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里這幾天一直晴朗無雲,是難得的好天氣,可是一場暴風雨卻在暗地里醞釀,連晴朗的天空都擋不住它的到來,北京城的周圍,形勢越來越急,衛兵的刺刀又被磨得錚亮,政府機構門口人來人往來來出出好不熱鬧,無數小道消息在大街小巷里飛速流傳。一位普通的老人,曾經是滿清遺老,如今在家里被兒子養活,他站在街頭,仰頭看天,想到那種種流言,眼楮是滿是掩飾不住的焦灼和興奮,悠悠嘆道︰「又要變天了啊。」
處在暴風雨中心的林石,卻什麼都感覺不到,他的身邊很平靜,每天規律的生活著,三餐管飽,還可以在院子里溜達,衛兵對他的態度也很恭敬,讓他偶爾甚至會有種做客的錯覺,可是監禁還是監禁,待遇再好,本質是不會變的。林石不會拿那種宇宙就是個大牢籠,這里不過是個小牢籠之類的話來安慰自己,那些玄學家的理論,林石向來是不屑的。
但是幸好監獄給自己提供紙筆,林石百般無聊,就重新開始寫起文章。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反正他小石公子的身份已經暴露,林石索性光明正大的開始寫社論。
想到林風中就是小石公子的消息泄露後,外面那些人士臉上的精彩表情,林石就有點想笑。確實,沒有人的想象力能那麼豐富,猜到林風中就是小石公子。林風中文筆多變,但是主要的特點是文筆細膩,感情充沛,被稱為林九變。小石公子,則是文筆犀利非常,十分的精闢簡練,連一個的字都不多寫。有時候林石自己想想,也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自己,或者。寫散文詩歌的林石,和寫社論的林石,是兩個不同的自己。
開學就要開始的《大國崛起》小報,林石還沒有準備什麼文章,他上輩子看地《大國崛起》,其中有很多都是二戰後的,這些當然不能夠寫出來,前端時間,林石一直在研究最近的國際局勢。分析下世界格局到底發展到了什麼地步,什麼東西可以寫出來,什麼東西不可以寫出來。或者,寫出點什麼可以誤導人的東西。
想了半響,林石微微一笑,就先從美國下手吧,美國歷史簡單。雖然在一戰以後也獲得了一定的國際地位,但是完全沒有以後的那種囂張霸氣。林石選擇美國為接入口,其實也是懷著歹心的,他的計劃里,西南聯大的建立,美國和德國是很重要地「素材」之一。
從21世紀來的林石。知道人才的重要性,或者一兩個科起太大地反響,但是聚集起一堆的科學家後,絕對會引起一種質變。林石理想中的聯大,就是一個科研的中心,人才,還是要從美國和德國挖的。他要造成一種勢,讓二戰來臨時。科學家地避難所,不是美國,而是中國。
這些事情都迫在眉睫,既然知道了自己在國際上已經有了這樣的影響力,那麼計劃里的《大國崛起》報,自然和以前的不同。林石心中升起奇怪的感覺,他對社論下的新定義里,公允是十分重要地,如今他卻在親手破壞這個詞匯,或者。他不是破壞,只是說了一個關于未來的謊。然後把它圓起來,圓的天衣無縫,自然就不算謊話了。
剛開始動筆的第二天,有人來看林石,這是個外國人。他說著流利的漢語,進門先月兌帽鞠躬道︰「林先生,我是德國的公使,中文名字叫做陳一塵,這次我特地來見見你,是想請先生幫忙一件事。」林石從紙上抬起眼楮,看看德國人,道︰「沒有多余的椅子,你先坐在床上吧,等我這一段落寫完我們再談。」說完繼續匆匆書寫。
公使看見林石行事和人大不相同,頓時更加起了幾分興趣。林石寫完,擱下筆,對著公使笑道︰「公使大人見諒,我寫東西的時候不能分神。」
公使道︰「林先生謙虛了,我這次來,可是求先生地一篇文章的。請先生閑暇時,給我們國家寫一篇社論吧。」
林石哈哈一笑︰「這又何難,我本來就打算寫的。上學期,我已經策劃了一份報紙,寫你們這些強國的崛起歷程,你到時候拭目以待便是。」公使大驚道︰「林先生不可,你若是寫了出來,別的國家不是也能看到了,那置我們德國與何地?」
林石又是一笑︰「可是我寫的,也有別的國家,德國不過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而且這次的文章,只談以前發生種種,我不會在里面對以後發表自己的意見,若是你們真地能從里面看出什麼,那就是你們的本事了。」
公使地臉色有些發白,道︰「林先生還是單獨給我寫一篇吧,看在路易的面子上。」林石眉頭一挑︰「和路易有什麼關系?」公使道︰「就是因為路易回國前囑咐我們照拂你,所以我們才會干預此事,不然此時,先生怕是已經被日本人提走了。」
林石冷冷一笑︰「你們最多只是因為路易答應照拂我,才知道我被抓了。來救我,則是因為我是小石公子吧。若我不是小石公子,你們肯跟日本作對?」公使被他看穿,十分尷尬,可是能夠在和中國交惡的情況下,還留在中國做公使,臉皮手段一定不一般,他面上還是那麼自若道︰「就算如此,路易還是對先生很好的。實話說了吧,現在我們德國,一戰以後損耗極大,現在中國方面的公使,幾乎全是路易家族的人,包括我。若是先生肯幫幫路易,我們家族一定會趁機興起的。」
想到那個脾氣暴躁的藍眼楮路易,林石觀察眼前的公使,仔細一看,果真和路易有些相似,兩人的下巴線條十分類似。公使見林石看他,似乎知道林石心中所想,笑道︰「我是路易的表兄。」
林石點點頭,道︰「我只說六個字︰重軍火,遠猶太。這只是我一家之言,你們也不要照搬。具體的操作,還要你們自己看著辦。」
公使听完林石這話,心頭大震,他們家族的人,本來發展的方面就是軍火為重,但是一戰戰敗後,許多長老級的人物都提議要弱化軍火,向副業發展,如今听見林石這麼說。長老們的做法肯定有所不妥。而遠猶太,是他更加不理解地,他本人沒有種族歧視。可是家族中大部分人,都多少對猶太人懷著點偏見,包括路易,都不是很待見他們。林石這句莫測的遠猶太,又是什麼意思?
看看林石緘口不言。明顯是不想再告訴他什麼了,公使帶著滿頭的糨糊走掉。林石看著他的背影,輕嘆一口氣,這話對路易的家族的幫助一定會很大,可是暗地里帶來的損害也不小。他只是路易和小梅的朋友,不是他們孩子的監護人。沒必要為了他們下一代著想。到時候二戰過後,路易家想必會大賺特賺,再以後地發展,就要他們自己考慮了。
送走了公使,林石又開始奮筆疾書,剛寫了沒多久,衛兵就又領了一個客人。林石這會兒有些不悅,雖然有人探監是好的。可是眼前的這個人,他實在是不想見到。
「你是林君吧?」眼前地干瘦老頭看著林石,面上全是嚴肅。听他說話的樣子,林石就知道此人是日本人。
「是,什麼事情。」林石看著眼前的日本人,不是很開心,仿佛看見了一只蒼蠅飛進了屋子。他有仇日心理,而且很嚴重,堅決不跟日本人來往,上次魯迅引見他認識自己的日本好友。被林石堅定的拒絕以後,魯迅就再也不跟他提日本了。
「林君。此次來,我是有事情和林君商核地。希望林君能夠照辦。」這個老頭長的很丑,說話語氣還十分的剛硬,似乎林石不照辦,他馬上能讓林石玩完。林石大是不悅,道︰「我自己願意做的事情,自然會去做,不願意做的,別人怎麼說都沒門兒。我猜你說的,一定是我不願意做地,還是請你回吧。」
看見林石冷冰冰的臉色,老頭大聲喝道︰「什麼!你不願意做也要做。若不是德國出面,現在你已經死在了我的武士刀下。你的文章對我們大日本帝國多有侮辱,若是你寫出一篇贊美我們日本的文章來補救,我們就暫且放過你。」
林石嘴邊掛上一抹嘲弄的笑容︰「你來是為了這個麼?我以前不遺余力的贊美你們國家的下流無恥,難道你們都沒有看到麼?」老頭暴怒,罵道︰「八嘎,你這個中國豬玀,該死地支那人!我今天要好好教訓你。」說著,打寬闊的袖口里抽出一柄刀來,直直向林石劈來。
這柄刀是標準的武士刀,雖然不是很長,可是鋒利度是夠的,若是這一刀下來,林石非死即傷。林石心中大驚,難道這個老頭進來的時候衛兵沒有搜身麼?電光火石間,林石閃身避開,那一刀卡擦劈在桌子上,砍出好大一塊木頭來。林石大惱,這個日本人今天感情是來殺自己的。既然如此,林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跟他斗一斗。
林石趁著日本人提刀欲砍之時,糅身飛向日本人懷中,日本老頭雙手握刀,林石這麼一來,倒像是被日本人抱住了。這個日本老頭身形瘦小,被林石這麼狠狠一撞,悶哼一聲,便倒在地上,手中的刀猶自不放,林石坐在老頭身上,老頭的雙手搭在林石背上,林石背往上一拱,老頭雙手放開,當啷一聲,武士刀掉在地上,林石回頭一撈,將刀抓了過來,回身要架在老頭頸上。
只是這扭頭的一刻,林石再回轉了身子,就發現一個烏冬冬的槍口對著自己,被他坐在身下地老頭,嘴角掛著猙獰的笑,手中舉著一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