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哲宗雙眼一亮,精光逼人。
丹陽郡主緊抿著嘴,看一眼哲宗,稍稍遲疑了一下。
「丹陽,都什麼時候了,你現吊我的胃口?!」哲宗無奈道,丹鳳雙眼緊盯著她︰「我不信,有人比國師的本事還大!」
「國師哪能與他比?!」丹陽郡主輕哼一聲,頗是不屑,咬了咬紅唇︰「這個人,官家你也認識。」
「哦——?!」哲宗劍眉一挑,隨即皺起來,低頭沉吟片刻,抬頭道︰「你莫不是說,蕭先生吧?」
「正是蕭先生!」丹陽郡主重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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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一直猶豫,是不是將蕭先生推薦給官家,這對于官家而言,自然是一件好事,但對于蕭先生,卻未必。
若治好官家,有好處,也有壞處,會得罪太醫院與國師,難免受到暗算,他現在被西夏追殺,已經很狼狽,再加上國師,更加難過。
若治不好官家,那下場更遭。
所以,她猶豫不絕,遲遲沒下決定,到底要不要跟官家說,她沒想到官家已經病成這樣,也顧不得別的,只能一試了。
「呵呵……」哲宗笑了起來,擺擺手,搖頭道︰「蕭先生是武林高手,殺人在行,但救人卻不成了。」
「哼,官家怎麼曉得蕭先生救人不在行?!」丹陽郡主輕哼一聲,懶洋洋的道︰「我听雪晴妹妹說過,蕭先生本事通天,可使死人還陽!」
「呵呵……」哲宗又笑了,搖頭不已,卻不說話。
人死不能復生,自古皆然,听說過有人還陽了,但那只是傳說而已,誰也沒有親眼見過。
而且,人死復生,那只不過是假死,憋了一口氣過去,慢慢順上來,所以又活過來罷了!
見他這般模樣,丹陽郡主大急,又是惱怒,自己一片好心,官家卻一點兒不相信,真是固執!
她吸了口氣,白了哲宗一眼,哼道︰「官家,是不是真的,讓蕭先生試試不就成了嗎?」
哲宗搖搖頭,帶著一絲莫名的微笑︰「若是真有法子,朕不相信蕭先生會見死不救!」
「嗯……」丹陽郡主一怔,修長黛眉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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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對了,蕭先生送了朕一篇口訣。」哲宗忽然一拍額頭。
「啊——?!」丹陽郡主聞言大喜,忙伸出玉手,急急道︰「什麼口訣,我看看!」
「不成!」哲宗搖搖頭,笑呵呵拒絕。
「我就知道,蕭先生不會見死不救的!」丹陽郡主滿臉歡喜,正要接過來,聞听哲宗之言忽然一怔,忙道︰「為什麼不成?!」
哲宗一攤手,無奈笑道︰「蕭先生跟朕說過,不讓旁人見到這篇口訣!」
丹陽郡主用力跺了跺蓮足︰「真是的!」
哲宗伸手入懷,掏出一個信封,從信封抽出一張素箋,笑呵呵說道︰「這般看來,蕭先生贈的這篇口訣,應該是好東西嘍!」
他本準備隨意看看,沒真的打算修煉,國師修為精深,所傳心法也是奧妙精微,遠勝世人,他若改修別的心法,是舍珠玉于前,去拾瓦礫!
「那是自然!」丹陽郡主忙不迭點頭,哼道︰「蕭先生出手的東西,沒有不珍貴的!」
她又道︰「何況,他又珍而視之,不許傳于他人的,更應是絕頂玄妙的心法,官家,說給我听听如何?」
說到最後,她嘻嘻笑著,恬著臉,臻首往前湊,幽香陣陣浮動。
哲宗忙後退,不讓她看到,飛快收起來,一邊藏到懷里一邊搖頭︰「朕既已答應了蕭先生,豈能言而無信?」
丹陽郡主恬著臉,笑嘻嘻道︰「官家,你是皇帝,即使言而無信,蕭先生也不會說什麼的!」
「那朕更不能失信于人了!」哲宗搖頭笑了笑。
「唉……,好吧!」丹陽郡主嘟著嘴,無奈嘆了一口氣,閃過一道猶有不甘的眼神。
哲宗呵呵笑道︰「小丹陽,你也曉得,蕭先生武功厲害得緊,萬一真的傳了給你,他不殺我,說不定把你殺了!」
丹陽郡主白他一眼,沒有分辯,心下嗤之以鼻,蕭先生雖然殺人不少,卻並非那般冷血。
「好啦,朕要走了!」哲宗按著榻沿慢慢起來,笑道︰「來你這里走一遭,心情也大好!」
丹陽郡主笑道︰「那官家就常來吧,我孤零零一個人也無趣得很!」
「你多來陪陪朕,不要偷懶!」哲宗呵呵笑道,程公公正彎腰幫他穿靴子,他笑道︰「朕不能常出來,你還不能常過去?!」
「好呀。」丹陽郡主笑嘻嘻的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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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宗離開丹陽郡主的府邸,在禁衛嚴密保護下,坐著明黃轎子,悄然進大慶門,回到皇宮。
正穿過大慶殿,欲直去慶壽宮,卻忽然有一個小太監稟報︰「國師正在垂拱殿候駕。」
哲宗一听,忙讓人轉過去,直去垂拱殿。
垂拱殿內,光線柔和,幽靜安祥。
玉階下一左一右兩只漆金雕鏤獸爐,輕煙裊裊,徐徐上升,殿內散發著泌人的幽香,淡而不絕,若有若無。
空蕩蕩的大殿上,西側一張蒲團端坐一個道士,合眸定息,一動不動,渾身上下彌漫著淡淡的威嚴。
一身淡藍道袍,入鬢的兩道皓眉修長柔順,垂至眼角下,須髯雪白如銀,長至胸口,加之修長臉龐,堪為仙風道骨。
一柄拂塵放在身側,塵柄瑩白生光,乃是白玉所制,他雙手結印,袖袍鋪陳地毯上,仿佛與大地融為了一體。
忽然,他雙眼陡然張開,丹鳳雙眼散發出湛湛神光,竟然是重瞳。
雙手抬起,一路結印自頭頂落到丹田,然後他長長吁一口氣,獸爐上的細煙頓時飄蕩開去,散亂四飛。
拿起玉拂塵,他慢慢起來,恰在此時,腳步聲匆匆響起,門簾被挑開,哲宗皇帝大步進來。
老道士稽首一禮︰「見過陛下!」
「國師不必多禮。」哲宗上前扶起他,笑呵呵道︰「國師怎麼忽然來了?」
老道士仍堅持行了一禮,藹然說道︰「貧道新煉了一爐九轉生生丹,急于面呈陛下,特冒昧前來。」
他神情平和,雲淡風輕,似乎對世間一切皆不熒于心,說著話自懷里掏出一只白玉瓶。
「哦——?!」哲宗高興的點點頭︰「有勞國師了!」
程公公上前,小心翼翼接過這只白玉瓶,然後轉呈給哲宗,悄悄退下去,站在哲宗身後。
哲宗接過玉瓶,打開看一眼,笑道︰「國師真是費心了,朕就笑納了!」
老道士躬身,神情平和︰「能為陛下分憂,貧道幸甚!」
「國師請坐!」哲宗抬抬手,程公公碎步來至東側,推開小門,搬出一張椅子放到老道士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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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宗也坐在椅子上,笑道︰「國師,朕自一異人手上得一篇口訣,擬修煉一番,以試效驗。」
老道士一怔,隨即皺了皺眉︰「陛下,什麼心法?」
「是一篇心訣,說不定能治好我的病。」哲宗笑呵呵的道。
老道士搖搖頭,皺了一下眉毛,卻不動聲色,道︰「陛下,貧道先看看這篇口訣,是否有危險。」
「怕是不成。」哲宗搖頭,道︰「我已跟人許諾,法不傳六耳。」
「那不知是哪位異人所傳?」老道士緩緩問道,神情關切。
他實在擔心,陛下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他煉制九轉生生丹,再輔以他所授心法,兩者共參,盡量延長其壽命。
一旦停止修煉,必然惡化,生命飛速流逝,後果難料。
「蕭觀瀾蕭先生,國師可曉得?」哲宗笑問。
老道士眉頭一挑,淡淡道︰「是他?!」
「正是。」哲宗笑著點頭,感嘆道︰「這位蕭先生,可是位奇人!」
老道士搖頭道︰「陛下,蕭先生固然武功通神,但卻非修道之人,不懂長生久視之術!」
他又道︰「對于修道人而言,武功僅是動功,僅是小術罷了,練動不練靜,純粹是送命!……陛下慎行!」
哲宗看了看他,笑容斂去,神情遲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