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含醉言俠講射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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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課就講到這里。大家可以走了。」台上的魯迅今天似乎格外高興，對著同學們笑眯眯的，課堂上也沒有隨口對某些作者詬病。直令听講的人都覺得驚奇。
台下混在一堆學生里的林石卻是知道原因的，不就是因為自己來了嘛。林石遠遠對魯迅頷首，兩人目光在空中交錯，林石對魯迅咧嘴一笑。
魯迅在前，林石在後，兩人來到魯迅的辦公室。魯迅一路上都在詢問林石最近的狀況，林石輕描淡寫幾句蓋過，只說自己到外地給人看病去了。魯迅听了，拍拍林石的肩︰「風中，去了外地也不提前說，可教我很是擔心一番。」
林石微微一笑︰「這種小事，倒是不勞掛懷。」
魯迅哈哈一笑︰「對你這個人，我倒不算太惦記，對你的文章，我可是惦記的狠啊！這次孫文討伐南北兩相勾結，鬧得動靜很大，你來寫篇文章可好？」
林石點點頭︰「這倒是件大事，我這幾日雖然不太出門，卻也有所耳聞。孫文的號召力倒是不錯，我就寫篇社論好了。」
「社論？什麼是社論？」
林石醒起這個時代好像還沒有社論這個詞，解釋道︰「社論就是對社會現象的一種評論文章，簡稱社論。」
魯迅點頭道︰「倒是概括的好，社論社論，林君，你就寫篇社論吧。」林石應下，他這幾天可是憋了很多對北大的想法，今天要好好解決。
「樹人兄，前幾日我遇到了蔡元培先生和陳默言。他們現在都在吧？」
「蔡先生倒是不在北大，但是你要找，也找的到。怎麼了？」
林石不好意思笑道︰「我是想請他們吃頓便飯，當然了，也要叫上樹人兄你了。」魯迅听了，伸出手指來指著林石，呵呵笑著︰「你做東道，肯定去。」
兩人正說著，門外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誰做道東？有人請客，豈能不叫上我？」魯迅听了，笑道︰「我說是誰，來听我牆角，原來是四光你這個賊。」
一個女子細細的聲音也響起來︰「听牆角麼？加上我一個，請客吃飯麼，更要叫上我。」門順聲而開，林石看向門外，之間一男一女站在門外，笑眯眯的看著魯迅。男的劍眉大眼，鼻子微有點鷹鉤，笑笑的，嘴巴略有些歪。女的面貌普通，眉宇清秀，穿著一身不常見的洋裝︰上身潔白的襯衫，毛料的秋裙，頭發斜挽著，這樣的打扮，在一水兒藍布旗袍的北大校園里，很不常見。
「陳君也來了，這可正好。你見著蔡先生了麼？我這里有個才子，要請他吃飯。」
女子一笑︰「那好，不過請客要加上我，不然我可不告訴你。」魯迅拍拍林石的肩︰「是他請客，」說著轉頭向林石道︰「你說要不要請這兩位？」語氣里滿是調侃。
林石嘿嘿一笑，剛才魯迅說四光時，他就想到這個男人是大名鼎鼎的地質學家李四光了。若是李四光不去，他拉了也要請他去，現在李四光自己報名，林石自然求之不得。
看著林石點頭，女子拿手點點腦袋︰「嗯，我想想，蔡校長剛才在去了文藝大學。你趕快去那里請，或者見得著，不然到了晚上，蔡夫人做好了晚飯，蔡校長就不會出門了。」
文藝大學在哪里？林石一陣茫然，他沒听說過這個大學。魯迅見林石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笑道︰「陳君，你又調侃人了。蔡先生這會兒應該在學校里才對。我這個風中兄弟，可是個老實人呢。」
女子嗤嗤掩嘴笑道︰「不逗你了，周先生，你的這個朋友倒是老實。蔡校長在辦公室里，今天他走的晚些，你去吧，現在應該還在。」
鬧了這一場，大家關系好了很多，不過片刻功夫，蔡元培和陳默言就被請來，同時來的還有幾個沒請的，听說有人請吃飯，顛顛的跑來。林石知道了女子名叫陳衡銘，筆名莎菲，是今年剛剛回國執教的，而李四光，也是今年剛剛回國，在北大教書，兩人不免親熱些。
此番來蹭飯的，倒沒有什麼特別出名的人。一撥人在路邊坐了黃包車，直奔酒樓而去。北大人宴客，大都是去品香樓，這次也不例外。幾人吃吃喝喝，林石嬉笑怒罵，很是奪人眼球。林石隨口一提，居然說到俠之一字上，醉醺醺的林石站起來激情慷慨︰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陳默言首先鼓起掌來︰「好！說的好，如今的中國，缺的就是大俠。」
「錯，缺的不是俠，」林石?斜著醉眼，大著舌頭笑︰「缺的是俠骨。」
蔡元培先生一直埋頭吃飯，細細聆听這些後輩們的談話，自己卻不多發言。此番听得林石說俠，不禁好奇，問道︰「風中，你說的俠，是哪個俠？是《七俠五義》里的俠麼？」
林石歪斜斜甩自己腦袋︰「不是，真正的俠啊，你們不知道的。我倒是寫了一個俠的好故事，不知道哪里可以給我連載。」
魯迅馬上興趣大起︰「你要是要連載故事，我倒是知道好幾家好的報館，不知道你的故事是什麼。」
林石最眼朦朧里，洋洋灑灑道︰「這個故事，名叫做︰《射雕英雄傳》，第一回的名字，叫做風雪驚變，錢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無窮無休的從臨安牛家村邊繞過，東流入海。江畔一排數十株烏柏樹，葉子似火燒般紅，正是八月天時。村前村後的野草剛起始變黃，一抹斜陽映照之下，更增了幾分蕭索。兩株大松樹下圍著一堆村民，男男女女和十幾個小孩，正自聚精會神的听著一個瘦削的老者說話。那說話人五十來歲年紀，一件青布長袍早洗得褪成了藍灰色。只听他兩片梨花木板踫了幾下，左手中竹棒在一面小羯鼓上敲起得得連聲。唱道︰
‘小桃無主自開花，煙草茫茫帶晚鴉。幾處敗垣圍故井，向來一一是人家。’
………………」
林石這幾日晚上，已經將射雕的前五章靠著記憶默了出來，現在借著酒瘋，在人前背誦，一會兒大聲做咆哮裝，模擬那風雪聲，一會兒細著嗓子學包惜弱的楚楚可人，酒座里七八人居然听得鴉雀無聲，一個個聚精會神，隨著他的聲調或是高興或是難過。林石講的渴了，就自己斟酒解渴，講到第二回一半時，已醉的一塌糊涂，轟然一聲倒在桌上，呼呼睡去。
座上之人，都看著林石，臉上皆有驚艷之色，林石這一段故事，已經深深牽住了他們的心，那包惜弱後來怎麼樣了？楊鐵心後來怎麼樣了？個個都急不可耐想知道其下的故事，但是林石醉態可掬，臉上紅暈片片，睡的口水長流，是起不來了，都一個個深以為憾。
魯迅站起身來，嘆道︰「今天我送風中回去，這頓算我的請的好了。」說完去架林石，蔡元培忽然嘆道︰「大家都找一找什麼好的報紙，這部《射雕英雄傳》，早點面世比較好。」其他人一听，都大點其頭，深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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