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迷路夜遇娘娘請
「風中，你是西醫，為何也信中醫？」魯迅看著一會兒功夫又精神起來的林石，但是不解。
「世界上的醫術，只要有其可取之處，只要能夠救治人命，我們這些醫生，都不會放棄。也許你會覺得眼前這一幕太過神奇玄奧，但是你要知道，在科學沒有發展到一定地步的情況下，有些事情是很難解釋的。」林石喝著熱茶，淡淡說道。
「科學可以解釋？」
「是啊，就像古代人看雷電轟鳴，以為是有神明的緣故，其實只是雲層中的雷電相撞擊的結果。現在我們還沒有了解到中醫之中的深奧，但是它有用，就不能摒棄。」
魯迅看看林石，居然難得的沒有辯解，只因林石這個活生生的例子在面前，而且他常听到林石說一些奇異的思想，而這些說法，雖驚世駭俗，但大都是對的。
方丈在旁邊听了，卻是點點光頭，贊道︰「說的不錯！施主這話大有禪意。」
「禪，我不懂禪，我只知道活著。」林石還在為是否有人跟自己一樣來到這個世界而微微苦惱，隨口說出這一句。方丈更是驚奇︰「施主這話好高深，看來反倒是老衲著了相了。」
林石哭笑不得，這些和尚就是愛牽強附會，別人說什麼他們都往禪上理解，他清清嗓道︰「方丈，你這話才是著了相，別人說什麼，何必去細思索，時機到了自然當頭棒喝，時機不到，你勞心苦思也是沒用的。若是老是這樣，你悟的就是別人的禪而不是自己的禪。」
林石一席話，繞是方丈修行多年，還是听得老臉微紅，合掌道︰「受教了，施主此話直讓老衲醍醐灌頂啊！原來我悟的都是別人的禪，還以為自己所悟甚多，原來都是錯的。我悟了，我悟了！」說完大笑三聲，細細低眉思索，不再說話。
林石心中焦急，看什麼都好生無趣，急急的喝著茶，一杯接一杯，一會兒功夫就喝了差不多一壺的茶水，自己還不察覺，可是旁邊的幾人都瞪大了眼楮，驚奇無比。
「林小友，林小友？」安神醫看出林石的不對來，喚了他幾聲，林石也沒反應。安神醫在他眼前繞了繞手，林石才驚醒。看看眼前幾人，他再也坐不住，急匆匆從蒲團上起身，道︰「我走了，我有急事要辦，你們繼續。」說完飛奔出門外，瞬間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
此時天色已晚，方丈入定，不理會幾人，三人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好生無趣，特別是安神醫更是覺得難受，周作人和魯迅偶爾竊竊私語幾句，完全把他當作外人，坐了片刻，安神醫起身作別，到了寺里自己的客房里去歇下了。
林石一路狂奔，天色漸暗，路看不明晰，幾次都絆倒在地，手上磕的鮮血淋灕，自己兀自不覺，不知過了多久，林石終于來到山下。山下卻是更是淒涼，林石不辨方向，更加著惱，在黑暗里模索了半天，也不得要領。耳邊听見幾聲咕咕的冬鳥叫聲，淒寒無比，心中居然升起幾分懼意。
看著四周濃稠的黑暗，林石咬咬牙，決定找個方向先走，現在回山上卻是萬萬不能的，誰知他模索了半天，卻是回到了原地。林石在黑暗里思索一會兒，沒一點法子，正此時，前面現出一個紅色的光點，慢慢的近了，看的清楚，卻是一個燈籠。燈籠朝著林石走過來，林石漸漸看清楚，是個青衣小丫頭提著燈籠，穿著繡花的綢緞衣服，頭上挽著雙髻，俏眉俏眼，只是年紀甚小，只有十一二歲左右。
林石初見這個小孩兒，大是驚奇，現在這樣打扮的人可不多，這明明就是古代大家族的丫鬟打扮，現在是見不到的了，想不到此地還有。
「我家娘娘有請公子一聚。」小丫鬟走到林石旁邊，看著林石，笑盈盈福了一福，說出話來。
林石駭了一跳︰「你家娘娘卻是誰？」
「娘娘便是娘娘，娘娘說和你有緣，特地請你去的，你還不快去？」小丫鬟舉起了燈籠，指指正北︰「別人盼也盼不來娘娘垂憐，你還這麼扭扭捏捏，真不爽利。」說完吃吃的笑起來。
林石頭上冷汗唰唰的往外冒，難道自己是遇到了傳說中的狐仙，怎麼可能，剛才在山上自己才說了科學解釋一切，真是邪了門了。
「我就不去了，跟你家娘娘說，林某人無福消受。」說完拔腿邊跑。跑了半天，林石見沒人跟過來，才擦了把冷汗，呼氣自言自語道︰「幸虧幸虧。」
「幸虧什麼？」一個清脆的女童音響起在他耳畔，林石一個激靈，汗毛直立，僵著脖頸，頭也不敢回，吼道︰「你是何妨妖孽，干嗎要纏著我不放。」
女童在他身後吃吃一笑︰「我剛才回去跟娘娘說了，娘娘笑你是個膽小鬼吶。娘娘說本來听陳方生夸贊你，還以為你是個真英雄好漢子，原來連我這個小小女童都怕，真是沒羞啊沒羞。」
林石陡然听見熟人的名字，猛地回過身，看見小丫鬟站在自己身旁，黑暗中的小臉上微微帶著笑意。林石問道︰「你家娘娘怎麼認識陳方生？」
「我家娘娘是武林上有名的玉手觀音娘娘，陳方生這種小輩，原是不配進娘娘法耳的，但是娘娘看他是個有俠義心的，才略知他薄命。此番他收關門弟子，求娘娘勞動玉趾一觀，想不到你原來這般，看來卻是不用去了。」
林石臉皮大噪，凶巴巴道︰「誰說我不敢去，今日不管你家是龍潭虎穴我都要闖一闖。」
「你只會嚇唬我這個小姑娘麼？剛才請你去，你不去，現在卻沒那麼便宜的事了，你若是能跟上我，就來吧。」說完吃吃笑著，身形一漂，往前行去，顯然是用上了上乘的武功。
林石一個不防，就落下這姑娘好遠，待他醒過來，慌忙跟上，卻還是越落越遠。林石心中不服，拼命的追趕，正追趕間，忽然失了這個小姑娘身影，林石一陣迷惘，又往前尋了一段路，看到一座好大的山壁擋在眼前，轉過山壁，眼前豁然開朗，只見這里甚是平坦，流著一道淙淙小溪，小溪後大概三百步遠處，立著一幢大屋，里面房宇甚多，燈火通明，一派熱鬧景象，外間卻是看不出。
「定是這里了！」林石自言自語，眉間掛上笑意，若是他輸給了那個小姑娘，就算別人不知，他自己的臉皮都掛不住。
一路行過去，林石站在朱紅大門前，扣響了黃銅門環，里面馬上傳來應聲︰「來了，恭迎林大爺。」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林石看見迎面一條筆直的青石大道，其間撒著白沙，一派壯觀，道路兩旁是大好的庭院，幾株紅梅在燈影下恣意開放，暗香浮動，門外游廊餃連，雕梁畫棟，高屋林立，其間偶爾有僕婦小廝出沒，端的是好一派富貴人家景象。
「像是在拍古裝劇！」林石嗓子哽了哽，差點說出這句話。
「林大爺請！娘娘在正廳等著。」給他開門的以為中年人說道。林石跟著他行去，到了一間大屋里，遠遠的主位上，坐著一位頭發花白的女子，打扮的甚是簡介，大馬金刀坐著，英氣十足，看見林石進來，也不起身，點頭道︰「陳方生待你不錯，他派的武藝也肯教你。如今的武林是亂了套，什麼人都能學武功了。」
林石心頭火氣，這個女子說話太也不給人情面，他反口駁道︰「那你說如何更好？要這許多武學埋沒在世間才好？」
「這個卻是我武林中人之事，管你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何事？」女人看著他，眼里露出好奇來。
「自然關我事，我這便走了，今日來也只是不想讓人看不起而已。」林石看這女人混是在胡攪蠻纏，也不願跟她多言語，這便要走。這女子卻是在他身後哈哈一笑︰「走吧走吧，這樣的晚上，估計你也是走不出的，不若你求求我，今晚我留你住下如何？」
林石頭也不回，就像沒有听見一樣往外走去。身後女子卻是不再做聲。林石走出屋子，沿著原路走到那處山崖外，眼前又是一片漆黑，不辨東南西北，不知往何處去。他正暗自踟躕，身後傳來聲響，林石一回頭，看見那個小丫鬟跟了來，手中提著一盞燈籠，看見林石，笑嘻嘻將燈籠塞在他手中，道︰「給你吧，好好走了去，現下天色很晚了，注意點安全。」
林石嗯了一聲，接過燈籠道︰「謝了！」小丫鬟吃吃一笑︰「這是我家娘娘讓我來給你送的。你要謝也是謝她。」林石點點頭，道︰「那謝過你家娘娘。」說完轉身走去。
有了燈籠的光芒，路是能看到的，林石仔細辯著路，不多時就找到了正確的方向，向城中走去。走了許久，林石才來到城門下，卻見大門緊閉，原來此時已經甚晚，城門鎖上了。林石看著緊閉的城門，只罵自己傻，忘了關城門這一節。
他提著燈籠尋了半天，才在離城門不遠處找到一家小旅店，住了進去。旅店里很是簡陋，林石本來打算睡覺，誰知一掀被子，看見席子上一層黑色的東西蠕來東去，湊近了一瞧，卻是大團的虱子滾動，登時一口惡氣憋在胸間，再也不敢睡下。正此時，他桌上的油燈閃了幾閃，也滅了。林石拿著油燈去找店家討油，店家卻說油需要住客自己買。
林石無奈至極，只好買了一滿盞的油，捧回了屋子，坐在椅上，看著豆似的燈光閃爍著。正此時，一只好大的老鼠吱吱叫著摔下房梁，撲通一聲砸出一團黃塵，林石看看那鼠，卻是摔的有些迷糊，見了人也不知道逃，于是頓頓腳，想要嚇走它。那鼠吱吱叫了幾聲，小眼盯上林石，毫不畏懼，林石此番遇事甚多，心中本來甚是不悅，此番見了這鼠，心頭卻是開懷，笑著對那鼠道︰「你這廝，長的如此猥瑣，還以為自己是米老鼠。」鼠愣了這半響，終于回過神來，匆匆溜進牆角的一個洞里，遁去了。
反正也是無事，林石便想畫出幾幅米老鼠的漫畫來，宋易齡常問林石要漫畫，林石應了無數次，實現諾言的次數卻是甚少。林石在屋子里翻箱倒櫃，半天時間卻找不到一張紙一根筆，只好又去找店家，花了平日幾倍的價錢買了紙筆。林石上輩子，除了看書，唯一稱得上特長的就是畫畫，還要歸功于自己的父母，為了跟鄰居家攀比，強行送了他參加什麼才藝班，一直學到初中畢業才結束這「酷刑」。林石那時只喜歡看書，不喜歡畫畫，父母為了折中，就買了漫畫書給他讀，林石那時雖然不甚喜歡，現在想不到有了大用處。
提了筆，林石卻不知道畫什麼了。這次畫出來的畫，自然是要給宋易齡看的，米老鼠的一系列漫畫，他在腦子里過了一遍，都覺得不好，不太合自己心意。若是有一部米老鼠，它既能和中國的現狀相符，有黑暗有別離有幽默，而且還有光明的種子在里面，那有多好。林石腦中一動，想起來《三毛流浪記》，為什麼不能將《三毛流浪記》的精神貫穿在米老鼠身上呢？林石提起筆來，刷刷的寫上一個標題《米奇流浪記》
這個故事講的是一個小老鼠，住在老鼠王國里，這個王國是灰鼠國，甚是龐大。它旁邊有個黑鼠國，原來是從灰鼠國分裂出去的，雖然不大，可是里面的老鼠個個都凶悍無德。有一日，黑鼠國侵犯了灰鼠國，久經太平的灰鼠國一瞬間分崩離析，小孤兒米奇開始了它的流浪旅程。
林石做的漫畫，隱隱有影射之意，他畫的甚快，只是普通的白稿，什麼上色陰影都省了，到了天亮時分，故事已經進行到一半，其間還找店家又買了一次紙。林石打個哈欠，看看厚厚一摞畫稿，對著窗口的曙光，臉上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