,連呼僥幸。說來打通林倩的上下命脈,華九公也是出力甚巨,若非有他,自己只怕是還要多花一個月的時間,而自己或者林倩又是否能撐到那時候誰也說不準。如此算來,自己兩人卻是欠了這個怪醫兩條命!
兩人都是不拘禮法,青奮也就那麼躺在床上向他道謝,而老頭則是哼了一聲,丟下一句「知道就好!」轉身就走出房去。青奮也覺得頭腦再次昏沉,不可抑制的又一次進入了黑暗。
再醒過來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天,天光大亮,渾身酸疼幾乎無法動彈,但精神卻比之前振奮了許多。眼前的東西還略略有些模糊,鼻子卻不禁抽動了兩下,一股熟悉的香味飄然而來。這麼多年來自己對這股味道熟悉的幾乎和自己的手腳一樣處于遺忘的狀態了,現在重新嗅到卻讓青奮生出謝天謝地的感覺。他偏過腦袋,林倩就坐在一邊的椅子上,雖然她身子不能動,甚至連話也說不出來,但眼楮里含的一分笑意已經讓青奮覺得自己拼死一場完全值得。
林倩自己當然來不到這里,老邪神就坐在他身邊,笑著看了好一會。直到青奮勉強坐了起來這才兩人搭上話頭。卻是老頭看救人的事情已經暫告一個段落,林倩暫時已經月兌離了死亡危險,那青奮欠自己的事情也是該做了。
對此青奮沒什麼好說的,前後已經欠下無數人情帳,說不得這剩下一年多只能做牛做馬來還了。老邪神露個口風就完,卻又說不急,總得養好身體才能做事。說話間又將易筋經第四第五周天拿出放在青奮的床頭。
「前三周天說好了是訂金,這兩周天是這次事情的報酬。」老邪神表現的相當大方,事還未成報酬就已經先送上。對此青奮也沒矯情的余地,不但是自己修行需要,更重要的是林倩的身體只是勉強打通一路經脈,全身並未形成周天循環,這真氣猶如風中殘燭,還需自己經常輸氣,否則一不小心就會隨時熄滅。更高段的易筋經是自己根本無法抗拒的東西。
「好了,七天之後想必你也修養的差不多了,那件事就在那時候解決吧!你們兩個想來有些話要說,我老頭子就不在這里礙事了!」老邪神說著起身離開。
屋里只有兩人相對,一個說不出話,一個不知道說什麼話,就這麼靜靜的相對著。淡淡的愉悅在整個空氣中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