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毒蛇
鱷最終還是擺月兌了,成為專業建築工人的命運。蘭酋長只是讓鱷幫她建了個灶台,便放過了鱷。若是真為酋長建了座磚石的屋子,自然,也要為季長老建一座吧?為季長老建了,那麼其她長老那里,也是免不了的。既然長老們都有了,那也該輪到普通部落成員了。若是真要這樣,鱷這一輩子,恐怕都要在無止盡的建造房屋中度過了。不過,長老家里的灶台,那是少不得要去建上的。不願白干活的鱷,少不了從酋長那里撈些好處,同時也和各位長老混了個臉熟。當鱷知道自己的阿媽也是一員長老時,那個表情,就別提多精彩了。
很快又到開春了,鱷又要出去燒荒種地。酋長這回認識到了種地的重要,大方地派撥了兩百多號人跟著鱷出去。人多好辦事。同時幾十把火放將起來,煙塵遮天,十幾里之外就可以看到。盤大約還是將鱷告訴他的種植技術,轉告給了天韻酋長,于是看到風部落大舉燒荒的牛部落,也不甘人後地放起了火。可憐那些剛剛從冬天的殘酷中苟且偷生下來的動物們,還沒有享受幾天春的溫暖,就和這個世界說了永別。
打了牙祭的眾人自是極為高興,連鱷這個經過象群事件後,有些多愁善感的家伙,在品嘗了幾只山雞野兔之後,也愉快地遺忘了自己的罪孽。為了提高點耕作的效率,鱷又發明了耒耜。其實就是鐵鍬的石器版本,一根木棍前端裝上一塊石片。鱷本打算叫它石鍬的,偶然間想到了「耒耜」這個詞,更有古典韻味。于是大家就拿著耒耜去開坑撒種子了。不過鱷可不用那玩意,還是自己的石鋤比較順手。不過好東西嘛,總是要留著自己用的不是?
種子撒下去,這播種的事情,就算結束了。天上的飛鳥,自會把那肥料帶來。而濕潤的氣候下,大家只需等著老天下雨就可以。說起來,鱷只是簡單介紹了一下耒耜的制作和使用,其他什麼事情都沒干。哦,錯了,他自己又去老地方,種了那一畝三分的試驗田。這次的種子,比之去年,又要飽滿許多,已經隱約有些鱷以前喂鳥的小米的樣子。鱷估模了一下,大概明年,自己就可以吃上比較地道的小米也就是粟了。
播種完畢,鱷又重新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生活,或者說是無聊的生活。每天去瑪法那里,例行公事似的喝上一瓢藥,再陪著阿尤出去玩。哦,現在阿尤基本不回來,所有這項工作暫時取消。無所事事的鱷,只有折磨小黑了。可憐小黑才幾個月大,就要遭受慘無狼道的訓練。什麼蹲下、打滾、搜尋物品……不一而足。阿鈴對自己的肉干,愈發地緊張起來。除此之外,鱷還要為那一窩野豬找食物。那豬草一物,鱷終究沒有找到。不過野豬什麼都吃,鱷自是懶得去采集昆蟲之類的高蛋白食物,每日里,隨意拔上一大捆草,便是野豬一家的三餐。
這一日,阿尤拖著雪嫣兒來找鱷玩耍。自從燒磚蓋灶之後,鱷便沒有去過牛部落,故此再見雪嫣兒,免不得殷勤許多。只是雪嫣兒對鱷的觀感實在不佳,雖經過獵象一事,改變不少。但有阿尤在一旁不時說些鱷的臭事,其中自是少不了對鱷的貶損,這印象,又差上些許。
鱷使出了渾身解數,來討好雪嫣兒,例如讓小黑表演打滾、作揖、人立等等。可憐小黑,為了那幾塊果月復的肉干,不得不出賣自己的尊嚴,完全喪失了一只狼的高貴。無奈雪嫣兒對這些不感興趣。小姑娘在部落里,乃是眾人的掌中寶、心頭肉,什麼有趣的事沒見過?更何況,小黑是鱷這大壞蛋的,又怎能露出驚奇的表情?是以這小黑極是可愛,雪大小姐,也要裝出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來,雖然心里早就恨不能一把抱起小黑,好好盤弄一番。
看到小黑的表演完全無效,鱷不由有些沮喪。若是去瑪法那里,似乎出了配藥,沒別的事情可作。正在撓頭,鱷猛然眼前一亮!這春天已到,何不外出踏青呢?記得去年阿尤就是被野豬林的景色吸引,這才有了後面的許多事情。想到這里,鱷急忙說到︰「二位!這部落里,也沒什麼好玩的,不如我們出去踏青,如何?阿尤,你還記得去年你在野豬林里玩的事嗎?」
阿尤的臉色猛地變白。「鱷,你莫非想去野豬林玩?那里可是很危險的!」
「哈!那里以前是很危險,現在我們知道了野豬怕火,大家三天兩頭去那里捕獵野豬,還有什麼可怕的?」鱷說著回屋去了。片刻,鱷舉著火把又走了出來。「如何?有火把在手,還用擔心野豬嗎?」
阿尤听鱷說的有些道理,心思也活絡起來,不由回想起去年那一日的寧靜與甜美。「那……」
雪嫣兒卻不願了。「去什麼野豬林!那里我去了好些次,一點新鮮都沒有,不去!」
「那你說去哪?」鱷的主要目的就是討好雪嫣兒,自是急忙跟上問到。
雪嫣兒峨眉微皺,一時卻想不到去哪好。阿尤在旁插話道︰「不如我們去西面的那片森林,如何?」
「西面?」鱷有些不解,「西面哪里有大片的森林?」
「啊!我知道了!阿尤姐姐說的,怕不是離這十幾里的那片大林子吧!我听阿媽說,那里面有許多猛虎花豹,極是危險不過。」雪嫣兒拍著巴掌,興奮地叫了起來。「阿媽一直不許我去那里玩。今天,不如我們就去那玩吧!阿尤姐姐,你說吶!」
阿尤听雪嫣兒這麼一說,反倒猶豫起來。「阿雪,那里面既是如此的危險,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阿尤姐姐,你怕什麼啊!我們又不往林子深處走,就在外面看看而已。你想啊,有猛虎花豹的林子,那里面該有多大,好玩的東西一定很多!喂!大壞蛋,你敢去嗎?」最後一句,雪嫣兒卻是問的鱷,配以一副鄙視的神情,便是鱷膽子再小,也要吃不住這一口氣。
果然,鱷怒氣沖沖地大聲應到︰「有什麼不敢的!便是那老虎豹子站在我面前,我若是皺一下眉,就不是好漢!」男人,最是受不得女人的激,尤其是自己極有好感的女子。是以無數男子明知眼前是陷阱,也不得不咬著牙跳將下去。
「那這就走吧!」雪嫣兒不待阿尤反對,便扭身向外走去。鱷緊了緊腰間的石刀,換了根未點燃的火把,檢查了下陶罐里的火種,便急急跟了上去。阿尤著惱地跺跺腳,無奈地跟了上去。小黑看著自己的主人匆匆走了出去,不知就里的它,回身跑進屋子,很快又跑了出來,卻是叼了塊肉干在嘴里,歡快地追著鱷去了。
三人一狼,初時走得極快,路上還不時可以看見外出或是返回的村民。走出快十里地,人跡已是不見。三人只得在沒過膝蓋的草叢里模索著前進,速度慢了不少下來。
小黑忽然「嗚嗚」叫了起來。鱷奇怪地抱起小黑。平日里極是乖巧的小黑,這時卻焦躁不已,在鱷的懷里扭來扭去,不住地「嗚嗚」叫著。感到情況有些不對的鱷,急忙叫住另外兩人︰「阿尤!阿雪!不要走了,小心……」
話還沒說完,雪嫣兒已經「啊」的一聲,捂著左腳倒在了地上。鱷的眼角,看到一道黑影,飛快地從雪嫣兒腳邊躥了過去,消失在草叢深處。
「糟了!是蛇!」阿尤叫到。「萬一有毒怎麼辦?」部落里面,春天有不少人會被蛇咬到。好在眾人大多會帶上些蛇藥,一是防蛇,二來也可拔毒。像去年鱷他們出去,身上便帶有雄黃。今天三人突發奇想,卻是一時匆忙,並未帶有蛇藥。
阿尤蹲下去看雪嫣兒的腳,只見原本雪白的小腳,此時已是烏黑地腫起好大一塊。「有毒!」阿尤不由焦急起來,「怎麼辦!怎麼辦!我們沒有帶著蛇藥,這可如何是好?阿雪,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說到後面,阿尤已經抱著雪嫣兒哭了起來。
鱷前世最是怕蛇,以往每次外出,都要帶上木棍、雄黃和蛇藥,草稍稍高些的地方更是絕不進去。今天被雪嫣兒這麼一激,早已忘了「逢草莫入」的忌諱。方才雖只是稍稍一瞥到蛇影,鱷還是忍不住一身冷汗。現下忽的听到阿尤的哭聲,鱷這才從恐懼中驚醒過來。「難道阿雪她……」
「快讓我看看!」鱷沖上前去,一把拉開阿尤。只見一道黑氣,順著雪嫣兒的小腿,已然快到膝蓋了。雪嫣兒咬著嘴唇,面色慘白,也不知是痛的,還是被嚇的。
鱷回憶著被蛇咬之後的急救措施,飛快地解下纏在腰間的藤條,在雪嫣兒的大腿上牢牢打了個結。「阿尤,你帶水了嗎?」
「帶了帶了!」阿尤慌忙解下腰上的水囊,遞了過去。這個水囊還是上次野豬林事件後,阿尤求著鱷做的,小丫頭整日里都帶在身上,只有睡覺時才取下。
鱷用清水漱了漱口,又倒了些在雪嫣兒的腳上,清洗了一下傷口。只見兩個深深的牙印刻在了腳踝上,隱隱有黑血滲出。鱷拿起石刀,柔聲說到︰「阿雪,你稍稍忍耐些,我這就給你拔毒。」若是平時,這一聲「阿雪」,雪嫣兒非得和鱷吵上一番。只是雪嫣兒這時驚恐萬分,膝蓋一下已是沒了感覺,哪里還有功夫去計較鱷的「不敬」,連連點頭應是。
鱷狠狠心,小心地切開傷口,用力擠壓數下,一股黑血流了出來,腥臭難當,中人欲嘔。皺著眉頭,鱷又擠了數下,卻是再難擠出毒血來。看看那腳踝之處,還是烏黑高腫,鱷一咬牙,嘴就湊了上去,卻是吸吮起毒血來。
雪嫣兒初時見鱷忽然低下頭在自己腳上吸吮起來,又驚又怒。待到腳部漸漸有了些感覺,這才醒悟到鱷是在為自己吸毒。隨著鱷吐出一口口黑血,那道黑氣,逐漸退了下去;而鱷吐出的血,也逐漸變成了粉紅色,直至變為正常的血紅色。鱷吐出最後一口血,長出一口氣,抬手就要抹去額角的汗水,眼前一黑,卻是暈了過去。
阿尤和雪嫣兒兩人慌張地就去攙扶鱷。抬起鱷的臉一看,只見滿臉的青黑,五官扭曲,煞是猙獰恐怖。兩人不由驚惶地呼喚起鱷來。只是鱷中毒已深,一時間,哪里又醒得過來?
介個介個,偶最近都是凌晨碼字,早上爬不起來,實在對不住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