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緣 最新 泰坦尼克號-海洋的心 第二十七章

作者 ︰ 無境界

《》.第二十七章

送走了來普渡扶貧慰問的領導後,曲羽急等著上面撥一筆款來解決燃眉之急。老書記比他更明白,第二天就回市里,專為此事奔跑,省去了曲羽不少麻煩。普渡的環境確實苦,曲羽很想跳出普渡,換個別的地方,但一想到調動工作應得象黃為國那樣四處去協肩媚笑,曲意逢迎,就再無法接受。何況自己囊無余錢去行此道。想而又想,抱著貧不出門的念頭,沒到任何一位區里領導那里去走動。

他兩次去中寧,到區里開會,仍然沒見到莊承權。卻陸陸續續听到消息說,書記犯事停職了。市里有位副市長、兩位人大副主任,還有二位縣級領導出了情況,這次是真的,不再可能是查無實據,總之還是中寧酒廠的事沒完沒了。曲羽不知則已,知道了就不免擔心,他知道是賀昌做的事,估計是他要價太高和他們談崩了的結果。雖然賀昌作過保證,但他仍擔心自己會受到牽連,因為自己畢竟是莊承權一手提拔的。他打電話問賀昌,賀昌嘿嘿一笑,說與曲羽無關,叫他不要理會,「讓他們合伙出兩三百萬買個平安,不願意,這不是讓我為難嗎?至于你的事,絕對無任何危險。請相信我,我可以指九天為證。如果以後有紀委人員問及于你,你一概不知就得了。」

曲羽忐忑不安地回到普渡,傍晚陪穆瑜散步時,穆瑜發覺他神情不爽,問︰「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他試著把自己來普渡的原委和剛听來的壞消息告訴穆瑜,穆瑜半信半疑。曲羽問︰「假如曲羽因為莊的原因再一次失業,一無所有。你會和曲羽在一起嗎?」

穆瑜沒有把問題想得很嚴重,她不假思索地告訴曲羽︰「我只要忠貞的、專一的愛情,你若是真失業了,有信心和我一塊開店嗎?」

曲羽抓著她的手,激動而快樂。穆瑜是位很穩重的女孩,她的穩重總讓曲羽不由自主地對她產生尊重。經歷了第一次愛情的措折後,曲羽這一次沉穩了。半年多來,他們互相關心,互相牽掛,沒有火熱的親吻,也沒有瘋狂的擁抱,可二人誰也離不開誰。他們象大海中飄泊的兩只小船,因為害怕傾覆互相靠在了一起。曲羽對這場愛情非常謹慎,這種謹慎有時也折射到了夢中,一次,他夢見穆瑜和自己鬧了小別扭,她氣乎乎地轉身離去,卻不留神掉進一條河中,自己急急地縱身跳下河去抓,結果從床上滾到了床下,還把床頭的煙灰缸拂下摔碎了,醒來後啞然失笑。曲羽想向穆瑜打听她的第一次愛情經歷,但發現她很不願談及此事。曲羽用激將法,說她根本沒有被男孩愛過。穆瑜顯然受不他的這個說法,很快就說了出來,她說她第一次談戀愛的男孩姓周,他們接觸的時間不長,分手的原因是因為姓周的男孩談過三次戀愛,她還看到三張他與那女孩親熱地互相擁抱的照片。曲羽听著,吸了一口涼氣,她僅僅見到對方幾張稍有熱度的過期照片就提出分手了!他還準備適時把自己同雲婕的事向她坦陳呢。看來單純的穆瑜是根本不可能接受自己的過去的。他故意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只三張照片,你就如此殘忍嗎?我真替他感到不平。」

「這也叫殘忍嗎?」穆瑜反問。她忽然覺察出曲羽和言語和神情中別有意趣,不禁問道︰「難道你也有類似的事兒?」

「不,我怎麼會有這些復雜的事?我正慚愧自己的經歷白如宣紙呢!」曲羽慌忙一本正經地為自己開月兌。

「沒有誰個女子與你有過感情糾葛?」

「真的沒有,沒有。」

「我不信。」穆瑜說。但言語之間顯然對他是相信的。

他把輕率的打算暫時束之高閣,小心地守護著這份愛情,不敢讓它有絲毫危險。所幸穆瑜不知道什麼,她早已無緣無故地就相信曲羽的歷史很清白。她愛曲羽,首先是相信他對自己專一,也因為他能為自己提供安全感。還有,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陽剛氣息讓她著迷,她也敬佩他對目標的執著。曲羽不止一次告訴她,他要想法把整個家庭也包括未來的後代從生活的底層中轉移出來,力爭在幾年內,積累一大筆財富︰「至少掙夠我們應該獲得的社會財富的平均數,再考慮結婚生子。我尤其不敢接受自己的後代一出世就處在很低的命運起點上,面對一個還在溫飽線上掙扎的父親。」

這段話曲羽對她說過三次,有一次,她既欣賞,又擔心地問︰「如果你的目標因為某些不可預測的原因而暫時不能實現呢?先結婚……生孩子也行啊。」

「一家人還在苦累的農村,已是罪過。我只感到自己不堪重荷,如果此時讓孩子現在來到世上,所就成為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如今我只渴望輕裝,集中精力。」曲羽回答說。他的話讓穆瑜感動,又有些不好意思,曲羽渾然不覺。穆瑜感到曲羽象個幽深的礦井,自己沒法揣透,在他面前,她有時會無端地產生一絲畏怯;偶爾,二人也有些小小的拌嘴事件,但一般沒給愛情帶來傷害。

穆瑜在普渡的經營越來越不如前幾個月了,因為普渡忽然之間冒出來了四五家經營化妝品的商店,而且他們都是世居本街做生意的,這些跟風的商店搶走了很大部分客源。穆瑜感到在這里很難有新的突破,尋思著重新換地方謀求發展。曲羽完全支持她的想法,因為這樣還可以避免不少「政治閑話」,他想讓穆瑜往市里尋求商機,可非常難,二人根本沒這樣的經濟能力去承租門市。恰巧,穆瑜有一位在金雞關區的同樣經營化妝品的朋友李玉茜,因為家人在深圳經營服裝,生意興隆而欠人手,要她立即過去,她決定將鋪面轉讓,然後去深圳。她邀請穆瑜去接她的店子,因為生意還很旺。穆瑜听說,興沖沖地要去接手朋友的生意,她向曲羽征求意見︰「你認為行嗎?」

雖然說曲羽完全支持穆瑜創業,但她馬上說著就要離開普渡,他又些懸心,好一陣才說︰「行。」

穆瑜瞧著他,說︰「可是,金雞關不是市中心,是遠郊區,距市里有二十公里吧,以後咱們見面多不方便。」

「還不是屬于中寧,能遠到什麼地方,以後,咱們再共同設法往市里走不就得了嗎?」曲羽最終還是很直爽地說。

穆瑜笑著認可他的說法,她也是這樣想的,並且馬上用了一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互免。曲羽便著手為她轉讓化妝品店的事籌劃。他簡單地寫了個廣告張貼出去。沒想到,第三天就有人願意出一萬五千元接手。二人一商量,不再周旋,隨即同意。很快,他們就將店鋪轉讓出去了。

穆瑜又忙著去金雞關去和朋友談,曲羽想與她同去,可總月兌不開身,穆瑜讓他放心,她說她和李玉茜一直很要好,一切都會很順利的。

果然,她去金雞關的當天下午,就給曲羽打來電話,說已經和朋友說妥了,朋友把店鋪優惠轉讓給她,朋友原決定底價六萬五出讓的鋪面,轉讓給她才五萬,首付一萬五千,其余的二年內付清得了,拖拖也無妨。她的朋友急著明天就要去深圳,所以給她的這個價十分照顧,她同時給穆瑜提供了一個以優惠價格與她長期存在業務來往的進貨渠道,市里的一位二級供貨商鄭老板,並且她已給鄭老板打了招呼。曲羽听說,放心了。

穆瑜的朋友已匆匆忙忙離開金雞關去深圳了,生意不能耽擱,于是穆瑜接著回普渡搬部分生活用具,準備即日就去開張營業。曲羽終于抽出時間陪她去了一次金雞關。並認真地估量了門面和商品內容,完全滿意。穆瑜做事風風火火,很讓曲羽感慨,這正是他期盼的,未來妻子的形象,他甚至誕生了同穆在金雞關一同經營店子的念頭。曲羽回普渡的當天下午,他和穆瑜依依不舍地說了許久,最後不由自主的緊緊擁著,好不容易才相互惜別。

莊承權的倒霉還是牽扯到了曲羽,區紀委帶著市紀委的人來普渡,了解他當初到普渡當鄉長否向莊承權行賄。幾位紀委工作員明擺著一副已有確鑿證據的模樣,要他據實交代。曲羽按賀昌的意見行事,他一字一頓地告訴三人︰「我曲羽受莊的恩惠是實,他為什麼用我,這一點我說不清楚。或是因為我兄長生前與他交厚。假如,你們因為他而株連于我,我悉听尊裁。」他說完,不再陪三人嗦,揚長而去。

僅過了兩天,小機關里就傳出他受到紀委調查的消息,有人甚至知道他送了五萬元人民幣給已栽根斗的莊承權,有人猜測他將不久于普渡。曲羽很焦躁,他也恨賀昌下手太狠,只知進不知退,懷疑自己的「政治生命」即將終結,忽然束手無策,打算听天由命。又是一個月過去了,上面仍然對他沒有任何動靜,幾次去中寧開會,再也沒有听到關于方面的消息,他才逐漸放心了。

區財政終于轉來一筆額外的款項︰兩萬元。名義上是扶貧款,實際是讓鄉里權作前次市里人員到普渡開展扶貧慰問活動費用的補充,嗷嗷待哺的職工和教師們很快就將這筆錢瓜分得干干淨淨,連骨頭也沒剩。

普渡的教育狀況被省報的記者寫成了篇不長的專題報道,電視台在新聞中也插播了一段,市教育局和區里受到了市長的責備,市教育局立即會同寧河區教育部門及市區兩級財政局官員蒞臨普渡,專程解決小學危房改造問題。區教育局周局長同曲羽有過別扭,雖然表面上大家都已沒有了啥,可至今他仍舊有點耿耿于懷的,曲羽從他的表情就感覺出來了,幸好大局不允許誰計較私人間隙,大家都假裝忘記了過去,友好地商量問題的解決方案。不到一周,建設局就派人來搞設計;沒多久,區農業局又來了一批官員研究產業結構的調整方案,隨後又有市政協來人、區政協來人了解普渡村小危房的事;市人大也專門組織了針對普渡的教育執法檢查組。迎來送往,幾乎成了曲羽的主要工作,他厭倦之極,幸而不到一個月,市區兩級財政就下達了撥款文件,預備緊急撥款一百七十萬,一次性改造七所村小學,費用包括征地拆遷補償、建教學樓和操場三個主項,每所學校平均在二十四萬左右。接著,區里又單獨安排了一筆二十萬的款項,農業局局已規劃要搞經果林建設。

兩個消息讓曲羽信心大增,他決定就從兩筆錢上做做文章,待款劃到後,挪出一筆來搞白石坡的開發,首先以鄉里的名義搞,成立白石坡開發公司,待前期工作做完後,再想法把它搞成股份制或別的私有化形式。

去區上開會之機,他找到到吳老書記,他向他簡單談了談準備啟動白石坡大理石開發的的事情,算是完成已故鄉長未竟之業,書記疑惑地問︰「你準備如何開發?銷售到什麼地方?」

這個問題曲羽還沒有仔細考慮過,但他很有信心地認為,不管怎麼開發,開發成什麼產品,其銷售都應該不成為大問題,若聯系一兩個相關的單位部門,則按要求開發,會更順利。書記不置可否,他知道這個白石坡事情有些復雜,不願摻和,可他還是鼓勵曲羽搞開發,為百姓增收,並給他指點︰「你可以去地礦局找有關專家,去現場看看,指點指點,也許他們有中肯的開采意見。」

曲羽同意吳老書記的意見,準備親自去地礦局找人,何況此事遲早要和地礦局打交道的.在寧河區,地礦局是個冷僻部門,所謂冷僻,是因為礦產資源少,因而對此部門知之者少,求之者更少,其財路窄。曲羽還不清楚地礦局局長是誰,地礦局有些什麼專家。他去區政府辦公室查查,才得知局長名叫曾希洋,仔細一打听,原來曾希洋就是專家,他九四年去美洲留過學,留學回國後就被評為區里的拔尖人才。他忙去地礦局問,曾希洋不在局里;再問,原來曾希洋正好去了普渡,因為他岳父家在普渡。曲羽得知這一情況,立即返回鄉里,向辦公室秘書交代,務必將此人找到,攔住。所幸秘書勉強認得曾希洋,第二天,他就將曾希洋死活迎回了曲羽的辦公室。

曾希洋一身夾殼裝,度數很高的眼鏡後面射出一股傲氣,有點北駝。曲羽知道,這種處于冷僻部門的有才能的人,或多或少有股失落感和怨言,只消隨意扔出兩句略為溫暖的恭維,再替他們發發牢騷,就會讓他們分不清子丑寅卯,從而拉近距離,產生親切感和知音感。于是,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曾希洋說成是寧河區里的「國寶」,是伏于槽櫪之間的千里馬︰「我是久仰大名,只是無緣,不曾拜會。」

他的寒喧起到了預期的作用,曾希洋和曲羽相晤不到十分鐘,就對曲羽產生了相見恨晚之意。有人請他,就是有人尊敬他,就是知道他的價值,他正渴望這種「知道」。曲羽的尊敬對他來說無異于窮久的人意外地發了筆橫財,精神上愉悅了許多。當听說普渡原鄉長王永和開發白石坡的事,他當即表示有所風聞,接著旁若無人地談起地質知識,何謂侏羅紀,何謂白紀,何謂寒武紀,何謂二迭記;何謂岩漿岩,何謂沉積岩,何謂變質岩,曲羽听得如墜雲中,懷疑他是想借機把擱得發霉的專業知識抖出來晾晾,于是很理解地一邊點頭,順勢請他上車,和秘書司機三人現場看看,請他提開發意見。

還沒有到白石坡,曾希洋就肯定地告訴曲羽︰「我以專家的眼光看,大理石礦屬于變質岩,不瞞你們講,本人在美洲學習時,在著名的科羅拉多大峽谷中就見過大理石礦。科羅拉多,知道這個地方嗎?」

秘書和曲羽都表示不知道,曾希洋泰然地擺好姿勢,似乎準備詳談,可路太難行,在車里的人都被顛簸折騰得很難受,誰也沒有請教的心情,他只得遺憾地打住。臨近白石坡,一直望著車窗外的曾希洋忽然神經質般的叫司機停車,曲羽忙讓司機停下,以為他想到了什麼。曾希洋下車來,將路邊一株草拔在手里,觀察許久,神秘地對三人說︰「這草,你們不清楚,不是一般的草,不瞞你們講,我在國外留學時就見過這種草。」曲羽看看,這明明是株鄉下並不罕見的青蒿,經曾希洋如此一說,他反而有些不自信,不過他並沒有向曾希洋請教。

四人來到白石坡,山上的大理石、花崗石很多,或白色,或青灰色。曾希洋走走,模模,拍拍,敲敲。他隨手搬起一塊,忽然鑽出兩條長長的蜥蜴,逃竄而去,大家還沒看清,就已經消失在亂草叢中。曾希洋唬了一跳,恢復鎮定,胸有成竹地對三人說︰「我知道是什麼,蜥蜴嘛,在美國學習時,我就常見這東西。」

曲羽向他征求大理石開采的方式和流行的用途。曾希洋凝視片刻,說︰「我以一個專家的眼光來看,層理如此清晰的大理石,比較少見,你們可以順層理開采、切割,開采後加工成尺寸合適的板狀建材,比如地磚一類,何愁銷路?」

他所說的和曲羽所想的完全一樣,曲羽試著問︰「你是否知道,市里哪些單位的使用量可能較大?」

「咳!我還真知道,市建設局正準備明年對市里幾大公園和廣場進行翻建,如果你們抓住機會,那收入將是很可觀的,此消息至今還鮮為人知。」

曲羽總算听到了句很有用的話,連連表示感謝︰「這個機會,我們一定要抓住。」

「的確,這是個天賜的機會。機會是什麼?機會象玻璃,是易碎品,要用心把握啊。不瞞你們講,本人在美國學習時,就曾經抓住過一個機會……」曾希洋意味深長地說。

曲羽終于被他千方百計把話題往美國搬的念頭和他居高臨下的口氣弄得耳磣,他不免嫉妒市里當初花錢送他去美國,讓他懂得這麼多,使自己無緣無故地在他面前矮幾分。曾希洋表示,明年市建設局建材選料時,他是要參與決策的,屆時他可以助一臂之力,曲羽再次表示感謝。他再沒有從曾希洋口中掏出有用的東西,一行人下山,原路返回。便飯過後,曲羽記秘書付了曾希洋五百元的勞務費,曾希洋滿意地離去。

曲羽打算首先去市建設局聯系,待款一劃到後,立即著手開發。他手上沒有成品,秘書告訴他,原已故鄉長曾因準備開發此山的原因,購買過一些設備,並加工了部分樣品。後因患病,購買的開采設備也賣了,現在樣品大約還在他家中。曲羽听說,忙叫秘書設法弄來,不一會,秘書就把已故鄉長的產品樣品拿了五六件來︰正方形、正三角形、正六邊形的大理石板材。這也和曾希洋的建議不謀而合。雖然這些板材只略經打磨,但一見之下,仍使人愛不釋手。他決定帶上,立即去市建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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