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國璋愕然,顯然沒有料到趙忠強居然這麼的自來熟,他身後的戈什哈也是目瞪口呆,大眼瞪小眼。他原本一肚子話都說不出來,只有問道︰「趙大人,我們以前認識嗎?」
趙忠強自覺似乎有所失態,不過也樂得讓馮國璋以為他是個情緒外lou之人,于是哈哈大笑道︰「只是覺得總督大人相貌很像下官的叔父,一時忘形,還請大人恕罪!」
馮國璋見他表情倒也沒有什麼做作之情,此時趙忠強已經割了辮子,披散著長發,加上一身軍裝,十分的瀟灑帥氣,令馮國璋這個老軍人也很是欣賞,于是請他進了客廳。雖然一省巡撫剪掉辮子很是不妥,但趙忠強還兼著新軍的督辦之職,以練兵為借口剪辮子,這是北洋軍開的好頭,連馮國璋本人如今都是只有半條辮子,大哥莫說二哥,也不會在意這事。
由此可見,清廷威信已經是徹底掃地,除了對付對付小老百姓和普通官員,別說「洋大人」,連地方上有兵有權的督撫都控制不住了。慈禧和光緒一死,人心就此徹底的散了,如今就連立憲派估計都對朝廷不抱多大希望了,就別說地方上這些野心勃勃的人物了。
在客廳里,喝了一會茶,趙忠強就說起此來匆忙沒帶什麼禮物,只有幾盒雨前龍井。馮國璋接過後隨意的打開打算聞一聞香氣,在看到里面物什後卻是一楞。隨即臉色更加和緩,將這幾盒裝著珠寶、銀行支票的「龍井」讓僕人送回自己書房里,然後親切地繼續和趙忠強聊天。如果是段祺瑞或者吳佩孚,十有**不會收這種禮,甚至有可能讓人送客,不過馮國璋可不像這兩位那樣清廉,有好處的話。他還是要收的。恐怕,這也是他在個人成就和後世口碑上遠不如同為北洋出身的那兩位之原因。也就比「民主先鋒」、收購總統的曹錕好點。
聊天之間隨意談到江南此時的局勢時,趙忠強自然要粉飾一下,除了贊嘆北洋軍的實力,表示他浙江方面絕對會服從總督衙門一切指示,為馮總督效勞,還表示如今其他三省地巡撫也都是忠于朝廷的人,這江南出不了亂子。馮國璋自然不會輕信。不過趙忠強對于北洋軍戰斗力地夸獎還是讓他十分得意,畢竟他也是北洋一派的元老,能夠親手練出這樣的軍隊,作為一名留過學、對近代軍隊體制有比較深刻了解的老軍官,也是人生一大功績。
「總督大人,忠強年輕,像您這樣的軍中前輩,十分值得忠強學習。听聞您在留學日本前後寫出過許多對于軍制的著作。忠強可否有幸借閱?」趙忠強神態很是恭敬。
馮國璋一路所見的地方官員大多是話不投機地逢迎之徒,更多的是捐官而來的狗屁不通的貨色,這讓一向自傲的他都有些無法忍受了。不過趙忠強正合他的脾胃,不但年輕有為,又是肩負治軍重任,彼此都是軍人。聊起來也痛快。到底他之前當官也全部都是和軍務有關,雖然這回出任封疆大吏,骨子里還是依然不拖軍人習氣。
其實這也是北洋一系的最大問題,除了袁世凱,其他一個接一個混出來的都是軍人,治起國來一塌糊涂,誰都不服誰,才有了什麼直系、奉系等之間地混戰,搞得中國喪失了一個崛起的好時機。趙忠強自然不會輕視這些在中國政壇上活躍了十幾年的北洋軍閥們,但是他不會多看得起這幫人。說難听點。有槍有軍隊自然就有地盤,其他的什麼文人、商賈和百姓都得依附軍閥。只要將軍閥的部隊消滅,那他要麼就得乖乖的給趙忠強當打手,要麼就去死,這樣處理不是很輕松愉快嗎?自己強大了,再把弱于自己地對手全部吃掉,就這麼簡單。
「好好好,听說振華也是留學歸來,難得朝廷慧眼識珠,老佛爺臨終前還能對你委以重任,可見的確是一名青年才俊。我所寫的東西倒也都有帶來,等會我讓人取幾本給你,看完之後差人送回來換就是。」馮國璋此時儼然軍中前輩提攜後輩的姿態,趙忠強也是連連點頭微笑,心里卻嘀咕︰「你比老子大一輩,給足你面子了。」
對于老妖婆最後的那道命令,楊度給他一分析,趙忠強在明白以後對老婆子是咬牙切齒。以前老妖婆怎麼瞎搞,到底沒涉及到他,如今卻是針對他和北洋搞的一招坐山觀虎斗。如果他想要發展,勢必要對付馮國璋和他的北洋第五鎮,那時候就等于是整個北洋扛上了。如果時機掌握得不準,那麼趙忠強才起步不久的基業,怕是要毀于一旦了。
到底,老妖婆只是想將他作為一個暗樁來牽扯北洋的實力,同時挑起北洋勢力和南方地方勢力的斗爭,為朝廷贏得時間和機會。趙忠強雖然惱火于老妖婆死了還要給自己下絆子,暗暗發誓一定要報復,但卻也不怕。他此來南京,最大地目地就是要看一看北洋第五鎮的真正實力有多強,模清底細後,再確定將來消滅它地時間。北洋第五鎮建立時間是1905年,其根基還遠沒有前三鎮那樣深,趙忠強估計其實力也不會比南洋軍的那幾個軍鎮強到哪里去,所以在評估過後,就要回去制定計劃了。
和馮國璋聊得甚是開心,趙忠強不但保證一切由兩江總督衙門管理的事情都會全力配合,還提出希望馮國璋能親自來浙江視察。馮國璋當然是滿口答應,不過他身邊的副官提醒到如今世道不太平,前任總督端方就是被革命黨暗殺的,所以馮國璋不適合才到任就立即去各地視察,趙忠強見這名副官心思縝密。忙跟著附和︰「是啊是啊,前些日子,我也偵知一貫道的余孽正在謀劃對我這個大仇人地暗殺,所以來南京拜見總督大人的事情也沒有外傳。安全第一,我們軍人怎麼能被宵小們暗算呢?要死也得死在戰場上啊!」
馮國璋點頭說道︰「沒錯,那麼振華就先在這南京游玩幾天吧,一起去視察一下第五鎮。交流一下經驗。我听說你們浙軍發展得很不錯嘛!」
趙忠強知道自己的底細還是有一小部分被明眼人識破了,不過誰也不會知道他目前在暗里還有一只一萬三千余人的隊伍。是經過同盟會的干將之一王金發從中串連,將浙江各地聚眾佔山自守的幫會勢力「收編」了絕大部分,暗中分散在杭州、紹興、台州等地秘密訓練。這些幫會的首領則基本被安排進了新軍里進行學習,成為預備軍官,一部分忠于趙忠強且暫時沒有士兵可統地軍官則被安排進這只秘密部隊里,進行教育、練兵的活動。這些幫會里地漢子們頭腦還是比較簡單的,既能吃飽還有軍餉。也就安心的接受起訓練來,他們多為青年人,容易被教育(其實是洗腦),作為未來趙忠強起家的另一半家當,加上新軍協的八千士兵以及擴充後將招入的三千地方團丁,總共也有兩萬五千人了,相當于兩個軍鎮。這也是目前浙江一省暫時能提供出來的兵源極限了,再要大規模招攬破產農民、礦工等合適地兵員。那就得等到可以打出自治甚至是討伐清政府旗號的時候。
因此馮國璋提出邀請他視察北洋第五鎮後正中趙忠強下懷,當即答應下來。江南其他三省的軍隊根本不放在趙忠強眼里,別說那幫廢物也就能對付老百姓或是普通的會黨起事而已,只說軍中的士兵們大多離心,軍權基本分散在軍官們手里,這三省共四鎮軍隊也都不是什麼值得害怕的對手。真正的硬骨頭。那就是北洋第五鎮了,趙忠強要拿下南京、上海,控制整個長江下游,在山東一線和北洋勢力對峙,就一定得消滅或者趨走這只部隊。馮國璋親自帶他去查看,以他敏銳的眼光,又怎麼會不得到有用地信息呢?知己之後,就是知彼了。
在南京一處著名酒樓,馮國璋宴請了趙忠強,而後馮國璋回去處理公務。而趙忠強帶著趙蠻熊和六名在他的教導下精通保鏢之道的衛士逛南京夜市。無論是夫子廟還是秦淮河。都是人來人往,在通明的燈火照射下如同白天一樣熱鬧。果然不愧是南國第一都。無論規模格局都不是如今的杭州能比的,此地也是趙忠強比較青睞地未來都城侯選者。
當走到一處街道時,趙忠強忽然站住了,朝左邊的一個地方望去,眼神忽然變得恍惚起來。趙蠻熊忙和其他人拱衛住他,低聲問道︰「大人,怎麼了?」
七人都一手模出紹興兵工廠最新出品的「1909紹式半自動手槍」,一手拔出藏在腰間的軍刺,一臉嚴肅的望著那片民居。因為原料問題,兵工廠的生產規模不大,不過技術含量都是很高的,這種「紹式」半自動手槍以及後來同系列的一大批半自動、自動手槍形成了一個響當當的名牌,數十年後有人稱贊「紹式出品,必屬精品」,當然,這是後話了。
回過身,見趙蠻熊和六名在已經去了東南亞的李易之前地教導下警覺性得到大幅度提高地衛士都是全神戒備,趙忠強明白他們以為出現了刺客,微笑道︰「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不是刺客,我們走吧!」
再望了那地方一眼,趙忠強和部下們回了馮國璋的官邸。那地方,在趙忠強隱約地記憶里,就是他十八歲時暑期旅行到南京後,前去參觀的南京大屠殺紀念館的大致地址。當然,在1909年還沒有這個紀念館。
即使是利欲燻心的惡棍,只要尚認為自己是中國人,有一絲的民族尊嚴,在踏入那個地方後都會無法抑制對于日本人的仇恨。當然,絕大多數人都會忘記,然後在政府鼓吹的所謂「中日友好」、「一衣帶水」的宣傳下漸漸淡忘在這里目睹的一切,不過,趙忠強忘不了。
被成批成批殺害的已經投降的軍人……萬人坑……殺人比賽……被ha在刺刀上的嬰兒……被輪jian後捅成馬蜂窩的少女……被砍下來當球踢著玩的男人腦袋……
在那一刻,趙忠強發覺那種讓自己厭惡的屈辱感、憤怒的情緒永遠都無法從心里抹去。按照普通的定義,他是一個黑幫頭子以及殺手,無惡不作,罪大惡極,完全就是一個反面人物的典型,可是趙忠強卻發覺似乎自己從骨子里那種身為中國人的自覺卻沒有辦法消除,而且似乎比某些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更加強烈,強烈到會為了那些慘死的冤魂,被忘記的冤魂們感到無比的憤怒,並發誓如果有機會一定會報復。
如今,已經在這個特殊時空的趙忠強,已經沒有了那種疏離感。既然有這麼一個機會,難道還要讓這樣的事情發生?難道還要對生死仇敵忍氣吞聲?不可能!
「既然如此,一切阻攔我創造新歷史的人,都將被我從精神到**,徹底消滅!」
立下了這樣的誓言,趙忠強不是說著玩的,如他所言,在未來他那充滿血和火的人生中,所有妄圖阻攔他的人都付出了慘重無比的代價。又有誰知道,他只是為了創造新的歷史,一個由他來主宰的時代而已呢?
昨天又斷了一天的網,實在沒辦法啊。看來我必須注意存稿問題了,從今天起保持更新的同時,要多存些稿,為將來封推以及爆發做準備。再喊一遍,大家盡力都去捐助災區吧,雖然不能保證沒有斷天良的貪官對善款下手,但不能因噎廢食,錢還是應該捐的,連我那七歲的小表妹都把自己百多元的存款給捐掉了呢,大家可不要連個小丫頭都不如哦!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