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員外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因為他二兒子的媳婦剛剛懷上孩子,趙忠強用這條狗來示威,那是鐵了心要滅自己滿門了。
他想去自己的本家丁舉人家求助,可是丁舉人還在京城沒回來,即使去了,以這樣的理由,好面子的丁舉人家也未必肯幫忙。更何況,趙忠強還是丁舉人家的護院頭領呢!
把死狗悄悄扔進牆外頭,又將紙條給燒掉,丁員外只覺得這回的事情沒辦法善了。趙忠強的眼神雖然是驚鴻一瞥,可卻讓丁員外想到自己當年在山上見過的惡狼,鬼火般恐怖。
「山上!」丁員外靈光一閃,忽然覺得事情有了轉機。他怎麼就把那些人給忘了?趙忠強再狠,也只有一個人,可是那幫人全是亡命之徒啊!
定下心神,丁員外取了一大筆錢,叫來自己唯一的心月復,當年陪自己出外闖蕩的丁四。丁四神色陰郁,不高的個子卻掩蓋不住那股煞氣,陪著丁員外在外的經歷,以及這些年時常出門,他遠不是一般的家僕能比,故而也是丁員外最信任的人。
「丁四,拿上這些錢,去會稽山找到岳關岳大爺,讓他帶著手下那七條好漢,兩天內到魯鎮上來幫我做一件事。事成後,酬勞是這筆錢的五倍!」咬了下牙,丁員外為了保住身家性命和臉面,只能下血本了。
丁四神色略有些驚詫,說道︰「那幫人都是真正的亡命之徒,老爺,我們當年就險些把命丟在他們手里,若是把他們找來,那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這個我自然清楚,但近來風聲很緊,不少干他們這行的都被抓了充做革命黨殺頭,他們的日子怕是不好過。有這麼筆錢,他們這幫餓急了的瘋狗肯定會過來。」
丁四沒有繼續追問,他知道自家老爺的脾氣,也為他做過好些損陰德的事情,這回怕是鎮上的哪家要倒霉了。接過裝著錢的包袱,丁四立即上路了。
七天過後,趙忠強果然訂了兩口棺材,擺放在堂前,也設了靈堂,只讓部分老人來拜了拜夏四女乃女乃。魯秀秀父母雙亡,家里兩個兄長都早就和她斷絕了關系,也沒來祭拜。鎮上其他人也不敢上門,倒是孔乙己來上了柱香,趙忠強沒有阻攔。
「丁員外這個老家伙,只要你按耐不住搶先動手,我就……」趙忠強陪著躲在柴房掩人耳目的魯秀秀時,掐算著日子,不禁想道。
通過魯秀秀的話,趙忠強了解到,這個丁員外原本只是魯鎮丁家的普通男丁,遠不如和他同齡的丁舉人那樣風光,因此當初才會和同樣貧困的魯九公家訂下女圭女圭親。丁員外時常去外面跑買賣,身邊跟著的是丁四,十年前兩人回來,丁員外這就發達了,很快成為魯鎮里最有錢的人之一,置辦了大量房產,甚至在城里還有不少店鋪。
這丁員外富貴以後,倒也低調,除了納了五房姨太太外並無其他引人注目的舉動。他垂涎魯秀秀已久,也不知是犯了什麼毛病,居然做出這種入室逼奸的勾當。在听完魯秀秀講述後,趙忠強立即進行了分析,並且得出了幾個結論。
丁員外原本家境一般,是十年前從外面回來後才暴富的,致富的原因卻誰都不知。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而要得到橫財,一般都是靠非法勾當。丁員外不是胡雪岩,趙忠強也不認為他是什麼商業奇才,那麼讓他暴富的錢,來路顯然不正。
再聯想到這回丁員外悍然做出這種事情,居然能盯梢幾天,再熟練的進來,若不是殺了人心里恐慌,也不會迅速逃走。「他做這種事是有底子有經驗的,可能是十年沒做,有些生疏才會殺人逃跑。那麼,他以前在外面,做的不會是什麼正當買賣!」
趙忠強的計劃,就是給丁員外制造恐怖的氣氛,用死狗和血書嚇唬他。而丁員外在這種狀況下,顯然不甘心束手就擒,必會行險一搏,殺人滅口。那麼,自己就可以將計就計,屆時名正言順的拿下這老畜生,把他干掉而不用擔罪。至于滅他滿門之類的話,也只是恐嚇而已,畢竟他目前一兵一卒都沒有,哪來的本錢將這狠話付諸于實際?
而在柴房還有一人,那就是周老夫人。趙忠強今天下午把她請來,讓她見到了魯秀秀,然後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了老夫人,希望她來做那個證人。和魯秀秀抱頭哭了一場的周老夫人自然答應下來,回家將宏兒托給鄰居照顧,自己晚飯後就過來,也藏身在柴房。
趙忠強請周老夫人來,名義是讓在魯鎮德高望重的她做證,抓到丁員外後就把他扭送官府,但實際上他根本沒打算讓丁員外活著承認罪行,更不會送他去官府。到時候,只要給他來個致命傷,然後讓他死前在周老夫人面前承認自己犯下的罪就可以了。到時候以周老夫人做證,魯鎮有誰不信?相信丁員外的二兒子也會在自己的「勸說」下選擇私了,不讓這件丟盡他丁家面子的案件勞煩城里的官府。
夜已深,初春依舊寒冷,不過趙忠強在柴房里搭好了床,讓周老夫人和魯秀秀都能在溫暖中睡下。盡管她們一開始都不肯睡,但周老夫人年紀大了,而魯秀秀這幾天精神動蕩太大,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趙忠強這些天也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但他在殘酷無比的訓練中練就了依靠短時間的小睡恢復精力的本事,因此依然精神奕奕,在堂前的地鋪上半睡半醒,手邊是那把保養完好、上好子彈的ak47,腰間還別著那把短村正。
月黑,風高,殺人夜。
當第一道黑影在昏暗的光線下矯健的翻進來時,趙忠強那犀利的目光立刻捕捉到了一絲異樣︰這個家伙如此利落的身手,怎麼可能會是五十開外的丁員外?身高也似乎不符。
「買凶殺人嗎?有意思……」趙忠強倒不擔心周老夫人和魯秀秀,柴房在側後方,還沒有點燈,沒有人會有興趣進柴房查看的,因為堂前點著蠟燭,他趙忠強就大馬金刀的坐著。
堂前的門是開著的,那個翻進來的人一落地就沖了過來,還沒有進來,趙忠強已經獰笑一聲,喊道︰「相好的,留下吧!」飛起一腳踹向那人的胸口。
那人在燭光照射下,現出一張滿是胡須、沒有眉毛還帶些震驚之色的中年男人之臉。在趙忠強雷霆般的踢擊下,只是勉強雙手合攏擋了一下,身體便凌空飛起,倒栽進院中。趙忠強搶上前一步,以學自電影《南拳王》里一式膝跪,兩條鐵柱般的腿一曲,跪進那無眉大胡子的胸口,「喀嚓」一聲,他胸骨盡裂,哼都沒哼一聲就斃命了。
三名隨後翻進來的漢子正看見這一幕,都是倒抽涼氣,不約而同揮動刀劍,朝趙忠強殺去。趙忠強冷笑一聲︰「這都什麼年代了,還用冷兵器?我不用槍都照樣殺了你們!」
從這三個家伙的動作來看,雖然腳步沉穩,但略嫌笨拙,並不是什麼舉輕若重的武術高手。感受著六道充滿獸性凶殘的目光,趙忠強淡淡譏笑,不推反進,直接撞進當先一人的懷里,額頭猛擊那人下巴,一瞬間就將下巴頂得粉碎,雙手捉住那人握刀的拳頭,用力一甩,將他推向另一名緊跟而來的拿劍男子,兩人撞得跌成一團。
「倒也算是亡命徒,可惜手上的功夫不行!」閃身避開三人中最後一人砍來的單刀,趙忠強直接轉到那家伙身後,雙手抱腰,一記德國背摔,那家伙腦袋著地,當即頸骨斷折。
把尸體拋開,趙忠強見又跳進來五個人,露出個凶殘至極的獰笑,說道︰「還有誰?就你們八個了?丁老狗以為請來你們這幫廢物,就能逃過滅門之災?」
一個照面就死了兩個傷了一個,趙忠強的強悍遠遠出乎這群土匪的意料。他們平日里也就干著打家劫舍的勾當,或是綁些肉票,雖說都有些功夫在身,卻那里見過趙忠強這樣凌厲殘暴的殺人手法?
趙忠強活動了兩下骨頭,自言自語道︰「好久沒殺人了,一動骨頭還有些酸。你們六個,有什麼遺言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收了丁老頭的錢,就該做好死的準備。」
六人迅速靠攏,那名下巴碎掉的家伙嗚嗚的喊了幾句,也不知在說什麼。其中一名個頭達到一米八的大漢走了出來,說道︰「朋友,這回是我們瞎了眼,踢到了鐵板。不過我們已經死了兩個弟兄,閣下卻絲毫未損,可否留點余地,放我等離開?」
「你覺得我會不會放你們走?」趙忠強手插入褲兜,似笑非笑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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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抱腰背摔是真實格斗里存在的招式,極為凶狠,《導火線》里馬軍在大排擋里就用這手對付過阿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