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偶然(二)
看他們走後,我舒了口氣,有人興許以為我怕了,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看得出那幾個男的不是打架的貨。瘦弱的身板,一踹一個倒,但我確實有錯在先,動手的話,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想著便朝店里又走進去,坐回到原先位置上,剛坐下,便看到紀香他們三人都看著我,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怎麼了?」我低頭拾起筷子準備夾菜吃。
「不是,大哥,我突然發現你渾身撒發著男人的光輝。我剛才一直盯著窗戶外面看你們倆在那坐著,你居然用一張嘴就把他們說跑了!你都說了些什麼啊?那人叫什麼名字?」岡本吉在我旁邊興奮的叫道,可我卻沒有心思跟他說話,看到英子跟紀香略帶擔心的看向我,我只好勉強抬下眉毛,聳肩笑道,「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吃飯吧。」
「菜都涼了,要不再點幾個熱菜吧?牧舟君。」英子說。
「哦,不用,冷菜也能吃。」我說著便拿起筷子夾起塊雞肉嚼動起來,笑看著英子,英子卻滿臉愧疚似的垂下了頭,不敢與我四目相對。(是的,菜涼了,但總比心涼要好很多,可是英子啊,你可知道我的心早在店門外就已經涼的透透的了。)
「這面還熱乎,快吃吧。」柴田指著我面前一小碗的拉面說道。
吃完飯後,一行人走在大街上,柴田準備回學校上自習,岡本吉準備回家玩游戲,紀香也要回家,我本想跟紀香一同回去,卻被英子拽住了,便只好讓岡本吉送紀香回去。
我跟英子漫步在世田谷區狹窄的街巷中,途徑一所旅館的時候,英子停駐下腳步,看著旅館又望了望我,只是叫了下我,「牧舟君。」
「嗯。」我說。
廁所門「 」的打開,是羽多英子洗完澡走了出來,看到我還躺在床上,走到床腳邊,一邊拿毛巾擦拭自己的頭發,一邊問道,「牧舟君不去洗一洗麼?」
我光著腳丫子躺在這張雙人床上,這是家很普通的旅館,普通到我進來後都把它的名字給淡忘掉了,我勉強把它稱作‘英子旅館’,因為這是英子主動拉我進來的,這讓我感到很突兀,甚至一度以為這是錯覺,直到英子頭上的水珠順著她那長長的發絲,滑落到我腳上,並讓我感到絲絲涼意後,我才確信這確實是真的。
「哦,等一會,馬上就去洗。」我說。
英子朝我笑了笑,手依舊不停的拿毛巾擦拭著自己的頭發,樣子很動人,胸前傲人的咪咪也隨著胳膊的擺動,不停浮動著,一副躍躍欲試又像是迫不及待要蹦出來一樣。我從床上起來,月兌掉外套跟褲子,只剩下底褲,就那麼往廁所里走去,我月兌衣服時,英子竟也害羞似的回避過頭去。
淋浴的花灑,樣式很好看,像個扁扁的小盤子冒出「吱吱」的聲音,均勻的噴灑著溫水,而我卻只是在一旁光著身子看水不停的噴,像個圓柱形水幕。要不要洗?洗了就意味著一會我要躺到剛才的床上去,繼而翻雲覆雨一番。可是此刻我儼然失去了那種興趣,並不是英子不夠美,英子依然很漂亮,但我卻無緣由的提不起半點興趣,但若就這樣讓她溜走,又覺得過于可惜,還是進去吧。說著便走到了花灑的下面。
擦拭干淨後,出來發現英子已經早早的鑽進了被窩,看我出來,朝我笑了笑,不得不承認,出浴的女子身上總是帶有撩人的氣息。我被這氣息引走到床前,掀開被子的一角,熟練的鑽了進去,我討厭多余的空氣讓兩個身體產生隔閡,我的腿在進去的時候徑直壓在英子的腿上,柔滑中帶有絲絲涼意。英子不自覺的縮了縮腿,卻被我又一把掰了回來。手沒有停留繼續往腿根處伸去。
英子沒有像以往那樣再堅持,竟也順從的褪掉底褲,看到她如此溫順,我想莫不是愛情可以把羞恥心趕跑?可是我又覺得有點悲哀,因為假設成立的話,那麼英子的虛榮早在今晚的料理店時,就已經把我的愛掩埋了。
英子在經過我手的潤澤後,呼吸漸漸的開始帶有起伏,待她呼吸急促後,我平躺下來,把她拉到我的身上,扶正一下。
她初始並太接受這種強勢的姿勢,待看到我期待的表情後,無奈順從。
英子開始緩緩地慢慢地的動起來,嘴里也開始呼出聲音,像是音樂里的基音一樣,漸漸地準備奏出愛的樂章,是的,愛的樂章。
英子的身體此刻正在打著不急不緩的節拍,嘴中不時的發出申吟聲,這不就是音樂的節奏與旋律麼?胸前的波濤洶涌,指揮棒似的指揮起這篇愛的樂章。高音作為樂章中最優美的部分,一切的低音都是為了襯托出高音的優美,那深沉的低音一如此刻英子的申吟聲,而高音的優美就是英子最後嘹亮的興奮。而所有的申吟不就是在為那一嘹亮的喊聲做鋪墊麼?那一嘹亮的「啊」聲不就是在高‘潮中最優美的聲音麼?
我慢慢把手枕在腦後,盯著她身體的律動,她的姿勢,她的形態,她的手按壓在我的身上,身體帶著亢奮,不住的上下起伏,這個情形讓我想起了北海道時的淺田真子,那次的她也是如此的放縱。
不,她們不一樣。淺田應該是感人肺腑的悲曲,英子則是輕快的舞曲。一個崇高,一個優美。
不,此刻我竟不再覺得英子是優美的,盡管英子外表沒有絲毫的變化,但是,卻不再優美。藝術是高貴的,真實的,心理的真實,現實世界的真實,就像淺田是高貴的,淺田的正直,無私,善良,真實注定她擁有高貴的氣質,而此刻,英子那失去高貴做依托的優美,最終也難免淪為愚昧與可笑。「啪」一聲,我拍了下英子柔軟的臀部,我要為這愛的樂章增加點音色,產生出可以共鳴的優美和弦。不,音調不夠強烈,最起碼要三個音節。
我猛的把兩人姿勢翻轉過來,我要做‘樂隊的指揮’,來吧,英子,讓你搭乘著我這趟通往快樂天堂的快車,享受這歡愉的情事,感受那嘹亮的歌聲,讓我為你奏完這篇愛的章節,而後,不再有而後……
「啊……!」
「呵……!」
次日的清晨,我睜開眼,窗外只是微微泛著濛濛清光,我悄然起身,穿起衣物,穿完後朝著床上看了一眼,滿床的褶皺,像是經過風霜洗禮的戈壁灘。英子依然是沉睡著的,側躺著身子,外面的胳膊和一只腳luo露在被子外沿。我本想去幫她掩蓋一下,手還沒觸及到被子便又收回手來,轉而朝門口走去,小心的穿上鞋子,打開門,在關門前朝沉睡中的英子揮了揮手,算作道別。
走下昏暗的樓梯,輕輕推開旅館的門,晨曦的一縷陽光打在我的臉上,就那麼一道線,自上而下,從頭到腳,我心中的陰霾就被這一道豎直的光打散,猛一把推開門,走出店外。
走著走著,腦子里居然響起初見英子時,英子彈奏的那首《致愛麗絲》的曲調旋律。我假想自己此刻正在與一個女子共舞,握著女子的手,摟著女子的腰身,身子開始不由自主舞動起來,旋轉,收縮而後再次伸展開,這女子是誰我沒去想,可以是真子,也可以是蔣盼,或是英子,或是美穗,甚至也可以是趙淑敏,我不再去管我想象的女子到底是誰。隨後,嘴里又輕輕哼著徐志摩的那首《偶然》下半部分,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吟完,再旋轉,定格住身姿,左手貼背,右手抱胸,緩緩躬身,謝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