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明宗四十八年十月十五,對于林楓來說,這是他到了這個時代後,應該記住的一個很特別的日子。
在這一天,他的身份發生了重大改變,他成了新靖王。雖說這一個多月里,他在靖地的地位已經很鞏固,但有了靖王這個身份,從名份上,他名正言順的成了靖地之主。
他的世襲承位詔書,雖說不是明宗皇帝親下的,但那位一心向佛的秦皇後的詔書,也算是名正言順。
但讓人想不到的是,中州來風城宣詔的竟是國相許和霖。這番王繼位的事,讓他一個國相親自前來,規格上的確是有些高了。
好在三天後,就靖王林望殯葬的日子,他許和霖以參加靖王葬禮,捎帶著宣讀繼位詔書,還算說的過去,畢竟靖王死前的身份是監國。
但許和霖親自前來的真正原因,他是來風城探明這位新靖王的態度的,現在大齊的局勢,真是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這讓他和林雨寒擔心的很。
歸根到底是因為皇位之爭,本來有些撲朔迷離的局勢,在靖王被刺毒發身亡之後,本來應該變的簡單的局勢,卻因為靖王世子的強勢崛起,再加上安王出兵中州所造成的後果,反而變得更加復雜了。
安王的挑釁,雖然很快以東靖軍進住中州,安王的大軍,遭到中州城東大營重裝騎兵的攔截退兵,很快的就平息下去了。
但事情並沒有完,靖王世子,甚至一直不太說話的興王,在對處理安王的這件事上態度堅決。靖王世子林楓並不想就此了事,只是從大局考慮暫時忍了,但有林楓提議的安王的罪名,和兩條處罰的建議,因為有理有據,中州都采納了。
平王和安王試探的目的也達到了,他們對中州的態度不予理采,卻在暗地里招兵買馬,積極備戰。
而東靖軍在馬店和中州的總兵力,已經達到三十五萬之眾,而東靖軍進入興地之後,不用說興王的大軍,很快也能騰出手來。
在這麼一種雙方劍拔弩張的情況下,中州顯然是站到了靖地的一邊。雖然中州像是在一種不得以的情況下,站到靖地一邊,但林雨寒和許和霖還是不希望戰爭真的降臨,雖然看上已經不太可能,而許和霖這次風城之行的主要目地,就是要搞清楚這位新靖王的底線是什麼。
雖然有余晏從風城寫來的幾封信,但林雨寒對自己這個,只有十六歲的佷子的控制力,還是有一些不放心。
所以她在許和霖動身去風城之前,又到「文亭閣」特意和許和霖見了一面。雙方見禮之後,也沒有過多的客氣,談話的內容就直奔主題。
「許相,你明天就要前往風城了,雖然說好像我們已經別無選擇。但我的心里面總是覺的靖王世子還是個孩子,以前只是知道他體弱多病,從沒有听說過有什麼過人之處。我們把大齊的希望寄托他的身上,是不是太隨意了。」
許和霖很理解現在的林雨寒,論起帶兵打仗,這位公主還真是一位良將,但現在把中州這麼一大攤子壓到她身上,還真有些勉為其難了。要是平平常常應該有眾位臣僚的輔佐,也能應付。
但現在的中州,現在的大齊並不是平平常常。令許和霖佩服的是這位公主,還真是沒有一點私心,一切都是為大齊著想。現在大齊的局勢,中州已經沒有什麼權威可言,在相互對力的雙方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的約束力。
雖然不是公開表態,但實際上中州已經選擇了靖地一方,但一個多月里,那位只有十六歲的靖王世子,表現出來的種種強勢,又讓她的心里充滿了擔憂。許和霖也知道她擔憂的是林氏皇族未來的命運。
「公主啊!你不要再想的太多了,皇上現在的情況,真是說不準那一天就會賓天了,而我大齊的皇位,平王和安王是無論如何不能選擇的,本來靖王沒有了,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最合適的人選應該是興王,但興王明確表態無意皇位,興地全力支持靖王繼位。」
林雨寒看著許和霖在听他說,正是興王的這個態度,再加上余晏從風城來信的建議,兩個人才再次請秦皇後下詔,詔令靖王世子林楓,世襲承位靖王的。而這次許和霖去風城,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看一下這位新靖王對皇位的態度。
「相國,大齊這麼一個局面,靖王世子只有十六歲,他真有那個能力,來挽回我大齊這個危局嗎?」
許和霖知道林雨寒心里的疑惑,雖說靖地有天下最強大的軍隊,但把大齊的未來寄托到一個只有十六歲的少年身上,他許和霖也是有些擔心的。
「公主啊!西門龍雲他們是靖地的將軍,靖王世子是他們的主人,他們怎麼說靖王世子,當然不可全信。那興越太子是個外人,只是在風城和靖王世子接觸過幾次,就把我大齊未來的寶壓到他的身上,就不得不深思了。再就是駙馬爺,一生之中佩服過誰啊!他的話你總不會懷疑吧!」
許和霖說完這些,看了林雨寒一眼,並沒有把話停下來。
「青城大戰火燒曹強;靖王遇刺矛頭直指平王;順便捎上興越崔家,崔家掏銀子還對他感謝萬分;安王事件能顧全大局,還留下了秋後算帳的借口;就是沒有安王出兵這件事,興王借兵這個理由,那三合鎮的大營也會安在那里。這些事里面的手段,你還覺的只是個十六歲的孩子嗎!」
林雨寒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說了一句不該問的廢話。
「要是我們支持平王繼承皇位,他一樣會和我們反臉嗎?」
許和霖笑了笑,並沒有直接回答林雨寒的問話,而是說了一句︰「他要是連我們站在那一邊都看不清,他就做不出那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了,我們從勸皇後下詔靖王監國,就站到平王的對面了。」
林雨寒看著許和霖一下子明白過來,什麼一心為了大齊。她勸皇後詔令靖王監國,真是為了中州,為了大齊著想,可是誰會這麼認為呢!就連和他一起行事的許相國都不這樣想,誰會相信她真是為大齊啊!
林楓心里面對于靖王這個頭餃,還真是並不在意。他的目標可不是一個靖王,但此刻有這麼一個帽子,他還是很樂意戴上的。這樣做起一些事情來,就更名正言順一些。
承位詔書是在靖王府,有許和霖宣讀的,這是林楓第一次見到許和霖,這包括這個肉身以前的經歷。和許和霖的會面,就在讀完詔書,林楓謝恩之後,在靖王府虎堂的偏廳里,陪著的有程昆,董微全,余晏和李景清。
林楓先是說了一些不痛不癢的一些客套話,接著向許和霖介紹了一下,靖王陵和三天後大葬的一些準備情況。
許和霖也听余晏提起過,靖王世子會在熱孝中,和西門龍雲的女兒完婚,因為林楓現在身份已變,所以在董微全說世子既然已經承靖王位,並大婚在即,應該盡快擇日搬回靖王府居住時,許和霖並沒有覺的吃驚。
但林楓接著說出來的話,卻讓許和霖吃驚不小。
「董長史的意思我知道,是為了我靖地王家的尊嚴,但我父王的大仇未報,又怎麼談得上王家的尊嚴,林楓在這里守著許相立個志,家父大仇一日不雪,靖王府靖王的靈堂一日不撤,我林楓一日不搬進靖王府,至于大婚嗎!在靖王孝期內一切從簡。這事已後就不要勸了。」
許和霖著實的吃驚不少,這是一個明顯的信號,這位新靖王是在表明心志和決心,想那平王和安王,要是真是這位新靖王執掌了大齊的天下,想那平王和安王,已後就不會有這兩個稱號了。
在結束的時候,靖王林楓很平常的邀請許和霖和余晏,晚上到他世子府品茶。許和霖知道品茶只是個引子,而真正的目地,是要進行私下的會談。
而綏安大捷的戰報,是在林楓用過了晚飯,在等許和霖的時候,程昆派人從虎堂送過來的。
月兌罕爾王從四鼓山一路狂奔,四天里加起來睡了也不到五個時辰,在十月十五的午後,他終于在陽光下,在一片雪原中看到了,他們巴妥拉汗國的王城海蘇拉爾城。
四個月前他離開這里的時候,他帶走的是八萬巴妥拉汗國的蒙古鐵騎,而現在跟在他身後的還不到兩千人。
在看到王城後,身後那些狼狽不堪,沒有幾個不帶傷的蒙古勇士,幾乎都是從戰馬上滾了下來,他們跪在茫茫的雪原里,口里面叫著「長生天」不住的向王城的方向磕頭。
月兌罕爾王沒有下馬,他緩緩的轉身向南望去,那是他逃回來的方向。他的八萬勇士就是留在了那邊。
他到現在都不敢回想,在那場他認為是長生天送給他的大雪中,四鼓山的那場惡夢。那些東靖軍的重裝騎兵,現在在他眼里就是惡魔,前一天還在他對面的興軍大營里,怎麼只是一場大雪,就讓他們出現在了他們身後的四鼓山。
上官清佔領了四鼓山的蒙古營地時,已經接近辰時,按照和興王的約定,月兌罕王的大軍撤到這里,最快也要一個半時辰以後,所一上官清剛讓他的大軍,都下馬休整。
上官清坐在一個剛打掃出來的蒙古帳蓬里,外面的雪絲毫沒有停的意思,反而是越下越大。他剛剛坐下也就是不到頓飯的工夫。
上官清漸漸的感到了大地的顫動,上官清馬上起身走出了帳外,顯然外面的將士也都有所感覺,都已經是站起身來,看著上官清站的地方。
那吳昊因為走的急的原因,在雪地里有點像連滾帶爬,到了上官清的身前,嘴里面還喘著粗氣。
「將軍!是叢綏安方向傳來的,應該是蒙古騎兵,離我們應該不到二十里左右。」
這些上官清也敢覺出來了,這種大地的震動是大匹的戰馬奔騰,才能造成的振動,因為是雪地原因還輕微一些,要不然二十里的距離,早就感覺出來了。
「傳令全軍上馬,給我找個在行的探馬過來。」這軍中有專門听馬蹄聲的探馬,他們把耳朵貼在地上,就能听出遠出來的騎兵的數量和距離。上官清讓去找的就是這樣的人。
這樣的人在上官清的軍中不是一兩個,很快就把情況弄清楚了。從綏安向這邊來的是大約五萬到六萬的騎兵,他們是在狂奔,而不不是正常的快速行軍,但隊行不是很亂。先頭離他們大約在十五到十八里。
而在這一股大軍的後面兩里到三里的距離,有更過的騎兵也在狂奔,可以肯定要不前面的要多,但數量不是很確定。
上官清雖然很納悶,這比約定的時間早了近一個時辰,但可以肯定這是月兌罕爾王的大軍,馬上就要潰逃到這里了。
上官清在這座蒙古營地前,把他三萬重裝騎兵,橫著近兩里列好隊型,前軍是一萬的雁陣,而後軍和中軍在前軍身後是一字陣。
上官清處在前軍的後面,中軍的前面,而他的身邊架起了兩面戰鼓。他騎在馬上,雖然在他身上就有千里眼,但稠密的雪花,已經讓它沒有了用處,現在一切只能靠耳朵了,這個時候,已經是不單能敢覺到大地的顫動,已經能夠听到清晰的馬蹄聲了,偶爾還可以听到馬嘶長鳴。
上官清知道,月兌罕爾王的騎兵已經離的很近,要不是這大雪的原因,肉眼就應該看的很清楚了。
這漫天綢密的大雪,給他們的進攻帶來了很大的不便,但一樣也使得他的這次伏擊更有突然性。
「將軍,敵軍的最前沿離我們不到五里了。」那個耳朵很好用的探馬,一直就站在上官清的身邊,上官清知道五里意味著應該出擊了。他看了看周圍的士兵,臉上的表情雖說是帶著緊張,但都充滿了期待。
「擂鼓!前軍出擊!」上官清把手中向著茫茫大雪中的前方一揮。一場堪稱屠殺的戰斗就此拉開序幕。
隨著隨後中軍和後軍的沖擊,和緊接著陸續越來越多的,興軍輕裝騎兵的趕到,這漫漫的大雪中到處都是喊殺聲,嘶叫聲,哭喊聲。
月兌罕爾王的六萬蒙古大軍,在吃驚和不知所措中,完全被包圍了。
但月兌罕爾王手下這六萬大軍,不愧為久經殺場的蒙古鐵騎,在這極為不利的情況,雖然被重裝騎兵的沖擊給打懵了,但這種混亂並沒有持續多久,他們很快的穩住了陣腳,但也就是這短暫的不知所措,使他們撤底的失去了沖出四鼓山最後機會,越來越多的大齊騎兵,已經把他們堵在了這里。
接下來的戰斗,可以用摻烈來形容,這是林楓從手里面拿著的那份戰報,從子里行間里就能夠感覺的到的。
在雙方都看不太清對方的情況下,那月兌罕爾王先後在三個方向,組織了八次突圍,一場大戰最終以黃昏前大齊軍的全面進攻,月兌罕爾王僅帶著不到五千人突破重圍,逃出四鼓山而結束。
以十五之眾,還是各種對己有利的條件下,殲滅六萬蒙古騎兵,殺了整整一天,最後還讓人家的主帥帶著近五千人逃月兌。而己方也付出了傷亡近三萬人的代價,特別是上官清的重裝騎兵,也有近五千人的傷亡。
這麼一份戰報拿在林楓的手里,使他不得不對北面草原上的那個民族,更加的重視起來,那還真是一頭狼。
但在綏安興王能有這麼一場大捷,對于整個的大齊的局勢來說,這是一件很振奮人心的事,所以對剛剛承位靖王位的林楓來說,也是一件大喜事。
看著林楓臉上的笑容,剛走進他屋里的紀婉婷問了一句︰「又有什麼事,讓世子這麼高興。」
「綏安大捷,上官清將軍和興王大敗月兌罕爾王,殲敵七萬多人。」
「那靖王爺今天可是雙喜臨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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