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水龍王驚訝的望著趙忠強,見他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才恢復常態,問道︰「外國人會買你的鴉片?」
趙忠強習慣性的用食指在自己大腿上敲擊著,說道︰「只要質量比他們自己的要好,價錢又合適,還有賣不出去的。這方面您不用多管,也最好不要知道太多,同時也不要讓下面的人知道。我自己也是恨毒了外國人的,但一般的法子起不得作用,只有這麼做,即可以毒害外國人,又能賺到他們的錢,難道不是好事嗎?」
蠻妹子搶先說道︰「那麼倒也不錯,哼,我最恨洋鬼子了,以後一定要砍死幾個!」
趙忠強也看出來這蠻妹子似乎神經很粗,比趙蠻熊還楞,倒可惜了那苗條的好身段和俏麗的容貌。在他看來,魯秀秀盡管也是有點刁蠻,但識大體,知道疼人,比這個似乎腦子里只有砍人一件事的丫頭要可愛多了。
水龍王遲疑了一下,才說道︰「此事還需我考慮一下……」
「呵呵,那也沒問題,但時間也不算寬裕,還請您早下決斷。如果說定了,我先出一筆錢補貼大家,然後再派人來接管這些地方,開始種植。各位以後還是當普通的漁民,‘漁捐’明年就會取消的!運送的報酬,一定會讓他們滿意的。」
站了起來,趙忠強又說道︰「不過我還有一件事,那麼另一伙人就不需要留了,只要龍大叔答應和我合作,我便助你去把馬四爺那幫人給宰了。」
蠻妹子忙拉了下水龍王的袖子說道︰「干爹,到底要不要信這個人?他雖然討厭,可真的很厲害,我早想砍死那個姓馬的龜兒子了!」她剛才還對趙忠強滿是怒火,這會卻把這憤怒拋到九宵雲外了,話里滿是興奮之意。
趙忠強暗笑不已,這女娃子也算是個怪物了,抓著把刀動則砍人,情緒變化比六月的天氣還快,若是他那個時代,蠻妹子只有當小太妹一條路可走了,或許因為能打,混成某個堂口的金牌打手,也未可知。
水龍王本就沒有太多的選擇余地,趙忠強給出的利益實在不能讓他拒絕,雖然無法確信這個人販賣鴉片是否真如其所言,是為了賺外國人的錢,但他擔心一拒絕,自己死了不要緊,還要連累鄉親們,以及自己這個不諳世事的傻女兒。
于是,水龍王一拍桌子說道︰「格老子的,就跟著你了,只望你說的是實話!蠻妹子,你去跟大伙講一哈,把不要的東西都毀了,準備過幾天都全搬回村里去。」
他和趙忠強說起如今他們的境地,除了他自己一家和那十幾個上了縣衙文書的弟兄,其他人都沒被官府記下,所以此時回去村里也沒什麼,畢竟他們平時也是當幾天漁民再當幾天水匪的。趙忠強立即表示,他現在缺人手,水龍王和這班人以後就留用了,負責保衛以後島上的生意,而且自己還會調人來由水龍王掌管。
當下趙忠強三人就這麼輕輕松松的出來了,由幾個住得最近的漁民帶回去,暫時住一晚。因為趙忠強已經決定將另一股名聲極壞的水匪除掉,水龍王表示自己願助一臂之力,做好準備後,明天就領著趙忠強去。
劉三這家伙見事情就這麼和氣收場,心里直感謝滿天神佛。趙忠強覺得他很機靈,歲數也不老,便約好讓他到自己身邊幫忙,劉三一點都不傻,知道自己听到了許多「不該听的秘密」,害怕被滅口,于是滿口答應下來。他家就住在附近,隨叫隨到,趙忠強想讓他以後留在這里,起一個監視水龍王的作用。
雖然交淺言神,也確定了共同利益,算是收服了這群水匪,但趙忠強卻要留個後手,以防萬一。當然,今天他擊敗蠻妹子也算在水匪面前立了威,而馬四那幫人,是豎立更大威望的墊腳石,就等他去踩了。
漁民家里雖然簡陋,但趙忠強沒那麼多講究,和趙蠻熊打了地鋪睡了。趙蠻熊一直為他提著裝了ak47的皮箱,里面的東西還要等明天才能發揮效用了。
「爺,真的是做鴉片賣給外國人嗎?」睡在另一頭的趙蠻熊忽然發問。
趙忠強還以為他早就睡著了,听他這麼問,心里明白自己這個親兵雖然人傻個子大,心眼卻是著實不壞,還很有些樸素的愛國之情。為了免得他耿耿與懷,起什麼心結,趙忠強盡力用他能听懂的語言,解釋了海洛因的威力,並表示自己這麼做,就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用洋人當初對付中國的手段來對付他們。
講了半天,趙蠻熊才開心的說道︰「那我們豈不是發財了?」
趙忠強沒好氣的說道︰「這些錢來得多,花得也多,全是留著建我們自己的兵工廠的。嘿嘿,以後你小子用上了好槍,要好好的保衛你趙爺我的安全,若是讓我遇刺了……」
「爺,您放心,以後誰敢刺殺您,我會把他打回他娘的卵泡里。」
第二天,趙忠強和趙蠻熊來到那名為「水龍島」的水寨所在島上,接他們的人是蠻妹子。這女娃子似乎一點都不怕冷,換了一身很單薄的勁裝,上面還幾個補丁,抓著苗刀,大老遠就喊道︰「嗨!姓趙的,我們再來比試一下怎麼樣啊?我不服氣!」
趙忠強很是頭疼的搖頭道︰「不要胡鬧了,你再練十年都不是我對手,不過今天既然你手癢,等下就跟我一起去砍人,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那個膽子真去殺人。」
蠻妹子听到第一句時眉毛一揚就要發作,但听到後面卻是興奮起來,說道︰「去砍姓馬的龜兒子?格老子的,那混蛋終于要死了,我要把他砍成十八段!」
趙忠強直冒冷汗,也不知道水龍王從哪里弄來一個這樣古怪的干女兒,可別真是傳說中敢愛敢恨的苗族少女。這種女子可謂極度的「愛憎分明」,什麼偏激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水龍王帶著十二個自己教過武功的漢子迎了上來,說道︰「馬老四那幫人雖說就三十來個,但卻沒有家人的牽掛,特別的凶悍,劫財劫色甚至殺人的事都干過。我們如果不是仗著人多,那龜兒子早就殺上門來了。」
「好,既然要把這樁買賣,就得先把釘子拔了。我這里有槍,你們等會听我指揮,殺他們個措手不及。馬四那幫人劫來的財物應該不會少,你們拿去分了吧。」仗還沒打,趙忠強已經開始分贓了,他並非自大,實在是有ak在手,對方就三十來人,不夠自己一頓掃射。
眾人上了小船,朝馬四等人所在「翠林島」前去。兩幫人雖然有各自的勢力範圍,彼此摩擦不斷,但畢竟明面上還沒撕破臉面,因此水龍王沒有把此事告訴其他人,只有這十二個算是心月復的漢子才知道此行就是殺人的。
盡管一下剝奪三十多人的命有些令水龍王猶豫,但是他知道這次是最後的機會,這算是「投名狀」,只有配合趙忠強把馬四等人全部宰掉,永絕後患才行。
趙忠強需要的,就是水龍王手下這些根在淳安的漁民們,他們更好掌控,也不是什麼窮凶極惡之輩。馬四那幫人原本拿來當打手也好,但是趙忠強沒有那個把握控制對方,更懶得花力氣和他們周旋,干脆直接解決掉算了。暴力的確無法解決問題,但卻可以消滅問題,矛盾雙方有一方被徹底抹殺,這矛盾不就消失了嗎?
他和水龍王同站在一條船上,周圍三條小船跟隨著,距離不遠不近。船行至半途,趙忠強望著那個俏麗的身影,不禁低聲問道︰「龍大叔,蠻妹子是苗人?」
「是的,我的家鄉漢苗混居,彼此關系很好,蠻妹子是我鄰居一戶苗民的孩子。十年前我回鄉,正好蠻妹子家里唯一的親人,也就是她女乃女乃病死了,剩下她孤零零一個。其他的苗民都不怎麼情願收養這個當時還患著病的丫頭,我就把她帶在身邊。也是缺了管教,她就喜歡舞刀弄棒的,十二歲就跟著我在義和團里殺洋人,在北京,這丫頭可是親自沖鋒,在那東交民巷砍死了六個洋人的兵。嘖嘖,我現在很擔心這丫頭嫁不出去啊!」水龍王一陣嘮叨,忽然眼神似乎頗有深意的掃了下趙忠強。
趙忠強沒注意到,望著在另一條船上的蠻妹子,喃喃說道︰「看來這女娃還真是天生的猛將啊……」心里已經動了把她收為自己保鏢的打算。
以後隨著自己的敵人越來越多,難保不會出現行刺之事,身邊網羅些武林高手當保鏢,自己的安全才能得到保障。他因為擔心魯秀秀一個人留在家里會出問題,絕不願意讓當初在魯鎮的慘事再次發生,便不得不讓魯秀秀住到葉頌清家里,這次如果能把這蠻妹子帶回去,保護魯秀秀的安全,自己也少幾分擔心了。
想起袁世凱也曾招攬過李書文這樣的牛人,孫文也有杜心武這樣的高手當保鏢,而據說連毛太祖身邊警衛的武術教官也是李書文的得意高徒,趙忠強便確信這年頭雖然槍才是主流,但武術卻絕非只能用來強身。
「有這麼個刀法凶悍的女娃看家護院,至少可以頂十條惡狗了。」趙忠強如是想。
翠林島外觀上看來和水龍島並無二致,把船停靠好後,迎面也來了六個短打裝束的漢子,各提著武器,看上去要比水龍王部下手里的破銅爛鐵要鋒利得多。為首的一名大胡子上前說道︰「原來是水大當家,不知道來此有何……」
話都沒有說完,趙忠強已經掏出槍來對準大胡子的額頭扣下了扳機,將他的眉心開了個血洞,在大胡子瞪著滿是不解之色的雙眼緩緩倒下時,又連開五槍,速度快的根本不給人喘息的機會,中槍的五人和那大胡子幾乎是同時倒下。
水龍王等人尚是第一次見識這麼快的槍法,都是目瞪口呆,趙蠻熊咋舌道︰「怪不得爺你硬要我苦練槍法,練得好了,殺人原來是這麼容易的事。」
蠻妹子呆呆的望著地上六具尸體,又看著沒事人一樣正在上子彈的趙忠強,忽然說道︰「趙……趙爺,你能教我打槍嗎?」
趙忠強見這女娃此時總算徹底沒了蠻橫之色,看得出她已經有了敬畏之色,心里高興,點頭說道︰「可以,不過要你干爹答應才行。」
水龍王人老成精,知道這正是把干女兒尋個好托付之處的機會,便笑著點頭道︰「那是當然可以,妹子,你可以跟著趙大人學嘛!反正以後我們就跟著趙大人混飯吃了!」
「老家伙倒精明,不過也算是不謀而合了!」趙忠強心里暗罵,臉上不動聲色,上好子彈,又把槍遞給趙蠻熊,從他手里接過皮箱,一群人繼續朝島上的林中走去。
竄出二十來號人,手里都有鳥統之類的家伙,帶頭的是個粗壯矮漢,衣服半開,露出難看的一大片胸毛,一臉的橫肉讓人望而生厭。這人便是馬四,眼楮里閃爍著乖戾的凶芒,迎頭就問道︰「水大當家怎麼來我們島上做客了?剛才似乎有動靜,怎麼回事?」
他的手下都微微抬起槍口,對準了水龍王等人,老頭子果然是老江湖,面不改色,打個哈哈,上前兩步說道︰「今天是給馬四爺送禮來的,我們要做一樁大買賣,人手不夠,想跟馬四爺合作,對半分成。」
「買賣?水大當家不是一向不大高興與馬某來往嗎?」馬四望著身材曼妙的蠻妹子,眼里露出婬邪之色,笑道︰「若這禮物是蠻妹子,我馬某可就是三生有幸了!」
水龍王早就知道這個混蛋對蠻妹子的歪心,也不生氣,示意手下人退後一些,然後把手上的苗刀放到地上,一攤雙手道︰「今天是來談生意的,馬四爺無須這麼防備,趙先生,還請你來跟馬四爺說一說。」
趙忠強滿臉笑容的對馬四說道︰「馬四爺,我們是想讓水大當家和您一起出手,幫忙劫一個小孩,然後殺了。這事關系到我家大少爺的名聲,所以名諱就不透露了,由在下來做中介,定金全在這里,各位分一分,事成之後,還有重謝!」
馬四眼里露出思索之色,說道︰「又是為了家產吧?這種事老子當初在山東當響馬的時候也做過,沒料到還能踫上!」
趙忠強一拍皮箱說道︰「要不要先過過目?免得說我們不懂規矩。」
剛才的槍聲混雜在樹林被風吹動的聲音里,隔得又遠,所以馬四也沒有听清,雖然心里有點懷疑,卻沒有在意,望著那皮箱,舌忝了舌忝嘴唇說道︰「也好,看看數目。」
趙忠強打開箱子,模出槍來,對準馬四扣下扳機,接著開始左右一陣狂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