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我阿媽有事嗎？」
澄月與舞煙幾乎同時驚呼出聲。
「鱷，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救我阿媽！只要你能救出我阿媽，無論你要求什麼，我都答應你！」鱷淚流滿面，死死抓住鱷的雙手，苦苦哀求道。
澄月也柔聲勸鱷道︰「鱷，可能的話，你就幫幫舞煙妹妹吧。看到她哭得這麼淒慘，我也很難受……」
鱷無奈地苦笑道︰「這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決定的啊。首先要了解情況，之後還要看酋長與長老們的意見。現在大家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先不要急著答應什麼。澄月姐，還有舞煙，我們先去酋長那里看看情況，再作決定不遲。」
「是啊是啊，舞煙妹妹你也不要哭了，我們還是先去酋長那吧。」澄月起身拉起舞煙，沖著顏茲揮揮手，跑了過去。
「大黑，你和牙在這看著小小她們。」鱷撓了下大黑的脖頸，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向著顏茲走去。
眾人來到酋長的坑屋時，其余的長老都已經坐在屋中了。燧人氏沖著鱷一招手道︰「鱷，快些坐下。這位是鬼方的木梟。他帶了鬼方的消息……」
舞煙不待燧人氏說完，已是撲到了木梟的身前，急切地哭問道︰「木梟，我阿媽怎麼樣了？是不是昊山他們？」
木梟一把扶住舞煙，臉色一喜道︰「舞煙長老，你在這里就好。我逃出來的時候，雪狐酋長只是被昊山他們困住了而已。只是赤狐長老的元獸骨鞭被昊山奪了去，我對付不了他們，只得匆匆逃了出來。」
「那我阿媽現在也沒事嗎？」舞煙聞言稍稍放下心來，旋即又驚惶地抱住了木梟的雙手。「那個昊山，會不會現在已經把我阿媽……」
「放心，在沒有收服鬼方之前，你阿媽暫時還是安全的。」鱷走到木梟身前，沖著木梟微微一笑，道︰「木梟？呵呵，上次可要謝謝你了啊。」
「你是……你是鱷！」木梟陡然一驚，伸手就模向腰間，不料卻是模了空，這才想起自己的石斧已經留在了外面。「你！你想如何！」
「哦呀，想不到你竟然還能認出我來。」鱷笑著退回幾步，在澄月身旁坐下。「放心，我可是非常有誠意地感謝你的。若不是你那一腳，恐怕我也不會有今天。說起來，那招‘天月舞華’，還是被你逼出來的吶！」
木梟臉色數變，忽然輕輕將舞煙推在一旁，向著鱷納頭便拜。「鱷！那天的事情，是我們不對。但大家也都是為了各自的部落。只要鱷你願意幫助我們，無論什麼條件，我木梟都可以答應下來。」
「哦呀呀，我可不敢受你這一禮。」鱷躍起閃在一旁，讓開了木梟的這一拜。「再說了，你木梟答應我的事情有什麼用處？這件事情，可不是我一人的事，我們還是先听听鬼方的情況，再作商議。酋長，你說呢？」
「嗯，鱷說得很有道理。那麼，木梟，能否先把鬼方的情況說說？」燧人氏一點頭，對著木梟說到。
木梟見此情景，只得起身坐了回去，介紹起事情的經過來。
「四天之前，昊山趁著赤狐長老重傷，搶了大人的元獸骨鞭。之後，又趁著酋長她們商議事情的時候，帶人將酋長和長老們抓了起來。這之後，昊山等人就要酋長她們將部落交給他們。酋長自然不答應，俞長老罵了昊山這個強盜兩句，竟是被殺了。這一下部落大亂，許多人都逃走了。我帶著千多人向著這里逃了過來。可惜沒有把酋長和長老她們救出來。舞煙長老，木梟是不是很沒用……」
說到這里，木梟雙目一紅，竟是流下淚來。
「咳咳，木梟老兄，你已經很了不起了，不必為此太過自責。」鱷掩著嘴輕咳幾聲，道︰「那種情況下，你還能帶出一千多人，這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做到的。那現在鬼方還有多少人？」
「還有兩千多人。我趁亂只能帶出這麼多人來。這三天我們從鬼方趕到這里，一路上吃盡了苦頭，很多孩子已經餓得不能動了。燧人氏酋長，能否先給我們些食物？我們來日必當重報！」木梟說著向燧人氏拜了下去。
燧人氏不忍地攙扶起木梟來，掃了在場長老一圈，問到︰「大家怎麼說？」
諸長老稍稍商議片刻，顥顏對著燧人氏道︰「酋長，今年狩獵的小伙子們收獲極多，這些食物不成問題。人命要緊，還是快些把食物送去吧！」
「說的是。那顏茲，你這就帶著木梟，把食物送到部落外面。雖然現在有太陽，但在雪地里呆著總還是冷，讓那些人先進來，生些火取暖。」燧人氏對著顏茲一點頭。
待顏茲與木梟出去之後，燧人氏環視諸人一圈，沉聲問到︰「諸位長老，鬼方的情況，大家都知道了。我們該當如何呢？還要大家出出主意。」
舞煙張嘴便要說話，被一旁的顥顏輕輕拉住。顥顏低聲道︰「先不要說話。你畢竟是外人，讓你在這已經是破例了。還是听听大家的意見。會有你說話的時候。」
鱷眼角瞥了眼舞煙，只見那張俏麗的容顏上，現在滿掛著點點的淚珠，分外淒美動人。鱷心中一動，又想到了那日的一吻。微微一笑，鱷握了握澄月的柔荑，開口說到︰
「酋長，諸位長老。我以為，若是能解救出雪狐氏諸人，對我們少方有極大的好處。」
「鱷，這話怎麼說？」燧人氏不解道，「鬼方經此一難，實力大損，對我們少方才是有利無害啊。若是救出雪……狐等人，鬼方重新恢復完整，怎麼會對我們有好處呢？」
鱷心中暗暗搖頭，面色卻是毫無變化。站起身來，鱷走到場中，掃視了諸人一圈，笑言道︰「諸位！誠然，鬼方分裂，實力大損之下，自然對我們的威脅小了許多。但是，那昊山卻是自涂部落而來，野心極大。諸位想想，他才來此百十來天，便圖謀控制鬼方。若是鬼方被他完全控制之後，昊山這人會放過我們其余部落嗎？而且與以往的鬼方不同，昊山絕不會滿足于少少的些許食物，他的目的必定是吞並其余三方！」
此言一出，在場諸人俱都面色大變。澄月顫聲道︰「鱷，你可不要嚇唬我們！吞並我們？這怎麼可能呢？」
怎麼不可能？鱷在心中暗自冷笑一聲︰我也在想著借此機會吞並鬼方吶！不，不僅僅是一個鬼方，其余葵方、瓊方我也想要吞並。哼哼，用鹽來控制其余部落，再使用青銅工具去征服那些不听話的，不出數年，這四方便盡在我手了。想到這里，鱷更堅了那救助鬼方的心思。
「酋長，長老們，澄月姐。這昊山你們可能不了解，還是讓舞煙來介紹一下。舞煙乃是鬼方之人，對那昊山想是極為了解。」鱷嘴角露出一絲不為人察覺的笑意，不待燧人氏回答，便轉向了舞煙。「舞煙，你這便介紹下昊山的情況吧。」
舞煙感激地望了眼鱷，擦去臉上的淚水，站起身來，走到場中，先對著燧人氏彎腰施了一禮，這才略有些哽咽地說到︰「諸位少方的酋長、長老，這個昊山，大概是在剛剛入秋的時候來到我們鬼方的。雖然剛到那會兒，昊山對我們酋長極是恭敬，但卻在暗地里不住收買人心。若不是有赤狐長老在旁，只怕這個昊山早就動手了。後來我們酋長擔心昊山為禍部落，便尋了個由頭將他派了出去……」說到這，舞煙尷尬地對著眾人笑了下，略略停頓，繼續道︰
「後來的事情，就是鱷打敗了赤狐他們。回到部落之後，這個昊山將敗績的原因盡數推到了赤狐長老身上，自己則四處揚言若是他帶領鬼方，便不會有這般慘敗。後來我們酋長和長老們決意與三方議和，這個昊山也屢次帶人去騷擾阻止。若不是大家伙都不願與少方開戰，只怕他現在已經帶著人來報復了。後來我出使少方，發生的事情就不甚了解。但是，從以前的情況來看，這個昊山絕對不會滿足于我們鬼方一個部落的！」
舞煙這番話真真假假，少方諸人自是不知。听到連舞煙這個鬼方來人都如此評論昊山，場中諸人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驚惶︰除非鱷整日里不離開部落，否則昊山來襲，只怕部落不堪一擊。
見酋長等人臉色變化不定，鱷又在火上添了把木炭︰「諸位！只有千日作賊，沒有防賊的！若不能及時將昊山這個野心者除去，只怕從今往後，我們四方就要不得一刻安寧了！」
燧人氏聞言，顫聲道︰「可是……可是這大雪封山之下，我們怎麼能趕到鬼方呢？」
鱷心知酋長已然有了出戰的打算，不過畏懼雪大難行罷了。鱷環視了圈眾人，微微一笑，道︰「各位！這鬼方不過離此三兩天的路程。雖然前些日子下了場雪，但這幾天雲開日現，積雪已是熔化了不少。雖是有些泥濘，但卻不妨礙我們行軍。想那鬼方千多人不過三天便即趕到我們這里，難道我們少方的男兒便要弱些嗎？」
在舞煙這個外人面前，少方的諸人萬萬不願落了面子。燧人氏掃了一眼，見諸長老俱都點頭，把心一橫，咬牙道︰「也好！那鱷，便由你帶上人手，前去鬼方。時候不早了，大家這就去準備……」
「酋長且慢！」卻是鱷攔住了大家。「雖然我們少方也是為了自己才出兵解救雪狐氏酋長，但這畢竟是鬼方有求于我，舞煙長老，你是否也應當有所表示？」
舞煙似乎早已料到這點，不慌不忙道︰「少方的諸位，若是此番救出我們酋長與諸位長老，我們鬼方願意將南面五十里之地讓與少方。」
「不必！」不待燧人氏說話，鱷又站了出來，「我們可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少方只有兩點要求︰第一，救出雪狐酋長之後，必須將這次我們援助的食物歸還，還要補償我們派出人手消耗的食物。這第二嘛，便是日後若有鬼方的人想加入我們少方，你們不得阻攔。舞煙長老，你看如何？」
舞煙眯起眼楮，細細盤算起來︰這第一點，的確是我們欠少方的，便是鱷不說，我們也要償還；這第二點，鱷這家伙是什麼意思？我們鬼方的人，怎麼會想著加入少方呢？就是開玩笑，也沒有這樣開的啊……陰謀！一定有陰謀在里面！只是舞煙雖認定了其中有陰謀，一時卻又想不出有何陰謀。舞煙轉念一想到︰無妨！只要我們鬼方仍舊是四方之中最強的，自然不會有人想要投靠少方。嗯，待我將條件咬死在這兩條上，免得那家伙日後反悔。
想到此處，舞煙睜開雙眼，直視鱷的雙眸，嚴肅道︰「便是這兩條了嗎？若是現下議定，日後可就不能反悔了！」
鱷抱著雙肩，一臉的不在乎。「放心，我們少方言而有信，不會食言的。就這兩條，你若是答應下來，我們這便招集人手去。」
舞煙看著鱷的臉龐，心中不妙的預感愈來愈強，數次張嘴欲要答應下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鱷不耐道︰「答應就答應，不答應就不答應，一句話的事情而已，你怎麼這麼麻煩？難道你阿媽現在沒事嗎？」
鱷一提到自己的母親，舞煙再也無法克制自己的感情。一咬牙，舞煙狠狠地點了下頭︰「好！就這麼說定了！對了，這幾天你那里的鹽塊還剩多少？再找我要，可就要拿東西交換了。當然了，你若是加入我們少方，便可以免費供應你了。」
聞听此言，諸人恍然大悟地齊齊點頭。燧人氏掩飾不住滿臉的喜色，迭聲道︰「好好好！鱷，你這便快些去招集人手，早些趕去救人吧！」燧人氏與雪狐氏一直不和，此刻眼見有機會大大打擊自己的老對頭，哪能不著急上心？
鱷對著燧人氏一抱拳，轉身便向屋外走去。路過還呆愣在那里的舞煙身旁時，鱷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到︰「這算是對你那天的小小報復。不過你若是真個喜歡我，留在少方又有何不可呢？好了，我這就去救你阿媽。你便留在這里，等我們的消息吧。放心，只要昊山沒有在我們趕到之前動手，我保你阿媽沒事！」
說完，鱷抬腳走出坑屋。剛剛走出兩步，身後忽然傳來舞煙與澄月的喊聲︰
「鱷！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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