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地躺在床上,看著上方的屋頂。冰涼的生理鹽水順著我的傷口從腰到膝蓋流淌,抽搐的疼痛在傷口那滲透著我的神經。醫生的手卻擦著我的皮膚在大腿內側來回游蕩,一陣陣酸麻傳來。心里沒來由一陣遐想。耳邊卻傳來醫生那厭煩的羅嗦。
「你也就是踫上老娘我了,別的醫生才沒這個耐心。看看,傷口都這樣了。膿水,看看。哼,告訴你,在這樣折騰下去,即使好了,因為傷口繼續發炎所帶來的神經和細胞損傷回影響你以後。現在走路就很難看,如果這樣下去以後你就不敢大庭廣眾的走路了。哎,越說越感覺拉娘就是一菩薩,就你這個快發臭的傷口,連樂意表現的實習護士都懶得管的。我就是觀音娘娘啊。」
「靠,你就閉嘴吧,親愛的觀音,好好治,這種狀態我支持不了多久的,我先聲明。」我實在忍不住了,稍微抬起頭,向我正前方看了看正埋頭努力工作的醫生,無奈的說道。
她卻似乎沒听見般︰「嘖嘖,看看著腿,那麼粗,一擠壓都有褶皮呢。」她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高興的向另外倆表現無辜的女人喊道。曉黎和寒霜無語的再後面,都是一副敷衍的笑。醫生還自娛自樂的說著︰「我記得我以前有個病人,也就這個德行,恩,腿胖的,當時給他割除半個腎,那老家伙竟然讓我幫他解決生理問題,老娘當時就把她輸尿管給拔了,唉,不過現在還是混上主治醫生的頭餃了,哈哈,就是你們這些變態男人,不然老娘現在都是副院了也說不定。」
我有些吃驚的听著,後來一想也釋然了︰「誰讓你長那麼漂亮?活該,當什麼醫生,當貴婦去多好,清淨,自在,有人養著,沒人騷擾你。」
她沒接我話茬,我感覺她的手突然停止動作,傷口處感覺不到鑷子的冰冷了,卻又感覺她雙手環住我的腿︰「哇塞,光看還不行,這樣一看,我三個手掌的長度還保不住你的腿,靠,真肥。」
我現在不覺得無奈了,而是深深的尷尬,現在是時刻有出丑的可能了。狠狠心,我咬牙說道︰「我先聲明,誰再故意用手踫我大腿,我如果有什麼反應,別說我沒提醒。」
說完我感覺我真的是快暈倒了。治穿了條現在被染成紅褐色的內褲,幾乎是下半身**的狀態,暴露在一個長相「還湊合」的強悍醫生和與我關系曖昧的日本女人,以及和我有過「肌膚之親」的寒霜面前,雖然後面的倆女人一直沒好意思正面看,但畢竟在,而那醫生,一邊嘮叨一邊似有意似無意的挑撥著我,我快不行了。
這時候醫生突然一巴掌拍在我沒受傷的腿上。「啪」的一聲響。我吃痛舉頭前伸下看︰「你瘋了麼?打我干嘛?」
看著我齜牙咧嘴的樣子,她惡狠狠地說︰「干嘛?你剛才想什麼呢?都翹起來了還問我?你個。告訴你啊,在不老實,觀音娘娘就要變成羅剎了,我不介意再把人家輸尿管給拔嘍。」
我下意識要捂住要害,又覺得這個姿勢太明顯,側頭看見曉黎女人和寒霜神情怪異的看著我,訕訕的收回手,安靜的躺好,閉眼。
醫生又開始羅里嗦了。我假裝沒听見,不過她手里的活一直沒停。鑷子,生理鹽水,紗布,來回用,我也時不時的咬牙忍住,醫生還哼哼。突然听見她說︰「寒霜,你怎麼了,臉色有些怪異來,是不剛才只顧賺你便宜沒給你弄好?靠,他就那手藝,估計也整不出好整來。」話畢我就感覺一塊新肉被鑷子狠狠夾了下,忍不住喊了聲︰「疼!」
寒霜突然急聲道︰「沒有有,我只是只是覺得他在這種情況下有有反應是正常的,咱們不如說些別的什麼話題,一是我和曉黎姐也無聊呆著,正好也轉移下他的注意力。」
我剛還愣著,醫生卻狠狠拍著我的右腿︰「好法子,那你就找個話題說說,免得我邊給他清潔邊覺得惡心。」
我「呸」的一聲︰「被你模我還覺得惡心呢,你個。」醫生哼了聲,收回剛還正清理傷口碎肉的鑷子,我就感覺一個柔軟卻冰涼的手貼上我的大腿內側,並輕柔來回摩挲我的皮膚。一股我控制不住的酥麻瞬間支配我的身體。我甚至來不及去捂,她就抽上我的右腿︰「讓你翹,讓你翹,讓你翹,小樣的還弄不了你。翹啊,有本事拱出來翹個。」
我直接給她冠上不可理喻的頭餃,然後邊忍住疼痛,邊馬上偏頭對羞紅了臉假裝看手機的寒霜說道︰「美女,剛才不是說聊天麼,找個話題,咱們還沒好好聊過呢。你問我答也行,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當務之急,是擺月兌這種狀態最要緊。
寒霜「哦」了聲,合上手機,這才把目光看向我︰「你是哪的人啊?曉黎姐從不對我們說你的事情,把你塑造的太神秘了。」
我苦笑,不是故意造神秘,是曉黎那女人也不知道︰「我是南京人,有什麼好神秘的?我就一平凡人。」看著寒霜說話的時候的眼角察覺到我說我是南京人的時候曉黎同志神情稍微變了下,也開始看向我。
醫生又來勁了︰「就知道,你們南方人都那德行,耍小聰明一套一套的,還小氣,沒大志向。」
我再次無語︰「我說段玉旭同志,我得罪你了還是南方人得罪你了?不會那麼狠吧你?如果是在古代,我一定娶你為妾,然後封殺你,讓你當一輩子怨婦。」
醫生沒在意,就是稍微加重了下鑷子的力度。看著我咧嘴的動作她呵呵笑了︰「想娶我?拉到吧,也就是人家曉黎可憐你或者單純的被人騙了才會喜歡你,不然你哪有那福氣?還向娶我來,下輩子吧你。」
我哼哼不說話,寒霜解圍道︰「對了,你怎麼到了這里啊,在這里上的大學麼?」我轉移陣地,看向寒霜︰「沒有,上完大學才來的,這里有海,我喜歡看著那大海的感覺。」
醫生轉身把擦拭我傷口的紗布放入事先放在那的水桶撥了撥,本來的清水進過幾次浸濕紗布已經變紅,她起身掇著倒入垃圾桶,邊轉過身來說︰「還真說對了,看著你,我突然就又看見大海的感覺呢。」說完她又壓上我的腿繼續工作,發梢掃著我的腿。我強忍住那無邊的癢痛,繼續還嘴︰「你知道什麼?寒霜,咱們不和她說。」
「你怎麼認識曉黎姐的?那天她回去我們才知道她有男朋友來,她以前說這輩子不找男朋友呢。」寒霜又問道,這時她身體稍微前傾,緊身保暖內衣時刻在提醒我寒霜的身材,我甚至看見胸圍在胸前顯出的輪廓。醫生冷哼了聲,我連忙收神︰「我們早就認識了,我追了好久才追上的,以前我們連朋友都不是是因為她不屑于和我交朋友。」為了剛才我無意中招搖的表現,我開始提高曉黎同志在我倆關系中的地位。
「怪不得呢,我們也沒听過曉黎姐對哪個男人笑過,說實話你真的很幸福呢。」寒霜看我的眼神都有些羨慕了。我接著說︰「我央求了好幾次,她才勉強說和我交朋友,不過後來又慢慢好了。感情嘛,慢慢培養出來的。而且你曉黎姐其實很善解人意,只是她很少表現。」
曉黎終于開口了︰「霜,別听他吹了。」寒霜卻笑著搖頭,吐了吐粉紅的舌頭︰「情人眼里出西施,而且你本來就很好啊。」
曉黎看了看我,沒有說話,眼神多了些威脅的意思。我知道,她不想讓我說了。
我看著寒霜的俏皮樣子︰「寒霜,你多大了?有男朋友了沒?」她挺挺胸膛︰「別老是用和小孩說話的口氣和我說話好不好?人家屬兔的,不小了。」醫生又弄痛了我。我假裝沒看見寒霜無意識的挺胸動作︰「我屬虎的,比你大,你就是小孩。在我們那里,我這個年紀的很多朋友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寒霜看著我︰「你有很多朋友嗎?」我稍微沉思,偏頭︰「很多,可以把後背給他們的兄弟。」寒霜若有所思的點頭︰「那你的脾氣肯定很好了。」我一笑︰「我脾氣可不好,一般情況下我從不和人主動說話的,朋友是個表面化的詞,我只有很多兄弟,那些所謂的朋友,吃飯喝酒隨禮用的,真正來事了沒用的。」
「那你的那些兄弟哪里來的?不是由朋友轉變的麼?」
「不是,本來我們不認識,後來就由陌生人變成兄弟了。」
「吹牛啦你,我才不相信呢,是不曉黎姐?」後者不置可否,醫生倒是插話了︰「男人的嘴都欠抽的,听個樂呵就可以。當真干嘛?」
我不理會她,寒霜搖下頭︰「我看他剛才說話的表情挺深沉的,不像說謊——對了,你以前干什麼的?現在你不工作了還是因為過年休假啊?」
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她剛才問我的就讓我想起很多了,很多我都不樂意去回憶的事情都被勾起。我決定自己決定話題︰「寒霜,你喜歡什麼?除了逛街。」
畢竟年紀不大又是學生,沒感覺出我故意轉移話題︰「恩,逛街時肯定的,還喜歡看電影,看書,好多好多的。都喜歡。你喜歡什麼電影啊?」
「我喜歡的電影很多,因為我覺得電影就是人生的縮影,不管是什麼樣的都很好。而且我感覺電影就是教科書,可以免費而形象的告訴你很多書本上學不到的東西。」
「那你最喜歡的題材是什麼樣的?又最喜歡的電影麼?」
我有點像抽煙的感覺,從床邊模索出半盒煙,,用嘴叼出一根點上︰「我最喜歡的電影是部文藝片,我卻最不喜歡這種類型的中國電影,因為一個個無病申吟,很少出佳作。而就那一部,我感覺很好,至少到現在我還記住,而且,很多情節就那樣一直存在在我的記憶里。」
寒霜剎那間好奇心抖起的樣子,把板凳拖到我跟前︰「是什麼?」
「《重慶森林》,我一直很喜歡,里面一群孤獨的人,不光是四個主角,里面每個人都是一臉疲態,忙碌而盲目,找不到自己的方向,特別是梁朝偉的警察,我觸動很深。對著衣服說話,對著玩具說話,對著自己說話,不相信突然到來的幸福。小心謹慎的對待自己的日子。對待自己的人生。」不知不覺間,我說出了自己真正的想法,和一個估計听了覺得惡心的女生。
不過寒霜倒是沒什麼動靜,醫生卻又搭話了︰「得了吧,估計你是記住人家王菲扭動听歌和在撅著在床上找頭發的情景了吧?把自己說的那麼深沉,真惡心。」
我無語,剛想辯解。醫生又勒令我翻身︰「可以把你那準備時刻翹起的東西壓在身下了。」這才看見,膝蓋往上的地方已經清理干淨並且重新綁上干淨的紗布了。只剩下膝蓋後面了。我慢慢翻身,傷口不是很疼。趴在床上,剛想夸夸她嘴德不咋地,醫術卻還可以時,醫生卻一巴掌拍在我上︰「你比我的還挺呢,還大,恩這個極品怎麼長你身上?太浪費了,不過,這樣的話做事應該挺有爆發力吧?對不,曉黎?」她偏頭問向一直默默坐在床腳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日本女人。
我心頭一震,完了,靠,這個咋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呢,這個白痴。我都不敢看此時日本女人的表情。誰曉得她心里現在有多抓狂。突然覺得一只手攀上我的肩膀。我正頭一看,女人正跟我對眼。她輕輕的逼近我的臉卻回答醫生︰「我也不知道呢,那天晚上我們都喝醉了呢。」她眼神空洞,里面昏暗一片,我看著她的眼楮,依稀記得這種眼神正是我知道組織最深內幕時候自己照鏡子在鏡子里看到當時自己的眼楮,一模一樣。我知道那種灰白的情緒,記得當時我的基督徒兄弟說過的一句話︰「我討厭黑暗,即使這里是夜晚的天堂。」就是那種被刺激的沒有絲毫情感的眼神,對世間萬物充滿失望的眼神。
這個時候,我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回應面前的她,她齊肩的頭發從兩邊和臉前傾瀉下來,蓋住我倆的表情。
一滴眼神掉在我的臉龐。熱熱的,甚是燙人。
「哎呀,好熱鬧啊,我可以參加麼?」這個聲音如同炸雷般響再在我耳邊。是個男音。
我在這里沒有男性朋友,而在這個時刻誰會來我的房間?而且附近都知道我火爆的脾氣,是誰?在這個時候打擾我的屋子?
沒有動,我和曉黎都沒有動,更多的眼淚滴在我的臉上。我知道她靠上來無非是利用我們現在的狀態去掩飾她的情緒,掩飾她流的眼淚。不過我驚訝的是,剛才醫生說的那幾句話不至于把她刺激的那麼厲害。不過我是顧不了那麼多了。那男的是誰?我看不見,曉黎的頭發把我的頭隔絕在另外一個空間般牢牢地裹著我。我現在可不敢破壞她設計的,用來哭的場所。而且,我只懂女人如果有最想做的事情就別攔,女人即使情商低就是天塌下來也要先做完自己想做的。,女人,就是胸大無腦。
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說熟悉吧也陌生,說陌生吧還有些印象。難道是下面女尸的事?不對,我肯定當時沒人發現我在那檢查尸體,不可能來啊,應該先找報警者啊。
不對,又一點,我突然冷汗直流。腳印,腳印啊,冬天的雪地我從家里出來的腳印,把寒霜拉進獨樓的腳印。
「嗨,那姓諾的,有事呢,就整個機會吧,出來見客。」
他還認識我。
慢慢把曉黎的頭摟緊我懷里,偏頭看見了那個男人︰「滾出去,趁我還沒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