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晴明眸流轉,掃一眼周圍,輕輕頜首︰「董大俠,這些曰子住得可習慣?」
她冷若冰霜,聲音清冷,凜然而高不可攀,加之眩目的容光,不由讓人生出珠玉在前,自慚形穢之感。
「多謝蕭先生與方姑娘,這里很熱鬧,很好。」董昌祖回過神來,忙抱拳笑呵呵的說。
「我與公子半途遇事,耽擱了,才回來。」方雪晴蓮步輕移,襦裙飄飄,如裊裊輕煙拂動。
董昌祖輕輕點頭,跟她來到一旁,遠離眾人。
心下恍然,怪不得蕭先生一直沒出現,好像故意冷淡一般,讓他實不是滋味,這幾天沒睡好,也有此故。
方雪晴停下,轉身,明眸投過來︰「一路研究,公子已經有了眉目,派我過來試試看。」
「蕭先生有了破解之道?!」董昌祖一怔,喜悅慢慢涌上臉龐,越來越濃郁。
方雪晴輕輕點頭︰「嗯。」
「果——真——?!」喜悅變成了狂喜,董昌祖聲音陡的拔高,嚇了他自己一跳,忙放低聲音︰「在下不是不信先生,只是……」
「我知道。」方雪晴輕輕點頭,露出一抹淡淡微笑︰「我代公子過來,試一試是否有效。」
董昌祖忙點頭︰「跟我身上試吧!」
「會有危險,還是找旁人吧!」方雪晴淡淡道。
董昌祖搖頭,語氣斬釘截鐵︰「不必,我殘命不足惜,就從我開始!」
「……好吧。」方雪晴明眸如清寒泉水,在他臉上轉了轉,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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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昌祖五十幾個人住在這里,平時自由無拘,沒有人管他們,需要什麼東西,可找山莊的僕人。
平常,山莊的僕人都在小院外,不進來打擾,還他們一個清靜自在。
但他們每一個人的一舉一動,卻皆在別人的監視之中,無量劍的幾個弟子組成一個小隊,記載他們每個人的舉動,習慣,分析每一個人的姓格。
這一支小隊,由方雪晴親自負責,個個有天听地視之術,又精于分析推理,觀察細致,遠勝常人。
方雪晴回來後,見了他們,听過匯報,對五十余人了如指掌。
這個董昌祖,據他們分析,膽小謹慎,行事周密,最是怕死,住了這些天,沒睡上一個舒服覺,曰夜擔憂,難以安眠。
沒想到,他竟挺身而出,甘願充當第一個試驗者,冒有生命危險,委實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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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昌祖眼楮余光掃過眾人,見他們個個探頭探腦,賊眉鼠眼的朝這邊偷瞥,搖頭笑問︰「方姑娘,咱們要不要找個安靜的地方?」
「不必,就在這里吧。」方雪晴搖頭,接著道︰「我會以內力震散你生死符,會有些不適。」
說著話,她左掌自羅袖探出,白皙晶瑩,宛如一塊兒白玉雕成,在陽光下散發著溫潤光澤。
「先看看生死符的位置。」她招招手,示意他轉過身去。
董昌祖一怔之後,馬上轉過身。
轉過身後,心中微驚,自己素來小心謹慎,秉持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戒備極嚴,這回卻毫不設防!
方雪晴左掌貼上他背心,神情淡淡的,片刻後收手。
「方姑娘,不知生死符在哪處?」董昌祖轉過身來,與她玉手相觸,身子似乎輕了幾分,渾身上下充溢著一股激流。
「重在左肩。」方雪晴道。
她右掌探出袖外,慢慢提起,掌心向下,仿佛被一條無形絲帶扯著,吃力的上提。
右掌白皙晶瑩,宛如一塊兒白玉雕成,泛著溫潤光澤,在上提過程中,慢慢發生變化,越來越白,越來越晶瑩,似要真的變成一塊兒白玉。
當提至平肩處,右掌呼的平推,拍向董昌祖左肩。
「砰」一聲悶響傳來,董昌祖衣衫頓時鼓蕩,炸開,身體卻站在原處,一動不動,似乎一根標槍。
周圍眾人紛紛望過來,搶身過來兩個人,臉上流露著焦急與擔心。
董昌祖驚異的望一眼方雪晴,沉喝一聲︰「鄭老,老馮,不要動!」
兩人身形倏頓,停在當下,隔著董昌祖與方雪晴十余丈遠,不解的問︰「董兄,怎麼了?」
董昌祖搖搖頭,怔怔望向方雪晴,滿是不解。
她氣勢凌厲的一掌拍下,自己身體震顫,仿佛身不由己了,不停的顫動著,每一次的顫動中,都蕩漾出一絲酥麻之感,融美難言,周身血肉仿佛融化了。
這究竟是什麼掌法,如此的古怪!
方雪晴明眸如水,投在他臉上,董昌祖心下疑惑,鼓起勇氣抬頭,看一眼方雪晴,遠黛般的眉毛輕挑著,仿佛天下的靈秀之氣都聚于此。
「可有不適?」見他望來,方雪晴淡淡問。
她神情清冷,比開始時溫和一些,仍是寒意隱隱,拒人于千里之外。
「很舒服!」董昌祖忙道,又低下頭不敢再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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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雪晴再次抬左掌,貼到他背心上,沉吟片刻點點頭︰「嗯,生死符已經消去了。」
「這便消去了生死符?!」董昌祖忙轉身,眼楮睜得極大,像是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之事。
這生死符折磨了自己半輩子,每次發作,生不如死,想盡了一切法子,徒勞無功,無奈之下,為了活著,只能做牛做馬,還不如死了。
他想做了無數次的美夢,有尋麼一天,生死符終于被解開了,自己恢復自由,過著逍遙自在的曰子。
至于生死符是如何解開,他也做了無數次夢,每次都是遇到貴人,絕世高手,神龍見首不見尾,偶爾相遇,助自己一臂之力,豁然洞開生死符,如蛟龍月兌鎖,一飛沖開。
他開始時,還想著自己努力,沖開生死符,但很快息了此念,天山童姥的武功高深莫測,自己就是苦練一輩子也甭想超過。
武功高不過她,硬沖生死符,根本不可能。
方雪晴露出一絲微笑︰「嗯,消去了。」
「哈哈……,哈哈……」董昌祖忽然仰天大笑起來,笑得越來越厲害,眼淚跟著笑聲一起涌出來。
方雪晴搖搖頭,憐憫的望著他。
生死符一旦發作,真是生不如死,況且,即使不發作時,他們也不好受,活得那麼憋屈,恥辱。
「董兄,到底怎麼了?」兩人上前,擔心的望著他,看了看方雪晴。
方雪晴淡淡道︰「解去了生死符,他太高興了罷。」
兩人眼楮頓時瞪大,怔怔盯著她。
「煩勞鄭老跟大伙兒說一聲,一一過來,消去生死符。」方雪晴對老者輕輕頜首道。
「好!好!」姓鄭的老者中等身形,臉色憔悴,一臉的忠厚,仿佛一個老農夫,很易讓人相信。
他興奮的搓著手,轉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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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姑娘,你歇一歇吧,別累著了,咱們于心何安?!」董昌祖在方雪晴身旁勸道,神情擔憂。
他神采奕奕,容光煥發,仿佛換了一個人。
「不必。」白玉似的右掌從一個大漢背後離開,方雪晴淡淡搖頭︰「下一個過來罷。」
她身前排著一隊人,正輪到一個矮小的中年漢子,斜刀臉,目光狹長,看著寒意森森,不像好人。
他遲疑一下,道︰「方姑娘,董兄說得是,歇一歇,莫累著了!」
方雪晴神色清冷,淡淡道︰「我不累,你們都心急如焚,不必耽擱了。」
「這……?」中年漢子遲疑一下,苦笑道︰「咱們心急是心急,可也不差這一時半刻,還是先歇歇罷!」
「過來罷。」方雪晴招招手,略有幾分不耐。
見她如此,眾人不敢再勸,目光中帶著感激與關切。
一個時辰的功夫,五十余人完畢。
臨離開時,方雪晴清清冷冷說道︰「我家公子有言,諸位去留隨意,在這里住多久都沒關系。」
說罷,襝衽一禮,飄飄而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