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把興越太子白雪錚,還有王府長史董微全,留在世子府前院的大廳里,而他和崔家的少主崔無道,一起去了東廂馬文觀的那間屋子,這兩個人的單獨會面,說明這是進入實質性的談判了。
陪著靖王世子林楓的,是從查抄益興隆開始,就一直處理此事的馬文觀;而陪著崔家少主崔無道的,是興越崔家風城的大掌櫃崔無統。
馬文觀的這間屋子,和林楓第一次進這屋子的時候,見到的樣子沒有太大的變化,仍舊是那樣的簡陋,有點不像是世子府的一間房子。有所曲別的就是正面牆上,多了一幅橫條,這是林楓前天寫的,讓馬文觀找人裱了,在昨天夜里剛剛掛上去的。
走進屋子的崔無道,當然能夠看到這間屋子里面,還算是點裝飾的那幅字,也看到了落款上「俊逸」兩個字。
「吃虧是福」看到林楓寫的這四個字,就掛在正面的那牆上,這讓崔無道心里面說不出是種什麼滋味來,覺的這好像就是專門為他寫的一樣。
兩個人還是客氣了兩句,才都在靠牆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在送上茶了的侍衛退了出去之後,林楓對已經在對面坐下的馬文觀說︰「馬大人,把我們在靖地查抄崔家生意的明細,給崔公子過一下目。」
在和馬文觀說完之後,轉身對崔無道說︰「在查抄靖地的崔家生意時,你們的每一家分號,我們對現銀和銀票,我們都經過東靖軍,地方府庫,和你們各號的掌櫃,三方共同清點核查,造冊登記。在各地都報上來之後,馬大人和崔掌櫃又核查了一遍,我也不能絕對的說,這個過程一點貪墨沒有,但應該不會有太大出入。崔公子,你先過過目吧!」
崔無道並不知道世子為什麼這樣做,崔無道還不會天真的想是靖王世子,會把靖地查抄的崔家的東西再還給他們。雖說不知道林楓的用意,但他還是拿過了崔無統遞過來的那本帳簿,大體翻看了一下。
在興越的時候他們對損失做了估算,雖然沒有像這帳簿上精確到兩,但到千兩還能估算出來的,在看過總數之後,崔無道知道剛才林楓所言不差,查抄之中應該沒有多少失落。
看著這本帳簿,他心里面也不得不佩服靖王世子,在辦這件事之前,一定是做了周密的計劃和安排。而從他所知是在接到靖王遇刺的消息,第二天就在靖地展開全面行動了,能在一夜想的這麼周細,這靖王世子太可怕了。
「崔公子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給你看這些,沒有別的意思,我覺的無論做什麼事,都要把事情搞的清清楚楚,不喜歡是筆糊涂帳。這是你崔家現在的損失,和我們得到的好處。這樣我們都清楚了,都認可了,我們下面才好談嗎?」
崔無道多少有點明白,世子林楓給他看這本帳本的意思了,說白了這是對帳。就是我已經拿了多少了,你們崔家要認可,最後談到怎樣的結果都是明明白白的。
崔無道是個生意人,對于林楓的這種做法,心里面反而覺的舒服一些,好像不需要什麼隱晦,這讓他心里面覺的事情更容易解決了。
「世子,話既然已經說到這里了,我們崔家也沒有討價還價本錢,你把你的條件說出來,只要我們崔家能做到,我們就把這事給解決了。」崔無道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先說出崔家的底線的,因為他心里清楚這可是大窟窿,想一點一點往里添是永遠添不滿的。
林楓也知道像崔家這種商人,你就是再磨上幾天,他們也不會主動提出一個方案的。
「其實也沒有什麼,我一共三個條件,第一,是你們崔家要把崔無崖從你們崔家族譜里除名,崔氏祠堂不能設他的牌位,崔無崖不能入崔氏祖墓。這一條我想應該沒有問題吧!」
崔無道在崔家之中,和崔無崖這個堂哥關系還算不錯,但他知道這一條是沒有什麼好談的,這也是讓靖王被刺事件,和崔家月兌開關系所必需要做的障眼法。這林楓還沒有要求,把崔無崖整個一支都從祖譜里除去,就算是給崔家留了面子了,所以崔無道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這是沒有問題的,他的行為為我們崔家蒙羞,就是世子不這樣要求,我們也會這樣做的。」
林楓笑了笑,他並不關心崔無道說的是不是真心話。
「第二,你們崔家要再拿出兩千萬兩現銀,用于賠嘗;再就是還要用現銀,把我們手里的一千五百多萬兩的銀票贖回。崔公子覺的還公平吧!」
崔無道的臉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這比他在興越時,和他爹想象的結果要好多了。本來他們想的是,就算是讓崔家的生意萎縮倒退上幾十年,只要動不到崔家的根本,靖地的要求就都要答應,這兩千萬兩,雖說不是個小數目,但對于崔家來說,雖然已經觸及筋骨,但還不是很嚴重。
「世子,那一千五百萬兩的銀票我們是一定要贖回的,這沒有什麼好說的,因為銀票本來就是銀子嗎?但讓我們再出兩千萬兩現銀,是不是」說到這里崔無道把聲音拉的很長,一雙眼楮看著林楓臉上的表情。
「崔公子的意思是兩千萬兩是不是有點多了,你們崔家實在是拿不出來。」林楓笑迷迷的說,那種笑讓崔無道覺的有點心里發冷。
「崔公子,這兩千萬兩要麼就答應,要麼我們就一兩也不要,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因為我知道這兩千萬兩,對你崔家來說雖說不是個小數,但拿出來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林楓說的很堅決,這讓崔無道一時還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但一個商人的本質,卻讓他不能不做最後的努力。
「世子,正如你所說的,兩千萬兩對崔家不但不是個小數目的問題,兩千萬兩的現銀,在加上一千五百萬兩,讓我們一下子拿出這麼多現銀來,這無異是殺雞取卵,崔家的生意真是很難支撐下去了。」
崔無道說的也並非是危言悚听,這是實實在在可能出現的問題。像他們做的是錢莊銀號的生意,講究的就是個信用,而這個信用的保正,就是他們銀庫里的儲備銀子,這要真是一下子從他們的銀庫里,抽出這麼三千多萬兩銀子來,那里面所潛在的危機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崔少爺,你想過沒有,我為什麼在靖地,用抄來的你們崔家的銀子,從靖地百姓手里,兌換有可能變成廢紙的銀票,說起來要不是你們因為生意需要,多調入靖地那近八百萬兩現銀,我還要貼進二三百萬兩現銀去,難道崔公子看不出,除了為的是靖地百姓不受損失,還是在救你們崔家嗎?」
在林楓說出這話後,崔無道心里面更是涼到了谷底。他和他爹崔家園一直讓自己相信,這靖地回收銀票只是為了他們百姓著想,並沒有考慮防止銀票外流,對他們的益興隆會造成擠兌風波上面去。
現在看來就不難理解這個靖王世子,在查抄靖地時的一些舉措了,人家不但想到了擠兌會使崔家面臨危機,甚直都想到了崔家有可能破釜沉舟的反擠兌。
而讓他不能理解的是,這個年輕的靖王世子,怎麼會對他們票業一些內情這麼的熟悉,就是在他們崔家人里面,不能理解擠兌對他們意味著什麼的,也大有人在,但這個靖王世子看來卻知道的非常清楚。
「世子的話無道還是有些不太明白,這怎麼是就我們崔家呢?」崔無道臉皮也是夠厚的,說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是報著一份僥幸,希望林楓的話不是那個意思,所以就裝著糊涂又這樣說了一句。
林楓笑著搖了搖頭,心想這個崔無道還真是商人本色,在他們整個家族面臨存亡的關頭,也還要為討的最後一點好處,而不惜還要裝糊涂,真是有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勁頭,但林楓心里並不生氣,因為後世他也是個商人。
崔無道的表現讓他覺的,費了這麼大的力氣還是值得的。
「崔公子,你這樣我們就沒有什麼好談的了,我一心為你們崔家著想,而你卻在這里和我裝糊涂。我現在要是讓人,帶著我們手里的一千五百萬兩興隆票,一路南下,我一路到你們的票號兌現銀下去,不知道用不用兌到臨安。我想那時你反過來再找我,那就什麼都晚了,不是嗎?」
林楓說這話時很平靜,但眼中卻有些嘲弄的意思,而崔無道就沒有他那麼輕松了,雖然他知道靖王世子並不會那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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