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生擺了擺手,似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大師,你們是出家之人,遠離千丈紅塵,為何又卷了進來?」蕭月生開始試著化解他們與張清雲的恩怨。
覺空承了蕭月生的恩,雖然表面並未露出感激之情,但已是記在心中,本就心性單純,對蕭月生親近之下,自然將一切經過和盤托出。
在松枝燃燒的 啪聲中,蕭月生沉吟一會兒,任火光在自己臉上輕輕躍動。
「大師,佛家重因果,種因得果,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在下以為,大師還是不要去過多干涉為好。……南山幫非是名門正派,定是施恩圖報之輩,張掌門雖然手段頗辣,但並非惡人,其中恩怨,難以分得清誰是誰非。」
蕭月生緩緩說道,聲音清朗平和,表情真摯,令人不由生起信任之感。
見覺空欲要開口,他搶在前面,「即使大師欲要插手,也不可操之過急,可暗中派人弄清楚事情經過,再下結論不遲,免得鑄下不可彌補之錯。大師以為如何?」
說完,他送入嘴中一塊肉脯,將郭破虜手邊的紫金葫蘆拿過來,喝了一口,說了這麼多話,感覺須得潤潤嗓子。
他連灌了幾口碧蕪酒,醇厚的香氣自口中逸出,月復內如烈火一般騰騰燒起,隨即化為熱流散于四肢,舒美難言。
此酒深得道家之韻,極為內斂,後發制人,進嘴時醇厚綿綿,入月復卻化為穿腸燒肚之烈酒,鮮少人能消受得起。
「蕭施主言之有理!」
覺空想了一想,大為贊嘆,如此行事,方是謹嚴之舉,自己師兄弟,實是有些冒失了,幸虧未出人命,否則真如蕭施主所說,事出有因,理虧一方是南山幫,豈不是抱天之憾!
「唉」蕭月生長嘆一聲,將紫金葫蘆放下,「塵世間的恩怨情仇,是是非非,總是錯綜復雜,糾纏不清,沒有佛祖的般若力,又怎能洞察一切?做便是苦,執便是難,如能超月兌,便莫要陷入,這是在下對大師的一片肺腑之言!」
他眼神聚于跳躍明亮的火焰之上,熊熊火光下,神情中帶著淡淡的滄桑之意,兩眼燦若金星,熠熠閃光。
「阿彌陀佛,多謝蕭施主的金玉良言,貧僧受教了。」覺空雙掌合什,隔著火盆對蕭月生躬身施禮,他能感覺出對方話中的真誠關切之意,大是感動。
蕭月生搖了搖頭,未再多說,舉起紫金葫蘆,仰天灌酒。
在 啪啪的燃燒聲中,忽然響起了酣聲,初時頗小,越來越大,幾息之間,已變得酣聲如雷。
卻是覺音和尚抱著紫金葫蘆,大臉酡紅,火光一映,尤如蓋著紅布,打著如雷的酣聲,坐著睡得極香。
「師弟,師弟!」覺空和尚搖了搖覺音,輕聲呼喚。
「嗯嗯……」覺音竟然應了兩聲,停止了打酣,只是眼楮未睜,酣睡如故,幾次呼吸之後,便又開始張著大嘴,發出轟鳴的酣聲。
覺空無奈,將覺音緊抱在懷中的紫金葫蘆用力給奪了過來。
酣睡的覺音大眼陡然張開,兩道寒芒冷冷射出,盯住師兄手中的紫金葫蘆,眼中唯見葫蘆,不見師兄,猛的起身,兩手疾探,速度如電,便要搶回來。
覺空右手一顫,托著的葫蘆輕巧的閃開了覺音的餓虎撲食。
蕭月生隔著火盆伸手將覺音扶住,他畢竟是酒醉之身,雖然撲出的速度極快,反應卻遲鈍許多,根本來不及收回力氣,如非蕭月生眼疾手快,他必將來個餓狗啃泥。
一扶之間,蕭月生的內力浩浩然進入覺音體內,將其體內蔚然蒸騰的酒氣逼出。
「咦?……師兄,怎麼了?」覺音體質極佳,更甚郭破虜幾分,酒力一除,隨即恢復了清醒,朦朦朧朧中還有一些剛才的印象,卻又似幻似真,有些迷惑的問師兄。
「師弟,我們該回去了!」覺空將紫金葫蘆遞還給他,省得他的眼楮只顧著盯在它上面。
「嗯,好啊,那走吧。」覺音有些歡喜的接過葫蘆,隨口答道,他一向唯師兄馬首是瞻,是走是留,全不關自己的事。
覺空轉頭對蕭月生合什一禮︰「蕭施主,貧僧二人暫且告退。」
蕭月生透過敞著的窗戶看了看漆黑無光的天空,「大師二人何必如此匆忙?……天色已晚,在此住上一晚,明日再返回也不遲嘛。」
覺空回身轉向窗戶,看了看夜色,竟然無星無月,漆黑如墨,實非趕路之時,只是他心中記掛著事情的究竟,恨不得馬上弄清楚,實在不想再多耽擱,回身笑道︰「無妨,貧僧功力雖做不到虛室生白,卻也足以趕路,急欲查清事情原委,無法相陪施主,尚請見諒!」
蕭月生頜首,示意理解。
「蕭施主,多謝你的酒葫蘆!」覺音大臉微紅,合什一禮,他心胸雖然不窄,但輕易敗于對方之手,總自覺矮上幾分,頗不自在。
蕭月生搖了搖頭,但笑不語。
他探手入懷,忽然拿出一只雪白玉佩,隨手遞向覺空,笑道︰「大師,這只玉佩是在下的隨身之物,如日後有暇,還請兩位大師前去蕭某的觀瀾山莊一晤,山莊便在嘉興南湖之畔。進入嘉興城中,顯出玉佩,自然有人上前引路。」
接著對覺音笑道︰「覺音大師如果想飲碧蕪酒,在下定于莊中執帚以待,屆時必令大師喝個痛快!」
覺音不由咧嘴呵呵笑了起來。
覺空接過晶瑩剔透的玉佩,也未再客氣,小心收入懷中,看著師弟笑得歡暢,不由無奈的搖了搖頭,緩緩站了起來,再次向隨著起身的蕭月生合什一禮,一拉仍帶著笑容的覺音,說道︰「走罷!」
轉身邁步,出了火光通明的溫暖小屋。
待蕭月生出屋送走兩人,回來時,小舅子郭破虜已經躺在地上,皺著眉頭,睡得極深。
蕭月生不由輕笑,自己的小舅子看來還是心事重重呢,即使是睡覺,也是皺著眉頭。
輕松施了個結界,將郭破虜罩入其中,使之寒冷不侵,蕭月生走出小屋,輕輕一縱,飄絮般落在屋頂。
四周漆黑,坐在屋頂,屋中的光亮微微透出,伸出尚能見著五指。
寒風漸起,穿過松林時發出陣陣呼嘯聲,在這鳥蟲俱寂的寒夜,顯得分外淒厲。這樣的天氣,在明亮的小屋子里,擁著溫香軟玉的嬌體,躺在熱呼呼的被窩中,便是最大的享受。
望著黑影亂搖的松林,蕭月生目光斜掠而上,直至漆黑如墨的天穹,感受著周圍洶涌的元氣涌動,他本是想念妻子的心情陡然間振奮了起來,憑著元氣涌動,他知道一場雪又將普降大地。
隨著道行精進,他對于自然與天地了解得越發精細深刻,對造化之奇,唯有贊嘆,天空雖然漆黑無光,卻無法阻擋他的目光,雲霄之上,烏雲涌動,氣勢磅礡,俱收入他的眼底。
「姐夫,……怎麼在上面?」忽然听到郭襄的清脆聲音,她正嬌生生站在屋前的亮光中,手中抱一捆松樹枝,仰頭望著蕭月生。
「嗯,……我在看風景!」他微笑回答,總不能說自己思念家里的妻子們,上來排遣相思吧。
郭襄抿嘴輕笑,螓首轉了轉,看了看漆黑無物的天空,周圍也是一團模糊,什麼也看不清,哪有什麼風景可看,定是有什麼心思,她冰雪聰明,轉念間即猜出**。
「破虜呢?」她看姐夫一個人孤零零坐在那里,心中總感覺不舒服,好像能夠感覺出他心中的孤獨。
「他睡得正香。」蕭月生看著自己的小姨子,發覺她已經不再是小女孩了,燈下觀美人,果然最佳,在溫亮的火光下,襄兒顯得嬌美異常,動人心魄。
如今的宋代社會,女子二八年華,即芳齡十六,正適嫁人,而蕭月生來自現代人的觀念仍是根深蒂固,總認為女孩到了二十,才算成年,所以總把郭襄看做小女孩,如今他忽然驚覺,原來小姨子竟是如此美麗,並不遜于她的大姐,再過兩年,定然是個絕頂的美人。
郭襄點了點頭,沒再多說,抱著松枝輕盈的回了她們那間屋子。
蕭月生的目光劃過漆黑的夜空,觀察著天上的雲卷雲舒,心中漸漸豪氣涌動,直欲溢出體外,甚想做點什麼以舒心懷,可惜自己詩才不佳,無法詩以詠志。
他手中憑空現出一具瑤琴,伏羲式琴身,毫無色澤,唯有琴弦雪白如銀,在漆黑的夜色中閃著瑩瑩的毫光,極為醒目。
他所建屋子全是平頂,省很多事,坐于其上,極為平穩,瑤琴擱于膝上,將手中出現的碧玉樽汩汩斟滿,緩緩飲了一大口,美美嘆息一聲,玉樽放置身旁,酒壯豪氣,更是噴薄欲發。
「錚錚錚錚」他輕捻白弦,清音頓起,開始即是羽徵之調,尤如平地驚雷,直沖雲霄。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清越的聲音伴琴聲響起,如仙鶴清唳,帶著琴聲,劃破黑暗,在天地間震響。
蕭月生聲音本就清朗溫潤,再加之浩蕩無窮的內力,在心情激越之下,便如龍吟九天,響徹天地,周圍松樹,綠針簌簌而落,如下針雨。屋內的火焰,亦隨之躍動明滅。
他雖無甚詩才,但對吟唱卻頗偏愛,實是舒發情懷的絕佳之法,于是一些在現代社會流行之曲便被他搬來,套上所處社會的詩詞,自吟自唱,自得其樂。
能被他詞曲皆采用的歌曲,僅是寥寥幾首頗為古典豪氣的名曲,這首滄海一聲笑便是其中之一。
「浮沉隨浪,只記今朝」
他眼楮微闔,手指舒緩撥動,從容沉靜,任憑胸中涌動的逸飛情懷驅使自己長歌而嘯,雖然是心魔又生,卻也不想阻攔。
「蒼天笑,世間紛擾」
他的歌詞並非與原來的一模一樣,而是任意改動,隨心所欲,但求抒發自己的豪情。
「誰負誰勝,誰又知曉」
長歌至此,聲音轉低,幽幽而嘆,如是感慨無限。
玉樽被無形之手托于自己嘴邊,緩緩傾斜,倒酒入口,而蕭月生手下不停,長指挑捻撥,琴聲由低漸漸爬高,似是他所收養的兩只白鶴,翩躚而起,越飛越高。
玉樽飄飄落回蕭月生身側,他膝上的白弦毫光大放,比開始更要明亮幾分,融入夜色中的琴身之上,皆被道道白光幻影籠罩纏繞,極為眩目。
蕭月生並未低頭看向琴身,縱目遙視漆黑如墨的天空,仰頸長嘯一聲,響遏雲石。
「江山笑,白雪飄」
他聲音復又轉高,清越直沖烏雲,仿佛重新煥發勃勃生機,不復剛才的寂寥,壯逸思飛,激情豪邁。
恰在此時,天空中悠悠飄下碎玉小雪,與他唱詞恰相應合。
縱橫激越,慷慨昂揚的琴聲戛然而止,蕭月生長嘯之聲拔天而起,嘯聲極短,隨即傳來呵呵長笑。
屋內張清雲四人早已在琴聲響起之時閉上檀口,用心傾听。
體內不停流轉的溫潤真氣仿佛能夠體會主人的激越之情,流動愈速,漸漸的,已比平時快上幾倍,在她們體內,如同閃電一般瞬息而行完一個大周天。
蕭月生激動之下,不覺間,周圍元氣涌動,將整個屋子籠罩其中,元氣隨他的琴聲而動,活躍異常,張清雲師徒三人體內的清流與周圍元氣本是同源,自然相吸,變得越發壯大,眨眼之間,已經變得浩浩蕩蕩,更甚她們已被封閉的內力。
郭襄與張清雲師徒正听得入迷,被其清越豪逸之情打動心扉,自己的心隨著琴聲起伏上下,心神俱醉。
忽然琴聲斷止,復又是蕭月生的沖天一嘯,張清雲諸人還未清醒過來,猝然不防之下,一聲長嘯,差點兒讓自己的心蹦了出來,她臉色微泛紅暈,不由低嗔一句︰「真是個怪人!」
雙眸卻緊緊闔起,不去看周圍人的神情。
蕭月生所唱之曲,表現出的豪氣蓋雲之勢,與他一貫的溫和悠然氣質大為相悖,令人迷惑之余,卻增添幾分好奇。
郭襄將松枝抱入屋內,添進石盆,本想再出去,跳到屋上,陪姐夫說說話,聊解他的孤寂之情。
沒想到還未添完松枝,琴聲便已響起。
郭襄生來便比別人多了幾分豪氣,喜交四方朋友,對闖蕩武林極為思慕,蕭月生所唱,豪氣而超月兌,直似看遍人間百態繁花,雖帶著隱隱出塵之意,但豪氣所至,卻令郭二小姐心懷大舒,恨不能引吭高歌,與姐夫同唱。
听到張清雲的低語聲,郭襄瞥了她一眼,心中不但不生氣,反而隱隱自豪,自己被稱為小東邪,姐夫被稱之怪人,倒是同道中人了。
「唉,沒想到蕭莊主竟有這般胸懷!」段紫煙嘆息一聲,對著側躺自己身旁的師妹感嘆。
秦思瑩點點頭,眼楮微朦,仍沉浸在歌中意境。
「咦?」她忽然驚訝出聲。
「怎麼了,師妹?」段紫煙忙問。
「師姐,你覺沒覺著,體內有何變化?」秦思瑩有些小心翼翼的低聲問。
「變化?……嗯?」段紫煙先是迷惑,後又驚訝,雪白的臉上滿是驚奇之色。
「師姐,是不是功力恢復,傷勢已經好了?」秦思瑩問得仍是小心翼翼,有些不能確實。
段紫煙嫣然一笑,忽的撐身坐起,笑道︰「你先躺著別動!」
說罷又自榻上站起,輕揮了揮女敕藕般的胳膊,運了運內力,可惜長劍未在身邊,只能在師妹與師父的注視下,空手施了幾招劍式,仔細感覺體內的情況。
「好了,確實完全恢復!」段紫煙如釋重負,她雖已感覺體內無恙,但蕭月生的話讓她感覺不能不听,深怕自己所覺只是假象,一旦動彈,後果難測,便先起身試了試,免得師妹與師父有何意外。
「段姐姐,你說你的傷已經好了?」郭襄站在火盆前,看著站在榻上手舞足蹈的段紫煙,極為擔心。
「是啊,郭妹妹,沒想到這般奇妙,怎麼忽然之間,這般重的傷勢陡然消失了?!」段紫煙停止舞動,感覺不必再試,伏身去扶師父起身,一邊回答郭襄的話。
秦思瑩也起身去幫忙攙扶張清雲。
張清雲推開她們兩人的手,利索的下了木榻,心中也滿是疑惑,微微一想,便猜得定是與蕭月生的琴音有關。
正在此時,忽然一聲長嘯聲自遠方響起。
其清朗之氣,撲面而來,雖無法與蕭月生溫潤自如的聲音相比,卻也是難得的清聲。
郭襄忙將火盆旁的三把長劍交至張清雲師徒,轉身急急忙忙出了屋子,她心知又有人來了。
來到屋外,見姐夫正捧著一只玉樽,仰天而飲,膝間瑤琴的瑩亮白弦,發出淡淡的毫光,照出那玉樽的碧綠晶瑩。樽內僅有三分深淺的美酒,輕輕晃動,顯得清澈溫潤。
「姐夫,我上去好麼?」郭襄揚聲道,她看著天下悠悠灑落的小雪,逸興紛飛。
「嗯,上來吧。」蕭月生使玉樽離開嘴邊,伸手一抹嘴角溢出的酒漬,恍如綠林好漢般粗豪。
郭襄輕踏草地,疾迅躍起,迎著輕風飄雪,如一只翩翩蝴蝶,輕巧的落于蕭月生身旁。
蕭月生長袖一揮,將身側薄薄一層雪花拂開,手掌拍了拍,示意郭襄坐在此處。
郭襄秀美的小臉略略泛紅,有些羞澀的輕輕坐下,雙腿並膝,極為嫻雅,緊挨著自己的姐夫。
「有人過來了麼,姐夫?」郭襄此時又听到一聲清朗的長嘯,只是運功探察,卻一無所獲。
蕭月生點點頭,將膝上的瑤琴推至並膝優雅的坐于自己身側的郭襄身邊,笑道︰「襄兒,談一首曲子來听听。」
說著,兩手執樽,又飲了一大口清夢酒。
清夢酒是他自制的另一種酒,品味與碧蕪酒截然不同,初嘗清淡似水,入月復方泛出淡淡清香,並無濃郁的香氣,只是清香入腑,令人渾身清虛通透,飄飄如仙。
「姐夫,……我琴藝不精,彈不好……」郭襄接過瑤琴,卻捧著不動,低著頭,極為羞愧。
蕭月生轉過頭來,溫和的微笑,「襄兒,彈琴只為了自娛自樂,排遣思緒,不必管琴藝精與不精,即使胡亂撥弄,只要令自己痛快舒暢,便是好事。」
郭襄听了,長舒了一口氣,便不再客氣,兩腿由並膝側坐變為盤膝而坐,將瑤琴置于其上,至于琴從何處變來,又有何特異之處,她卻不再去想,已經見怪不怪。
輕輕吸了口氣,秀美的臉上帶著鄭重,細女敕白皙的手指輕按于雪白的琴弦之上,琮琮清聲輕輕流淌,自她指間輕瀉而出。
蕭月生輕輕闔上雙眼,手指微動,應合著琴曲,天際的灑下的雪花漸漸變大,如瓣瓣桃花被九天之上的仙女紛紛撒下,他收束元氣,任雪花飄落于身。
「呵呵,好高雅的琴聲!」一聲清朗的聲音自林中傳出。
林間蹄聲輕響,緩緩而出三騎,馬背上三人白衣如雪,即使在漆黑的夜里,仍泛著淡淡白色。
蕭月生自是早已知曉三人的靠近,只是酒興正酣,懶得理會,他們不靠前,也樂得裝聾作啞。
縱使在樹林之中,三騎仍是呈品字形而立,先前一人面目俊朗,腰懸香囊玉佩,英雄巾,白鶴氅,目似朗星,鼻似懸膽,英俊中透著勃勃英氣。
他身後兩騎卻是兩位嬌小玲瓏的女子,面目幾乎一模一樣,一看即知是雙胞胎姐妹,只是一個唇角泛笑,一個冷若冰霜,俱是姿色絕麗,遠超常人,比之蕭月生身邊的郭襄亦是毫不遜色。
她們兩人亦是一襲如雪白衫,背上各負長長的錦衣行囊,蕭月生雖不用心,也知其中各包著瑤琴與長劍。
「在下隱劍谷東方雷,冒然前來,還望主人勿怪打擾!」聲音清朗真摯,令人好感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