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閻王 第二十五章 期末

作者 ︰ 卓東來

金子羽在清醒過後,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後便得了大病,發燒外加出汗,幾乎在當天晚上就斃命了。在郎中的幾番搶救下,金子羽險險保住了性命,但由于高燒把腦子給燒壞了,智商如瀑布一般驟然降到幾歲小兒的程度,只能癱在床上,流著口水,徹底成為了廢人。

而同一天晚上,李寡婦就和自己的小兒子一起吃了摻毒的米粉,母子都死在了家里。去收尸的人說,李寡婦還好,李志洪躺在床上,七竅流血,牆上到處是抓痕,異常淒慘。

趙忠強知道此事後,還是略微的感到不大舒服。盡管他的作風就是如此,也從不會為傷及無辜而背上心理負擔,但一開始他的確沒有讓李寡婦母子死掉的打算。「顯然我還是用僵化的眼光來看待人和事了,這李寡婦肯做外室,委屈自己去伺候金子羽,未免就是本性,而應該是為了養大自己的兒子。如今兒子一生都毀了,自己也跟著身敗名裂,所以一氣之下就做出這麼極端的事情。」趙忠強分析完後心里的不舒服感越發重了,想了一下後,才打定了主意︰「不管了,事情都做到這個份上,死了就死了吧。女校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要對付謠言,最好的辦法就是制造更多更大的謠言,轉移人們的視線。現在鎮上的人眼光怕是都集中在金子羽身上了,地方的守舊勢力怕也沒有力量才阻攔秋瑾給這些女生灌輸新思想了。」

他也不願意再這樣天天對著一大幫發育未完全的女生,心里開始籌劃著自己的前途。在他打听來的消息中,可知杭州已經有了新軍,自己就該盡快參軍,借著同盟會對軍隊的活動,掌握自己的軍隊,這才是未來自己安生立命的根本所在。

花了這麼多時間來配合秋瑾的工作,目的就是為了得到她的信任,以便自己能夠利用同盟會的力量謀取地位和權力。趙忠強在五月底已經在秋瑾的安排下加入了同盟會,沒有什麼莊嚴的儀式,也沒有所謂的「會員證」,秋瑾只表示學期結束後,會帶他一起去參加浙江地區同盟會的會議,屆時他就算真正的同盟會成員了。

眼下離學期結束還有幾周,除了安排學生的考核外,趙忠強還要處理兩件事,一是金明月對父親遭受的丑聞終究還是有些同情和悲傷,對趙忠強也有所懷疑,如何打消少女的疑慮,不是一件簡單辦到的事,而另一件事便是協助秋瑾為將來的革命工作在潯溪女校乃至整個南潯進一步發展而打下基礎,即使他們離開後,對新思想的宣傳也必須有人來接手。

前一件事情,趙忠強暫時決定留到自己走前解決,而後一件事情才是這學期末時最重要的。趙忠強告訴秋瑾,「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些女學生們,就是革命思想的傳承者,有她們在,就算他們以後不在這里當老師了,革命思想也會繼續傳播下去。

秋瑾不缺乏革命的激情,但是她畢竟不像趙忠強那樣知道未來的事,因此在很多問題上,她不僅說不過趙忠強,還在不斷的受到他的影響,思想上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在她反復的受到趙忠強「武裝奪取政權」的燻陶下,秋瑾在籌備期末考試的百忙中,為趙忠強聯系到了一位很是出名的人物-褚輔成。這位在日本留學生里十分有名的人物是嘉興人,秋瑾來此地教書的介紹人就是他。目前他正在自己創立的嘉興南湖學堂任校長,身為同盟會浙江支部長,他也在積極籌備革命運動。

秋瑾考慮到自己暑期要去上海籌辦女報,趙忠強這樣的人才,也不應繼續留在女校里,而應該去直接參加到武裝運動里,才是真正的人盡其才。之所以聯系褚輔成,是因為他介紹了一位叫朱瑞的青年入同盟會,而朱瑞年初剛從南洋陸師學堂畢業,目前是浙江督練公所麾下新軍步隊第二標的執事官。秋瑾的意思,便是由褚輔成介紹趙忠強去新軍,由朱瑞引領,為同盟會在浙江新軍里又打入一個內應。

趙忠強對朱瑞這個名字很是熟悉,他仔細的回憶後,才隱約想起這個名字總和另一個叫「呂公望」的名字一起出現,似乎他們都是辛亥革命前後浙江地區的軍政大員,也就是真正的浙地軍閥了。對于這個人,趙忠強除了記得他似乎在袁世凱當權期間暗中歸附老袁,並且很快就失勢死去外,沒有更多的信息。

不過,若能在此時就搭上朱瑞這條線,等于自己便可以進入新軍,那麼今後的發展就要改變原有的歷史了。趙忠強于是答應下來,靜下心協助秋瑾,完成在女校的最後工作。

現在校長徐自華也成為一個比之秋瑾激進程度只高不低的同盟會女會員了,這讓趙忠強對于她思想發生的巨大轉變而感到吃驚。以前的那個書卷氣十足還有點憂郁氣質的美女校長,如今意氣風發,精力十足的投入到教育工作中,幾乎把女校看做了自己的精神支柱所在。而學生里也有三位表現優秀的女生在秋瑾的介紹下加入了同盟會,她們便是兩個短發美女徐雙韻和吳泯,還有位就是精神面貌大異以往的金明月了。

女校如今在南潯人的眼里,也有所改觀。在校長和老師的組織下,女生們進行了兩次游行,這一新鮮活動讓南潯的老百姓們大開眼界。看著一群漂亮的女孩子,穿得斯斯文文的,舉著小旗子,喊著「女子何必不如男」、「國家興亡,婦女亦有責」之類的口號,沿著小橋流水游遍全鎮,這何嘗不是一種享受?老百姓都愛新奇事物,加上女校的校長又是本地有名的才女,這讓原先對女校毫無了解的鎮民們對女校多了些好感。

期末考試的日子漸漸臨近,趙忠強也沒法跟從前那樣輕松了,除了準備合適的考卷外,他還得時常和女學生們聊天,為她們解決心理問題。在從前,他對女人的態度很簡單,不是伴就是敵人,其他全都是無關的路人。可現在他不但當了女校的老師,還要扮演一位知識淵博、談吐風趣、態度溫和的優秀革命青年,在心理疲憊的同時,也增加了自己的人生經驗。

又是一個周六夜晚,趙忠強又來到學校宿舍邊的小林子里,來為金明月做「心理輔導」。魯秀秀在提心吊膽了幾天後,見趙忠強做這種輔導的態度很認真,絲毫沒有借機會竊玉偷香的意思,就有些慚愧的不再過問這事了。不過由于擔心她的安全,趙忠強特意把她連勸帶拖的送進了女生宿舍,和她的同學們住在一起。

魯秀秀當然提出了異議,可是趙忠強只說了一句︰「夏日正是精力旺盛的時節,你晚上能安心在家里溫書嗎?」臉紅了的少女便答應了搬到宿舍里住一陣。

听著蛙聲一片,抬頭瞧了瞧當空的明月,趙忠強遠遠的望了下站在樹下那有些孤單的倩影,心里暗道︰「這丫頭的確美得像是月亮般,不奪目,但看著就是舒服。」

趙忠強信步踱到了樹下,忽然用英語問道︰「你想和我說什麼?」

金明月怔了一下,微笑道︰「老師真是的,這會還要考我。」但笑完眼神隨即黯淡下來,似乎有些賭氣的說道︰「你該知道我想說什麼!」

「我可不知道,」趙忠強玩起了文字游戲︰「我今天來是為你做心理輔導,緩解你在考試前的壓力,至于你想說什麼,無非就是心情和感受了,難道不是嗎?」

金明月猶豫了一下,才猛一咬牙道︰「我父親變成那樣,是你做的嗎?」

趙忠強眼珠一轉,直接點頭︰「不錯,是我做的,不過我真沒有讓李寡婦母子去死的心思。至于你父親,那是他咎由自取了。」

「可,可是我該怎麼辦?父親他成了那副樣子,等我那三個哥哥回來,一定是會為了家產爭個你死我活。不管誰當了家,肯定會急著把我嫁出去,換到合適的好處。」金明月的聲音很急促︰「父親雖然也是那種心思,可他畢竟還會對我退讓,我那三個哥哥是不會理會我的死活的!」

趙忠強瞧著少女因為說話速度過快,加上心情焦躁而喘了口粗氣,胸部起伏得異常誘人,在這炎熱的夏天,少女穿得很單薄,美好的身材他是看得很清楚。

不過趙忠強還是打消了綺念,現在他雖然不能說只對秀秀一人專情,可暫時心里也容不下其他女性,對美麗的女子動動心思還可以,若真是招惹上,可就大大的不妙了。所以,他已經委婉的拒絕了徐雙韻和吳泯這兩個情竇初開的少女那羞澀的示愛。

「我倒有個想法,你可以跟著秋老師一起去上海。如今你也是同盟會成員了,應該像秋老師那樣做個女中豪杰,做一番事業,無須為小家羈絆,」趙忠強的聲音里開始流露出一絲魔鬼般的誘惑︰「況且,你完全可以把家產拿來作為革命所用嘛!讓那三個哥哥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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