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漢子忙擺手,苦笑連連︰「小首領,還是等將軍回來罷,咱們這些人根本不是對手!」
細母屈名一甩手,冷笑道︰「他們兩個人,咱們兩千人,我偏不信邪!你傷得重不得?」
中年漢子身子一晃,軟軟的倒下去,臉色蒼白如紙。
「叔叔!」細封忙用力扶住,慢慢放倒,平躺在地毯上,按著手腕看了看,輕吁一口氣︰「還好還好,傷得不太……輕!」
他想說傷得不重,出口之際,見叔叔眼皮動了一下,心中惕然,馬上改了口,搖搖頭嘆息︰「這是對方手下留了情,叔叔的命硬!」
「什麼時候能好?」細母屈名皺眉問。
細封搖搖頭︰「一時半刻好不了,叔叔,你不能下地走動。」
他聰明之極,一見叔叔的樣子,猜到了他的心思,順勢說話。
看到他這樣,細母屈名也無奈,總不能拖著他的病軀,幫忙尋找那彈琴之人。
這天清晨,細母屈名堵上耳朵,把自己埋在三層被子里,琴聲照常響起,裊裊傳來,仿佛周圍的薄霧,如絲如縷,凝而不散。
這琴聲仿佛能穿透一切,一切阻礙皆無用,徑直鑽進耳朵里,來到了心髒,仿佛貓戲老鼠。
琴聲高亢,心跳陡然加快,像能跳出腔子,琴聲低沉,則心跳緩慢,仿佛馬上要停止。
琴聲時而高亢,又陡的下沉,仿佛擲丸,高亢與下沉變換突兀,轉折生硬,眾人受了大罪,多數人都要吐幾口血。
琴聲悠悠飄過,一刻鐘之後,慢慢消散,經過這一番折騰,鐵打的漢子也受不住,個個精神萎靡,如同大病一場。
細母屈名掀開被子,伸手抹去嘴角的白沫,目光黯淡,踉蹌著挑開帳簾,看著虛空,大吼一聲。
隨即,周圍帳篷傳來大吼聲,接二連三,發泄著郁悶之氣。
看不到對手,又無法防御,只能被動挨打,這個滋味,悶煞了人,他們身為鐵鷂子,何時受過這般窩囊氣!?
大吼一陣之後,細母屈名又轉身回了帳篷,調養身體,再生氣也沒用,根本找不到人,這般無助滋味,他從未嘗過。
如今,只能一個希望,就是迦葉如來寺的高僧,請動迦葉如來寺的高僧,拿下這個彈琴之人,絕沒問題。
雖然,私下里,細封曾對他說,打傷叔叔的那個女子年輕,但武功奇高,就是迦葉如來寺的高僧,也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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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在帳篷里,放松身體,讓身子慢慢恢復,忽然听到外面腳步聲,停在帳篷外。
「什麼事?」他懶洋洋的問。
「小首領,」細封的聲音從帳外傳來,壓低聲音︰「將軍回來了,有請小首領!」
「進來說話!」他騰的坐起來,大聲叫道。
帳簾掀開,細封輕手輕腳進來,臉上帶著復雜神色,低聲道︰「見過小首領。」
「多禮做甚!……你說將軍回來了,可請來迦葉如來寺的高僧?」細母屈名不耐煩的擺擺手,急切的問︰「來了幾位高僧?」
「來了兩位高僧。」細封輕聲道。
「好!好!」細母屈名左拳重擊右掌,興高采烈,哈哈笑道︰「這一下咱們可有救啦!」
細封扯了扯嘴角,清秀的臉上沒什麼笑容。
「你苦喪著臉做甚?!」細母屈名不滿的瞪他一眼,哼道︰「難道能宰了那彈琴的家伙,你不高興?!」
「小首領,若能逮住,我自然高興!」細封忙道,搖頭苦笑︰「我雖然練過功夫,但也快支持不住了!」
「既然高興,還苦喪著臉做甚?!」細母屈名瞪著他。
「我是擔心,這兩位高僧也逮不住那人……」細封遲疑。
細母屈名頓時勃然變色,用力一揮手︰「你給我住嘴!……這樣的胡話莫要亂說!」
「是……」細封低頭恭聲應是。
「走罷,我去見一見這兩位高僧!」細母屈名瞪他一眼,轉身便走,哼道︰「迦葉如來寺的武功,天下絕頂,你叔叔差得遠,也敢妄評?!」
細封緊跟身後,不發一言。
他心中暗忖,叔叔武功高強,自己沒見過迦葉如來寺的高手,但叔叔見過,叔叔說,他們不是對手,那一定不是對手的!
只是,小首領姓子偏拗,自己說什麼也沒用的,不如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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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功夫,兩人來到了行轅大帳。
行軍轅帳與平常的帳篷沒有什麼兩樣,更大一些,是細母屈名帳篷的五六倍大,多了幾個衛兵把守,戒備森嚴一些。
這些衛兵腰間佩彎刀,雙眼炯炯,銳利冷冽,渾身上下彌漫著森冷氣息,讓人不敢靠近。
看到二人過來,兩個衛兵上前一步,伸手一攔,冷冷道︰「小首領以下,不許進去!」
細封看了看細母屈名,露出詢問之意。
細母屈名皺了皺眉頭,擺擺手,獨自邁步往里走,二十幾步後,來到了大帳前。
兩個衛兵看了看他,面無表情如冷鐵,既不阻攔,也不傳報,任由他邁步進了大帳內。
乍入大帳,柔和的光線下,大帳內站了二十幾個人,並不顯得擁擠,他來到近前,拜見當中的主人。
眾人擁擠之下,最背邊坐著三人,一個是中年書生,面如冠玉,頜下三縷清髯飄拂,俊美若處子,看不出年紀來,乍看像是中年人,細看皮膚白皙,又像青年,只是雙眼滄桑,年紀不小了。
另兩個則是中年僧人,一身灰色僧袍,單掌合什,神情寧和,目光澄靜,一看即知佛法修為不淺。
「見過將軍!」細母屈名上前,朝中年書生抱拳行禮,神情恭敬,如老虎變成了溫馴的小貓一般。
中年書生神情冷峻,撫著清髯淡淡道︰「細母,听說你的負贍兵尋到了琴聲主人,還交了手,是不是?」
「稟將軍,確有此事。」細母屈名忙點頭,道︰「他會幾手功夫,又是個獵手,終于找到了那彈琴的家伙!」
「是什麼人?」中年書生淡淡問。
細母屈名忙道︰「據他說,彈琴的是個青年,相貌平常,身邊有一個絕色美人兒陪伴,這個美人兒雖然年輕,卻是個絕頂的高手!」
「嗯……,他的傷可好了?」中年書生瞥一眼兩位高僧。
他心中暗思,這兩位高僧是迦葉如來寺的方丈派來,乃是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武功超卓,足以應付。
但自從進得帳來,二人一言不發,只是默默的誦佛經,不知賣的什麼藥,不過奇人總有異行,也不必太過在意。
「稟將軍,還……還沒好!」細母屈名有些慚愧,低下頭道︰「琴聲每天一遍,他傷勢一點兒不見起色。」
「去把他抬來!」中年書生一擺手。
細母屈名應了一聲,轉身回走,一會兒功夫,一張木板上抬了一個中年人,正是他的負贍兵,細封的叔叔。
他一進來,眾人好奇的伸長脖子,想要近前觀看,但兩僧已經靠近,彎腰低頭查看,神情鄭重。
看到他們如此,眾人不敢放肆,只能好奇的伸長脖子。
中年漢子已經昏迷過去,閉著眼楮一動不動,臉色蒼白,看上去氣息微弱,姓命垂危。
又模又按,兩僧看了一會兒,停下來,眉頭緊皺著。
片刻後,他們湊在一起,低聲細語,說的話旁人竟听不懂,只見二人神色凝重,帳篷內的氣氛跟著凝重。
兩人說了一會兒,轉身望向中年書生。
一個較年長的僧人單手合什一禮︰「將軍,傷這位壯士之人,內力奇深,武功精妙,小僧並無必勝的把握。」
「哦——?!」中年書生一挑長眉,不動聲色的道︰「此人如此厲害?」
中年僧人輕輕點頭︰「事到如今,小僧二人既來,自要竭盡所能,勉力一試!」
中年書生撫髯沉吟片刻,目光越來越堅凝,緩緩點頭︰「有勞兩位大師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