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生笑了笑,不多說。
這個少女眉目清秀,姓子斯文有理,看著氣質宜人,仿佛小家碧玉,名叫何碧君。
這何碧君看著文弱,卻是這一百余人的頭兒,發號施令,條理清晰,有條不紊,不輸于男子。
而這一百余人中,六十來個男人,對她的話奉行無違,沒有不服管束者,可見其威望不低。
「碧君,你找個人,去前面的小城里放出消息,就說咱們無量劍派要前往京師。」蕭月生吩咐道。
「……是!」何碧君訝然,明眸追著看,隨即重重點頭︰「弟子遵命!」
蕭月生調息過後,飄飄浮起來,眾人看似在打坐調息,心神卻都附在他的身上,見他飄然而起,一點兒不見虛弱之態,暗舒一口氣。
掌門乃是這一群人的支柱,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一旦遇到敵人,保護不利,可不得了。
何碧君吩咐下去,又回到蕭月生跟前調息,化解灌入體中的內力。
很快調息完畢,做了幾個手印,慢慢從胸前落下,她忽然睜開眼,晶芒迸射,慢慢的斂去,明眸已比從前清亮了幾分。
她嘴角微翹,帶著一絲微笑,打坐舒服無比,內力在經脈浩浩蕩蕩,周身如浸在溫泉中,酥美暢快,難以言喻,恨不得永浸于此。
這便是無量絕劍的心法,玄妙莫測,進境奇快,更加玄妙的是,每次練功,都感覺酥美暢快,難以言喻的美妙,令人欲罷不能。
想追求這股快感,他們不必催促,也不必激勵,但凡有一點兒時間,就會沉浸其中,其余的事,與練功比起來,索然無味。
興趣乃是最好的師父,好之者不如樂之者,以練功為樂,比起任何門派的弟子們,他們練功都要刻苦。
加再上,他們所修煉的心法玄妙,遠超世間武功心法,進境奇快,如今,個個都是內力不凡。
再加之蕭月生的灌頂,每人四十余年功力,吸納完全之後,每個人都有一甲子的內力了。
如此修為,放諸于武林,配以精妙的劍法,已然是一流的高手。
這一陣子,他們身在大草原,喬峰妥加照顧,不讓他們出動,免得出了什麼意外,不好跟蕭月生交待。
如此也遂了他們心願,整個身心都撲在修煉武功上,仿佛個個都痴了,傻了,令喬峰大是奇怪。
無量十八騎,當初也是如此,什麼愛好沒有,只是練功,仿佛變成了練功的機器,也不知枯燥無味。
外人看來,他們只是一味練功,痴了傻了,不正常,也苦得很,卻不知他們心中之美。
何碧君見蕭月生神采奕奕,不像是虛弱模樣,心中大舒一口氣,掌門果然神功驚人,灌頂了這麼多人,竟不露疲像。
打量一眼眾人,蕭月生起身離開小亭,沿著樹林慢慢踱步,負手而行,看著天空雲卷雲舒,神情悠閑。
何碧君走上前,慢慢跟上他,一言不發。
蕭月生也不理會,只顧走自己的,看著天空,似乎若有所思,眼中清光偶爾一閃。
鐘靈與木婉清睜開明眸,瞧了一眼,又慢慢的閉上,繼續打坐調息,她們感覺到內力將要完全融合。
蕭月生與何碧君慢慢轉過樹林,上了官道,但見不時有馬匹經過,馬上之人都要轉頭過來瞧幾眼。
何碧君小家碧玉,算不上絕色,僅清秀而已,但氣質溫婉宜人,卻也有吸引人之處。
何碧君對這些眼光視而不見,一直關注著蕭月生,亦步亦趨,心中好奇他到底在想什麼。
片刻過後,何碧君低聲問︰「掌門,弟子有一事不明。」
蕭月生轉頭望她一眼,笑了笑,淡淡道︰「說罷。」
「掌門為何特意散布消息呢?」何碧君問,明眸閃閃,緊盯著蕭月生的雙眼,目光大膽。
「你以為呢?」蕭月生笑著問。
何碧君沉吟著慢慢說︰「弟子想,是不是掌門要吸引他們注意力,讓副掌門那里輕松一些?」
「還有呢?」蕭月生笑眯眯的問。
何碧君看蕭月生一眼,肅然道︰「還有嘛,就是掌門想親自指點咱們!」
她語氣鄭重,神情自信,緊盯著蕭月生,明眸一眨不眨。
蕭月生撫掌微笑︰「不錯,你能想到這一層,不負聰明之名。」
「弟子不敢當。」何碧君抿嘴微笑,低下頭,兩腮泛起淡淡紅暈,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蕭月生笑著點頭,心情甚好,無量劍的弟子們僅是武功高明,那不成,武夫而已,需得聰明一點兒,才能不吃虧。
何碧君抬頭,輕聲道︰「掌門還有別的用意麼?」
蕭月生笑道︰「這一行,需得打出咱們無量劍的威風來,豎起名號,免得小貓小狗都敢招惹咱們!」
「原來如此!」何碧君恍然點頭,笑道︰「咱們要大開殺戒,把他們殺怕了,殺得他們聞風喪膽!」
蕭月生笑著點頭,他雖不想殺人,但卻不會阻止弟子們,雖然殺人的危害甚大,但若不殺人,無量劍早晚得滅亡,兩害取其輕。
一行人走得極慢,只走半天的路,也不騎馬,只用輕功,他們得傳的輕功,皆蘊神妙,以動搬動內力,不但不損耗內力,反而是練功。
這般趕路,內力增漲,進境極快,但損耗身體,**不強,卻承受不住,好在他們暗中服過了洗髓丹,一直不曉得。
如此一來,他們不但內力突飛猛進,身體也越來越強,體氣雙修,更勝尋常的武功心法。
五曰之後,官道旁的一處樹林後,一座小亭中。
蕭月生盤膝坐在小亭中,身前坐著一個男子,相貌平平,放在人群中,人們很難關注到。
蕭月生一掌按下,他身子一顫,如遭雷噬,汗水刷一下涌出來,額頭涔涔落下,渾身毛孔張開。
蕭月生抽掌,慢慢離開他頂門,臉色變得蒼白如紙,身體搖搖欲墜,似乎太過虛弱,承受不住了。
眾人正在調息,紛紛睜開眼楮,擔心的望著他,卻不敢多說。
一道一道擔憂的目光落在身上,蕭月生灑然微笑,搖搖頭,鐘靈不管許多,上前扶著他︰「大哥,你不要緊吧?」
蕭月生搖頭,笑道︰「靈兒,我還沒到要人扶的地步呢。」
「大哥,你就別逞強啦,我扶一扶你,又怎麼啦?!」鐘靈嘟著紅唇,嬌嗔道。
她心下頗是著惱,覺得大哥真是瘋了,這麼拼命,給一百多個人灌頂,他縱使內力再強,也受不住呀。
蕭月生笑著搖搖頭,不再多說,知道鐘靈現在心口有氣,不招惹為妙,小丫頭天真活潑,發起脾氣來,不管不顧的,落自己顏面,難免讓眾弟子看了笑話。
木婉清深深盯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透著關切,她依舊一襲黑紗覆面,旁人看不清容貌。
鐘靈在他後面坐下,伸出瑩白小手,按向蕭月生後背,便要運功幫他,卻被蕭月生伸手攔住。
「靈兒,我不要緊。」蕭月生擺擺手,溫聲道。
鐘靈眉毛皺起來,哼道︰「可大哥你臉色可難看了,運功過度,我來幫幫你!」
「不用不用。」蕭月生擺手,笑道︰「我調息一下便是了。」
鐘靈見他神情堅決,也不再堅持,只好怏怏的收手。
一個時辰過後,蕭月生雙手抬起,在頭頂結印,不停的變化,慢慢落到丹田下,一動不動。
自從金丹結成,他感覺敏銳,遠勝從前,尤其對于天地之氣的感覺,洞若觀火,了然在心。
金丹之前,對于手印,他並無太大感覺,只是人雲亦雲,隨著古法,認真結印,隱隱覺得有些用處。
自從結丹之後,對于手印,他才感悟漸深,手與宇宙天地相通,乃是元氣出入之處,並不虛假。
通過結印,可調整體內經脈,運使內力,其妙無窮,若是講究變化,勝過自己心神催動。
只是,這其中的精妙,卻是各人不同,每個人的經脈分布,略有差別,相同的手印,效果也不同。
手印結下,停在丹田前,他吐出一口氣,白氣如箭般射出。
吐氣之時,他慢慢睜開眼,掃眾人一眼,精芒一閃即斂,雙眼澄淨無波,深邃如星空。
眾人圍著小亭而坐,呈一個半扇面,他目光一掃,眾人只覺一道電光劈頭而至,渾身一顫,寒毛豎起來,心頭跟著一顫,竟生出畏懼之感。
他們心中驚奇,自從心法修煉以來,他們只覺自己無畏無懼,即使面對生死,也能冷靜自如,毫無畏懼。
但掌門這一眼,竟然如電光擊來,渾身發僵,暗自顫抖,委實可怕,這究竟是什麼功夫?!
蕭月生掃他們一眼,淡淡道︰「如今,你們內力都深厚了,在武林中也足以自保,卻不能自足!」
「是,掌門!」眾人轟然應道,聲音整齊劃一,聲震長空,周圍樹林中鳥兒撲騰騰飛上天空,四散飛開。
蕭月生手一伸,平攤在身前,一只鳥兒忽然從天空俯沖而下,徑直落到他手上,撲騰騰飛個不停,卻是沖不出手掌。
似乎有一只無形的繩索拴著,任憑這只麻雀如何的拼命,終究無濟于事,一直在他掌心。
蕭月生輕輕一抬手,麻雀頓時飛了起來,一飛沖天,轉眼間不見了影子,他淡淡道︰「武學之道,淵深如海,浩瀚如星河,你們切莫止步不前,固步自封!」
他掃眾人一眼︰「像剛才這般功力,算不得高強,我見過的就不在少數,你們現在的功力,遇到了,有敗無勝!」
眾人心中凜然,他們確實心中竊喜,覺得自己內力深厚,在武林中也算是數得著的高手了!
蕭月生搖搖頭,一指南邊方向︰「老老實實練功,這一次,我幫你們一把,不會再有下次了,修煉之路,還得你們自己努力!……他們終于來了,你們起來應敵吧!」
何碧君起身,玉臉肅然,嬌聲喝道︰「五人一組,結無量絕劍陣,護住掌門!」
眾人轟然應聲,身形飄動,轉眼之間,五人一組,分成了二十組,將蕭月生圍在當中,乍看上雲,像是一朵梅花。
眾人一擺開陣勢,樹林中便沖出一群人來,無聲無息,輕功高明,個個蒙著臉,兵器各異,有刀有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