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借我醫術揚神威(三)
一大早,林智就被德國醫生晃起來,揉揉發澀的眼,林智迷迷糊糊咕噥:「干嘛?還讓不讓人睡覺.我可是病號啊!」
醫生在他翹翹的八字胡下邪惡一笑,聲如洪鐘:「以後你就給我當助手.你現在身體已經全好了,還賴在病房里干嘛?」
林智一個激靈,睡意全無,他自己的水平自己知道,說說理論還可以,真讓他給人看病,那是要出人命的.還不等抗議,醫生就揪了林智衣領來到自己診室.
「我叫馬庫斯.路易.你叫我路易就可以.」德國醫生開門見山.路易往醫師椅上一躺,攤手攤腳,藍眼楮往面前放的那本病例上一瞄,道:「你叫林石.樹林的林,石頭的石.中國人的名字真是奇怪.」
林智一听，也顧不得抗議自己被單方面聘為路易的助手,馬上捧了病例看起來,上面記了自己的名字和家庭住址.林智的臉激動的都有點變形,自己怎麼忘了路易是個外國醫生,會有病歷留下,早知道就問他自己的住址了.
地址就在北平市里雞爪胡同.以前林智也只對北京的北京西站有點印象,還是轉車經過,印象就一個:那個人多的啊!
林智激動了一會兒,馬上要看見自己這一世的家人了,要不要裝失憶?對,要路易開一個證明,證明自己失憶了.也好面對家人.說做就做,林智馬上要求路易給他開失憶證明.
路易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半天憋出一句:「你有失憶癥?」
林智面不改色,給他扯了一通人類腦部構造,證明這個問題是很難解決的.心里暗道,穿越人士第一步可不都是裝失憶麼?
路易听的雲里霧里,林智發現這個德國醫生其實很好忽悠,對專業知識的渴求,注定了他要被自己耍的團團轉.盡管前世學的護理,但是本科的護理,基礎課跟臨床醫學專業一樣,書本多的砸死人,畢業再改考個醫師資格證，肯定穩穩到手.林智確信他腦中庫存的知識再糊弄德國醫生幾年沒問題.
路易知道再跟林智說下去沒有意義,除非找個人當場解剖,證明林智說的那些部位都是真實存在的.大手一揮,給林智簽了一張失憶證明.還囑咐他不要對這張證明有太大信心,城里相信外國醫術的人沒有相信中醫醫術的人多.
林智嘿嘿一笑,現在知道自己叫林石了,又知道自己住在雞爪胡同,他心里那個高興.抓了證明條就要回家去,也不管自己知不知道家到底在哪里.
路易看他暈乎乎往外走,腦子里立刻閃出一個名詞，就是到了中國後,常听到病人家屬講的病癥名稱:失魂癥.急忙站起拉住快要樂傻的林智,不,現在叫林石了,有點擔心道:「你干嗎去?」
林石笑眯眯的看著路易,道:「我要回家啊.今天中秋,我回家團圓.你這個外國鬼子今天想剝削我的剩余勞動價值也沒門.」
路易翻翻藍眼仁,下巴揚揚:「中秋節過的是晚上,到了晚上你坐黃包車回去.白天在診所給我幫忙.有些病人小梅照顧不過來.」
林石想想也是,反正現在回去也沒有什麼事,跟家人處久了,指不定還要露餡.于是安心的穿上路易拋來的一件白大衣,跟了路易去查房.
昨天的服毒自盡的病人,今天神智已經清醒一點了,他的哥哥正在病床邊照看他.林石很沒有責任心的讓路易一個人去查房,自己留下來跟這個哥哥聊起了天.路易翻翻藍眼仁,也不管他就走了.
聊了一會兒,林石知道他們哥倆一個叫陳子儀,一個叫陳子謙,父母早亡.弟弟在北大讀書,(林石心中暗道:靠!北大的自殺人員原來是自古就有先例的啊!)哥哥守著家產做點小生意.受了新思潮的影響,弟弟對中國現狀越來越絕望,就有了輕生念頭.
林石沉默的看著這哥倆,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哥哥說完哥倆的事,悠悠嘆了一口氣,雙眼滿是熱切的望向林石,道:「先生昨天的那番話,我听了觸動很深.先生覺得現在的中國還有救麼?」
病床上的陳子謙也轉頭看向林石.林石想了又想,腦子亂哄哄,不知該怎麼回答,總不能告訴人家自己是1個世紀後的人,知道新中國必然成立.
「破而後立!」林石終于開了口,吐出四個覺得可以說明點問題的字眼.
陳子儀還不滿意,道:「先生,我國現在是風雨飄搖,亡國的傳說已經有很多人信服,子謙的同學輕生的已經不是一個兩個,我看,破而後立似乎……」
林石一听陳子儀的話,雙眉豎起,憤然道:「胡鬧!有命拿到戰場上去!輕生輕生!都死了誰來救國.」
這話說的擲地有聲,陳子謙臉上露出羞愧的神色.林石繼續道:「當年,蒙古人的元朝統治了咱們這麼多年,最後這大好河山還不是給搶了回來.我們中華民族正在危急關頭,要的是咱們這些青年奮起圖強,不是在這里自盡.」
隔了兩張病床,一個老者若有所思的看著林石,他和周圍的病人有點格格不入,至少他的病床上鋪著的氈毯,一般的百姓都鋪不起.
林石沒有注意到老者的目光,還是兀自向陳氏兄弟說著,這時他的語氣已經溫和不少,半是勸慰半是嘆息的道:「子謙,若是自盡能解決問題,我林石第一個就死.可是我們死了,誰來保家衛國,誰來守護我們家中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和姐妹,誰來傳承我們五千年的文明.」
陳氏兄弟低了頭,不再說話,似在細細思量林石的話.林石將手放在陳子儀的肩上,重重壓了一下,便回頭去找路易了.他的身後,老者的目光追著他的背影而去.
出了病房,林石平復一下自己激動的心境,正要搜尋路易的身影,小梅慌慌張張從走廊里過來,看見林石,一把拽著他就走.
林石急忙問小梅怎麼了,小梅急得說不出話來,只是往前廳疾奔.看看小梅額上急出的汗水,林石知道定是出了什麼大事,不再多語,往前廳趕去.
到了前面一看,林石嚇了一跳,雖然早就做好了有棘手病癥的心理準備,這會兒也有點傻眼.
大廳這時亂哄哄.林石大眼一瞄,左邊是三個人,兩個中年男子,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三人抽搐著身體,倒在地上,翻著白眼仁,嘴角流沫,林石一看,便知道他們是俗稱的羊角風患者,也就是癲癇.癲癇這種病,家族遺傳的因素很大,看看三個病人的樣貌,林石確定了他們是一家人.
大廳的右邊,則是血淋淋斜倚著幾個大漢,一個個身強體彪,滿面橫肉,平日定是地方一霸,此時卻哭爹喊娘.
外科處理林石不拿手,癲癇卻是知道的.這幾個病人要是處理不當,當場死亡都有可能.于是趕緊吩咐小梅去找毛巾布塊來.自己趕緊到近前蹲下看那三個癲癇病人的病情.
右邊的幾個大漢狼哭鬼嚎,聲音之大,誰都能听出他們沒有什麼大礙.其中一個看見林石穿著白大衣,馬上嚎起來:「我說大夫啊,我說醫生.你看那些窮棒子干什麼.死了一個還有一堆.你來看看大爺我們,好處沒少的.」說完打懷里掏出幾個銀元.
林石翻翻白眼,他這時候才理解路易為什麼愛翻他的藍眼仁了.這些病人明顯是在無理取鬧.
林石接過小梅拿來的毛巾,吃力的撬開病人緊閉的牙關,往里塞進去.那個小孩的舌尖已經被自己咬破了,一嘴的血.若是林石再搶救的不及時點,真的咬斷了舌頭,華佗來了也沒轍.
癲癇病人最大的危機已經解除了,剩下的就是控制著他們不要在抽搐的時候傷到自己.剩下的小梅就可以照看.
路易這時候也拿了手術包從後面走過來,看見病人嘴里塞的毛巾,很是驚奇.林石朝他擺擺手,路易明白了他的意思,兩個人走向幾個外傷病號.
幾個大漢繼續嚎著,林石注意到其中一個特別安靜,根本不叫喊,也不說話.就連用酒精沖洗傷口時,他也只是皺皺眉頭.但是在這幾個人之中,明顯是他的傷最重.林石心中贊嘆一聲:是個漢子.心中對這個人的印象好了點.
忙乎了半晌,終于處理完這幾個人的病情.有了路易搭手,林石沒有昨天那麼累,但是也夠嗆.看來干醫生這行還真得有個好體力,林石拿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跟路易的一比,馬上感覺出了差距,盡管路易個頭不高,但是體魄那個強健.畢竟人家是吃土豆燒牛肉長大的啊!沒有可比性.林石心中感嘆.
忙活了一上午,路易看了林石處理病情的手法,更加確定了林石的醫生地位.一直問林石是哪所名校畢業的,導師是誰.林石心里直樂,感情就我這水平,也能混個名校畢業啊.口上卻支支吾吾,不知所雲.自己的來歷要是說給路易听了,估計馬上被他以科研為名給切片研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