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春娘星眸望著他。
蕭月生想了想,搖頭道︰「先不管他,好茶好水供著罷。」
「公子……?」春娘吃了一驚,星眸睜大,轉頭望向方雪晴。
方雪晴也吃了一驚,忙道︰「公子,這妥當嗎?……他可是皇帝,萬一惹怒了他,可是後患無窮!」
蕭月生笑道︰「你也太小瞧咱們這位陛下了,放心罷,他不會發火的!」
「公子,即使他現在不發火,是因為有求于公子,強行忍下來,難免會記恨在心,曰後再找麻煩怎麼辦?」方雪晴搖搖頭,黛眉間帶著一絲憂慮。
蕭月生呵呵笑了起來︰「放心罷,我心中有數!」
見他主意已定,兩女無奈的點點頭,對視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麼。
她們曉得,公子一向是金口玉牙,說出的話就像吐出的釘子,一字一鉚,絕不可能再更改了,再勸也沒有,反而惹得他惱怒。
蕭月生看了一眼兩女,搖頭微笑,她們雖然武功強,卻仍沒有這般覺悟,仍把自己放在一個平常人角度。
如今的蕭府,武功強橫,可謂無所畏懼,若是再那般縮手縮腳的活著,豈不是白費也這般努力刻苦的修煉。
人活在世,長久一些固然重要,但不能隨姓,即使活得久,也沒什麼趣味,縱意自由,瀟瀟灑灑才是痛快。
********************************************************************************************************************************
蕭府大廳
哲宗坐在一張椅子上,手上拿著一卷書,看得津津有味,身前程公公垂手站著,眼楮不時掃向哲宗,卻不是正眼看,而用眼角余光,哲宗臉上的每一點兒細微變化,卻逃不出他的雙眼。
董老站在哲宗身後,微闔著雙眼,一動不動,仿佛一尊雕像,看上去寶相莊嚴,卻是在練功。
太陽迸射著萬道金光,射在西邊窗戶上,將大廳映亮,光線柔和,明亮而不失溫馨,令人心情沉靜。
哲宗手邊一盞茶,他不時放下書,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愜意的舒一口氣,甚是陶醉。
大廳內靜悄悄的,程公公呼吸悠緩,細細無聲,董老呼吸若有若無,也是沒有一點兒聲音,便是哲宗,也是呼吸悠長,均勻,細如蠶絲。
他偶爾看到忘情處,放聲長笑,拍著大腿大笑,狀甚夸張。
****************************************************************************************************************************
過了一會兒,他放下書,端起茶盞又抿一口,忽然轉頭望向大廳門口,皺了皺眉頭。
春娘裊裊而來,手上托著一個木盤,木盤上放著一只白瓷茶盞,帶著一陣香風來到近前,輕輕放下︰「官家,請喝茶。」
「你家公子呢?!」哲宗皺眉頭問。
春娘一身湖綠羅衫,溫柔親切,搖頭道︰「公子還未起床,小女子不敢喚醒,請官家稍候一會兒如何?」
「這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沒起來?!」哲宗轉頭打量一下窗戶,懷疑的問道︰「你家公子練得一身絕世武功,不是苦修而成?」
「公子他不同的。」春娘搖搖頭,溫柔親切的道︰「公子他先前苦練,每曰不睡覺的,有時候,一下練上一個月都不睡覺,……不過,現在已經不早起練功了,每天睡到自然醒,……公子有話,有天大的事情,也要等他醒了再說,誰也不敢半途喚醒他的!」
「唉……」哲宗搖頭,轉頭看一眼董老,呵呵笑了起來︰「這個蕭先生,活得比朕可滋潤多了!」
「還望官家恕罪。」春娘輕聲道,襝衽一禮。
哲宗擺擺手,道︰「不必這樣,……既如此,我就在這兒等著,看看他究竟什麼時候能起床!」
春娘輕輕點頭,溫聲道︰「官家有什麼吩咐,扯一下這條繩子,小女子在後面的院子里。」
「好,你去忙罷。」哲宗點點頭,和顏悅色,一點兒沒有威嚴氣息。
「是,小女子告退。」春娘應了一聲,再次襝衽一禮,將哲宗剛才喝的茶盞端起,輕飄飄消失在門簾之後。
哲宗看著她消失,門簾晃動一下便停止,臉上若有所思。
程公公迫不及待的哼道︰「官家,這蕭先生好大的膽子!……要治他一個輕慢之罪才成!」
哲宗擺擺手︰「算了吧。」
程公公臉色漲紅,肚子一鼓一鼓,呼呼喘著粗氣,憤憤道︰「可是官家,他也忒狂妄了!……竟然躺著睡覺,讓官家坐在這里等候,從古到今,還沒有這樣的臣子!」
「蕭先生他于我救命之恩,不能與常人相比。」哲宗擺擺手,溫聲道︰「他是當世奇人,可遇而不可求,不能與之斤斤計較,你更要如此!」
說著話,他雙眼湛湛神光閃動,緊盯著程公公,似乎要看透他的心思,俊秀的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是,官家,奴婢知罪!」程公公嚇了一跳,急忙躬身應道。
**************************************************************************************************************************************
董老微闔雙眼,似是什麼也沒听到,也不知道,心里卻如明鏡一般,暗自感嘆蕭觀瀾的膽子大,竟敢如此輕慢官家。
不過,官家委實好胸襟,這樣也能忍得住,這幾天官家一直來蕭府,纏著蕭觀瀾,想學武功絕技。
蕭觀瀾一直避而不談,左右支開,顯然是不想教官家,每次都是說,官家的時間應該用在國家大事上,而不是練功,自身的安全,不必自己負責,還有禁宮侍衛呢。
董老覺得,蕭月生說得不錯,官家的本份是國家大事,若是沉迷于練功,實在是有害無益。
太醫院已經會診,皆言官家身體大好,比青年壯漢還要結實幾分,連呼奇跡,匪夷所思,看來上蒼保佑,吉人自有天相。
旁人不知,覺得不可思議,他卻是曉得,官家是修煉了蕭先生所傳的心法,所以能起死回生。
蕭先生無論如何過份,都是救命恩人,但若是恃寵而驕,卻是取死之道了,換了另一個月,早就被殺了。
董老一直替蕭月生捏著一把汗,覺得他在玩懸,一不小心,真的惹怒了官家,可是要出大事的。
好在,官家姓子不尋常,對看不順眼的人,尖酸刻薄,但一旦被他看順眼,卻寬容無比。
為了讓蕭先生傳武功,官家並沒有以勢逼人,反而是以賴皮的手段,一天到晚的坐在這里。
這種無賴手段,若是平常人,自然是惹人恥笑,但在官家身上,卻是難能可貴,令人敬佩不已。
**********************************************************************************************************************************
哲宗慢悠悠的品茗,看著書,毫不著急,程公公也靜靜的站著,董老一動不動,繼續練功。
半個時辰過後,門簾一動,蕭月生飄然而入,一襲青衫,磊磊落落。
「蕭先生?!」哲宗放下書,站了起來,呵呵笑道︰「這都什麼時辰了,先生才起床?!」
蕭月生看著他,搖頭苦笑︰「官家,你何苦如此執著?」
哲宗呵呵笑了起來,道︰「朕也知道先生為難,不過,委實喜歡,先生就再幫朕一把吧!」
蕭月生苦笑道︰「官家,你是一國之君,因為練功而耽擱了國事,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哲宗搖頭笑道︰「先生過慮啦!……自朕練功之後,精力充沛,睡兩個時辰足矣,處理朝政時,頭腦清晰,原本要一個時辰才能想好的,如今只需半個時辰,不但無害,反而有益!」
蕭月生嘆了口氣,哲宗委實是執拗的姓子,一旦認準了,非要達到目的不可,自己只能答應了。
「唉……,好吧!」蕭月生無奈答應。
「哈哈,多謝先生!」哲宗大喜過望,眉開眼笑,宛如孩子一般。
蕭月生道︰「我這有一套古掌法,威力宏大,傳于官家吧。」
說罷,自懷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冊子,卻是絹布制成,泛著黃色,一看即知是古物。
哲宗接過了,低頭念了出來︰「玄空掌……」
「此掌威力太強,官家慎用。」蕭月生叮囑道。
「朕省得,端得好名字!」哲宗低頭翻看,興高采烈。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