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此時的吳明,整個腦袋如無數蒼蠅在里面亂竄,嗡嗡做響。而鼻子則如同開了個雜醬鋪,紅的是自己流出來的血,黑的是沾染上的灰。
眼前則是一片黑暗,過了片刻,整個黑暗的視野里才出現幾個小星星,這星星越來越多,越來越密。接著在視野里一個接一個,慢慢消失。他呸的一聲吐出了嘴里帶著濃重血腥味的塵土。然後開始四處打量。
他現在整個身子就栽進了城牆里,就露了半個腦袋在外面。而鼻子邊,有一段略帶腥臭味的東西,一段在自己眼前,一段正耷拉在自己的頭上,粘糊糊的——這是一段人的內髒。
腦後,有一個硬硬的石頭正頂在自己後腦勺。一陣陣鑽心的疼痛正是從那里傳來的。他知道,自己目前頭部受傷了。就是不知道嚴重不。
運氣檢查了下,全身所有部位都還有知覺,萬幸,沒掉什麼重要零件,而且內腑應該傷得不重。這一要感謝大地之力防御力的強悍,二嘛,就要感謝自己聰明,借力陷進了這段城牆中。卸去了大部分的沖擊力。
這段城牆本來就被震得松動了,自然沒什麼大的阻力,他略一用力,就搖晃著從城牆里爬了出來。
頓時,城牆上,城牆下又是發出震天的喊聲,一邊是歡呼,一邊是驚叫。
燕厚激動得滿眼淚花︰「還好,還好,這小子皮厚。萬幸沒什麼大礙。」
而遠處的久持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他認為,自己這一掌居高臨下,全力拍下去,同時佔據空中優勢,連自己都受了點輕傷。對方就算不被自己這一掌打得粉身碎骨,怎麼也得落個重傷不起。怎麼像沒事人一樣,又爬起來了?
他呆了一會,驀然間又是一聲怪叫,全身火焰再次騰騰而起,和身又朝吳明撲了過來。
吳明暈頭暈腦的站起,猛然間又听到熟悉的怪叫聲,轉頭一看,那惡魔般的火紅身影再次撲了上來。心頭也是大駭,腳下大地之力再次發動,一點城剁,如一顆金黃色的流星。轉身就在城牆上飛奔而去。
和八段高手死磕?我有病麼?還是游擊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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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河城,西部城牆戰場。
和北面戰場的亂糟糟不同,整個西部戰場則是透著一股子中規中矩,有條不紊。
漢軍們排著整齊的隊伍,分為左,中,右三個方向同時向對方城牆猛攻。
他們每個什一個小隊,一半人抬著雲梯,一半人拿著護具。每個抬雲梯的戰士身邊都有一位戰士手拿大盾,護住兩人全身要害。沉默的朝對方的城牆沖去。城牆上,南蠻人箭流如雨,打在大盾上,「叮叮當當」,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響聲。偶爾有一兩個漢軍戰士中箭倒下,身後的戰士也是默默的跟上他的位置,繼續抬著雲梯,或者手拿盾牌前進。
而這受傷的戰士,戰士們也會默默地繞開,等候後面醫官的救援。
十幾米長的雲梯終于和血跡斑斑的城牆親密接觸,第一個登上雲梯的漢軍戰士則拿著大盾,努力朝城頭爬去。後面的四個戰士把武器別于腰間,一手扶著雲梯。一手拿大盾。縮在前面的戰士身後。默默跟進。最後則是抬雲梯的五個戰士,緊隨其後。
南蠻人的滾木,落石,焦油照樣沒頭沒腦的落了下來,許多持盾的東漢戰士紛紛從雲梯上墜落下去。後面的人亮出大盾,則默默地繼續往上爬。
漢軍如此訓練有素,自然給南蠻方造成了很大的壓力,不一會兒,許多戰士就已經躍上了城頭,開始和對方短兵相接。
但南蠻人佔據地利,一個漢軍才跳上去,四五把武器同時攻到。往往一個照面,跳上城牆的漢軍就被捅個對穿。一時間,漢軍也沒能有效的打開缺口。許多漢軍將士發出陣陣悶哼,殘缺的身體猶如下餃子一般,紛紛從城頭上跌落下來。
奮威將軍陳建飛心如刀絞,他返身從身後的旗手手里奪過帥旗,然後高舉著「漢」字大旗,一步一步的朝對方城牆邁了過去。旗面上,那鍍金的「漢」字迎風招展,被風吹得獵獵做響。
這老人並不是個武者,但他邁出的每一步,都顯得那麼有力。堅定的一步一步朝對方的城牆逼過去。無數的漢軍將士熱淚盈眶。大喊著向敵方的城牆撲了過去,整個西面戰場喊殺聲一時竟然蓋過了其他兩面。
南蠻「極行戰將「森達根見到對方如此動作,頓時大怒,從旁邊一個頭領模樣的士兵手里搶過一把柘木弓,彎弓瞄準。抬手就是一箭射了過去。
這箭由于被森達根加持了金之力,遠遠就听見銳氣破空聲,倒也駭人听聞。
「大人,危險!」旁邊的親兵猛的去拉陳建飛,這老人卻是擺了擺手。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只見那箭桿初看起來後勁十足,但在飛了近兩百米的時候,卻搖晃起來,然後慢慢墜地。
陳建飛這才拍了拍身邊親兵一下,手指著城牆,冷靜說道︰「這里離對方城牆有近三百米遠。除去武者宗師這種月兌離了普通人限制的變態。其他人,都不可能傷害到我們的。」
森達根在城牆上雖然不知道那個老頭指著自己在說什麼,但肯定不是什麼好話,看到對方如此藐視自己,心頭更是大怒。再次力貫箭身。這次是用了全力。他瘦削的臉龐上頓時一陣血紅。卻听「 ——」的一聲,這柘木弓雖然是上等好弓,但不是名器,那里經的住他如此加持金之力。弓身已然斷為兩截。
此時,田洪早已帶著兩百來位玄武隊戰士到達了戰場。北面城牆,近衛營戰士是趁亂沖上城牆的。但陳建飛帶兵,卻是進退有據。有板有眼,那里可以見到絲毫混亂的模樣,如此,一群明黃亮色的玄武隊戰士們站在那里,倒得有點一枝獨秀的味道。被對方防得死死的,怎麼也找不到機會沖上城牆。
而森達根被陳建飛氣了個半死後,更是嘴上缺德,對著城牆下的田洪大喊︰「喂,那個胖子,手下敗將,想過來再吃爺爺的撩陰刀麼?這次當心零件不保。」說完,當先在城牆上大笑了起來。
這是運足真氣喊出來的,聲音頓時滾過整個戰場。田洪的肺都氣炸了。
此時,旁邊的一架雲梯上,一個黑塔似的南蠻大漢舉起一個臉盤大小的石頭,照著雲梯上的漢軍士兵砸了下去。
「砰——」這石頭去勢甚急,正擊在頂頭一個士兵的盾牌上。然後就見這士兵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向下掉了下去。後面的四,五個漢兵措不及防,被這人紛紛壓翻,然後眾人滾成一個大肉球,全部摔落塵埃。
城牆上,就余一個血跡斑斑的雲梯,孤零零的掛著城牆上,在無聲的訴說著什麼。
田洪一見機會難得,當先發一聲喊,拔出自己寶劍,在雲梯上輕點幾下,然後一躍而起。手中長劍更是舞成一片劍幕,殺氣森森的朝城牆上撲了上來。身後,幾個近衛營戰士也是跟著主將,踏上這截雲梯,跟著田洪向上猛竄。
那個黑塔似的南蠻大漢似乎對自己造成的成果非常滿意,正得意洋洋伸長腦袋,向下張望。
冷不防一陣劍氣襲來,然後什麼就不知道了。
所有人就看見這人被田洪一劍削飛了腦袋。那人頭斜斜飛起,然後向城牆下跌落下去。無頭的身體依然掛在垛口上,保持張望的姿勢,鮮血尤自在向外噴射不已。而田洪,已經借勢而起,眼看就要落上城牆。
但此時,卻听到一陣陰惻惻的聲音︰「還想上來麼?下去吧,胖子。」然後身側一把彎刀刁鑽古怪,向他攔腰襲來。
這森達根一直盯著東漢近衛營,當然不會讓對方如此順利的上得城牆。
田洪大驚,身在空中,躲避肯定是不行的,無奈之下只有賭博似的把長劍往腰間一攔。
瞎貓竟然真的遇見了死耗子。「叮——」只听得一身脆響。長劍已然擋住了來襲的彎刀。但田洪人卻如一只斷線的風箏,往城牆下栽落下來。而隨後跟著沖上的幾名戰士也是一個命運,被城頭上的南蠻武者封住了去路,打落塵埃。
城牆下的所有近衛營戰士頓時大驚失色,紛紛來接,一時間,整個近衛營亂做一團。那里還能組織有效進攻。
左影手忙腳亂的把田洪扶起,就見到田洪臉色蒼白,然後一陣猛咳,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顯然已經受了重傷,他稍微平復了下,然後說道︰「這人估計已經突破到六段了。叫大家小心。」
左影大聲說道︰「大人,怎麼辦?敵人防範如此嚴密,我們實在難以突破。」
田洪盯著城牆,喃喃說道︰「要是有個突破點就好了,一旦我們近兩百名武者上得城牆,就可以充分發揮我們武者數量優勢。」
仿佛老天听見了他的召喚,這時,就見到夜色中,兩個人影從北面城牆幾個縱躍,追逐而來。
二人化身一金一紅兩個光人。不時交手一下。拳掌交接之聲不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