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章
林石沒想到,不到一年時間,自己去了兩趟北京,這兩次都是見識著血和鐵的。到達北京,林石連歇腳都沒有,直奔教育廳去了。
此時是黃昏,北京城里雖然政治氣氛濃厚,可是還有更多的人只是過著普普通通的日子,這時候正是人們下班,買菜的時間,街上的人熙熙攘攘,但是真正上班的沒有幾個。到了教育廳里,只有不到十個人在,林石拉住一個公務員就問︰「那些被抓的老師呢?你們負責的人呢?」
看見林石,那名公務員愣了一下,半天才道︰「這個,跟你有什麼關系?想探親送飯,去監獄啊!」
林石一路上心里都火急燎燒,只因為現在政府里所謂的「精英」太多,生怕某些人又生了什麼怪念頭,將那些老師們上刑或是直接拉出去斃了,登時怒道︰「你快說!」
那公務員看著林石怒氣沖天的表情,有些傻傻的,他在政府不過是個文員,哪里見識過這樣狂暴型的人,哦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蔡元培這時上前,將林石拉開,問那公務員︰「你還是快點說吧,救人要緊。」
蔡元培在北京城里是相當有地位的,林石雖然出名,可是真正見過的人不多,比不上蔡元培出鏡率高。那個公務員一看蔡元培,這才松口氣,擦了把冷汗,答道︰「蔡先生。他們都關起來了,在城南的那個監獄里,您去看吧。這件事兒啊,我也管不著地,您有影響力,找上點達官貴人什麼的,再多掏點錢,指不定就撈出來了。這件事情吧。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
林石懶得再听這人嗦。知道他就是想要點錢,馬上回身就走。北京城里他認識的人雖然最勢大的是宋家,可是他也懶得去找,若是什麼都依靠宋家,以後的事情就不好辦了,何況他和宋家的關系,並沒有別人看起來那麼好。
直奔現任的教育廳廳長家里去。林石和蔡元培卻撲了個空,問過他家地下人,原來這廝去喝酒了。到了酒樓,林石心中憤慨地很,如今他治下地教師們在牢中受苦,他卻花天酒地,紙醉金迷,實在是該殺。
到了樓上的包間。林石看見了這個肥胖的男人。他一手摟著一個女人,正笑著露出一口大黃牙,沒一點文化人的樣子。
看見蔡元培。教育廳廳長楞了一下,接著笑著招呼︰「是蔡校長啊,來來來,過來坐下。我們正說起蔡校長呢,說曹操到,曹操就到。」
蔡元培看著這個肥胖的男人,不知道該怎麼跟林石說。到了北京之後,他回想起北京的學校,再比較下西南聯大,發現除了學生們都是一樣的赤誠以外,不管什麼地方北京地學校都是比不上西南聯大的,更何況聯大的上層領導不知道比北京這里好了多少倍。那才是真正的學府啊!
「這位就是林風中,現任西南聯大的校長。」蔡元培並沒有理會教育廳廳長的搭訕,而是鄭重其事的對著他介紹林石。林石強令自己牽動面皮笑一下,在教育廳廳長的眼里,那笑容卻是猙獰地冷笑。
林石是何人,他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傳說中地文壇大佬級人物,跟德國人關系密切無比,也是國內四大財團之一的宋家的女婿,更是屈指一數地學校校長。他三年的時間不寫文章,偶爾被人找出了一篇很久前的沒發表的散文稿子,刊登的那家報紙馬上銷量大增,甚至超過了官方報紙。據說為了他,德國人不惜跟英國人翻臉,佔據了昆明。據說宋家得以變成如今國內的四大家之一,也是取決與他年輕的時候的功勞。這個人身上,有著太多太多的傳說。
更加關鍵的是,這次關押了這麼多老師,跟他也有一點關系,那些老師在游行的時候,舉著的那面旗子,就是林石當年用鮮血書寫的。
教育廳廳長臉上的肥肉顫動著,尷尬的露出微笑,不知道怎麼面對林石,他眼前這個笑得冷冰冰的男人,他背後的勢力,不管是哪一個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他不過是個小小的教育廳廳長而已,但是林石卻是世界級的人物。只怕人家動一動手指頭,他就不知道怎麼死的。
一行虛汗從他油光水滑的腦門上滴落下來,听見是大名鼎鼎的林風中來了,許多人都貪婪的盯著他看,這個身上披著無數神秘光環的人,居然這麼年輕,看起來居然只有三十許,而且還十分的清 秀氣,但是又帶著點身居高位的威嚴。沒有人緊張,人們只是好奇。除了那個教育廳廳長。
「林先生,久聞大名,如雷貫耳啊!不知道您來北京城有什麼貴干?」終于有人笑著開口了。
「這位是經濟廳的廳長……
廳廳長忙開口介紹,沒說道一半,就被林石打斷了︰是什麼廳的廳長,我今天來找的是你。你說,那些老師,怎麼辦?」
「我,當初並不是我下達的命令啊!」教育廳廳長急了,他在害怕,這件事情不管怎麼說都跟自己擺月兌不了干系。當初說要逮捕那些老師的,並不是他,他並沒有那麼大的魄力,教育廳這個地方,還沒有這麼大的能量下達鎮壓命令,可是這件事到頭來,還是要算到他的頭上。
看見林石質疑的目光,他咬著牙,終于憋出一句︰「這件事情跟教育廳可沒有任何關系。你知道的,我們教育廳就是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要是您真的要找事情,那就去找警署的人,他們才管這個。」
林石哦了一聲,拉起他問道︰「領我去找警署的人,今天晚上,我要看見這這些老師都被放出來。」
這話說的霸道,可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能夠反駁。畢竟林石在教育界屬于大神級別的人物,這次老師們抗的血旗又是從他那里繼承來的,他關系愛護老師,並沒有什麼。更何況,林石眼里冷冷的光芒,已經帶著殺意和不耐煩。這是個亂世,人名如草,那些大軍閥大人物的眼中通常有這種殺意,席上的人幾乎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人,當然明白這種殺意代表著什麼。
警署的人暗嘆倒霉,本來已經回家的他們,被一個個叫回去上班。在這個深夜里,林石提出了這七十多個教師。他們在牢里吃了不少苦頭,看著林石,他們的眼中都帶著不可思議,這個傳說中的人居然來救他們,是多麼令人驚訝的事情。
「你們回家去,安置好一切,願意繼續留在北京教書的,就留在北京,願意跟我去西南聯大的,就跟我去西南聯大。你們的同事,如果願意去的,也來找我。」林石奔波良久,十分疲憊,但是還是大聲對著這些吃盡苦頭的老師們喊道。
听見林石的承諾,那些老師的眼眶濕了。這個亂世中,畢竟還是有一點真情在的。他們已經打定決心,跟著林石走。林石看著散去的老師們的背影,忽然覺得很累。他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救下這一批人,那下一批呢?
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的火,等著飛蛾一樣的****人民去撲,一批批前僕後繼,他能救得了多少。就拿這次事件來講,他只是救下了北京這批老師,在外地,還有許多老師因為學校被解散而無路求生的。
第三天上,林石領著三百個老師回去聯大。幸虧這次聯大同時也迎來了十幾個學校,所以這些老師才能夠得以安排。聯大的班級都是小班,除了特別有名的老師講課時是幾個班和在一起听以外,其他那些基礎點的課程是小班老師帶的,這也是因為聯大的師資力量太過雄厚所致。
林石完全沒想過自己帶走的這些老師給北京帶來了什麼影響。這些老師里頭不乏已經倦了跟政府扯皮條討工資的名家,索性趁此機會跑來聯大。不說這些名家,就是三百個普通老師走了,也使那些學校承受了不小的打擊。有些學生更是隨著自己老師的腳步,前前後後來到聯大。
除了北京以外,聯大已經隱隱成了****另一個文化中心。而國民政府和學生們不知道的是,聯大除了是文化中心外,更加是這個世界的科技中心,因為那個巨大的實驗室以及實驗室里的人,聯大的科技先進程度領先于全世界,而且因為這個時代****科技上的貧瘠,它幾乎囊括了整個****的所有現代科技。
回到聯大,剛剛安置好了這些人,林石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徐志摩。徐志摩當初戒煙失敗,本來沒有太大煙癮的他,居然變本加厲的吸上了大煙,更是跟陸小曼結婚了。林石知道這一消息,心里雖然怒,可是卻無能為力。徐志摩性格上的弱點,導致了他的命運,林石還以為以後再也看不到他,哪知道他意外的找來了。
徐志摩看起來並沒有跟往常有什麼不同,精神甚至要好一點。他穿著西裝,精神奕奕,笑眯眯的看向林石,林石忽然產生一種感覺,會不會徐志摩第一句是︰「風中,我已經戒煙了。」林石多希望他跟自己剛見他時一樣,在胡適家的院子里,跟自己熱烈的討論著詩歌,那時候的徐志摩多麼的清清爽爽,多麼的有才氣。
事實證明,林石是錯的,雖然今天的徐志摩看起來精神健旺,但這只是他剛吸完煙時的表現,他來,是做說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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