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飛大驚,不及招架,急翻到戰馬右側,長槍前突,倒施‘回馬槍’,‘撲撲’將右側兩名敵軍刺翻在地。
與此同時,龍飛戰馬一聲慘嘶,被左側兩名撲來的敵軍一槍一刀殺了個正著,轟隆一聲倒翻倒在地,堪堪將龍飛壓個正著。
見龍飛有險,身旁諸親兵拼命殺來,要搶出龍飛,只可惜亂戰正酣,一時趕之不及。眼看著將龍飛戰馬砍倒的兩名敵軍瞧得便宜,興奮得嗷嗷亂叫般撲將前來,龍飛不禁面如土色,心道︰「慘,不會第一次上戰場便嗝屁了吧!那也太遜了些!」急要掙扎而起,但戰馬沉重,龍飛一時只是來不及起身。
看看一刀一槍將要及身,近的龍飛都已經看得清槍尖和彎刀暴閃的寒光,龍飛的心立時涼了。突然,一聲雄壯至極的長嘯傳來,一道翻騰的‘烈焰’挾著風雷狂卷而至︰青光一閃,叛軍兩顆頭顱沖天而起,無頭的脖腔血箭猛噴、尸體一頭栽倒在龍飛身旁。
來救龍飛的不是別人,正是冉閔。冉閔知道龍飛首上沙場,一直在一旁留了個心眼,此時堪堪救了個正著,可見英雄雖然豪邁、卻亦有細微之處。
龍飛此時真是已經半身到地獄里逛了一遭,驚魂稍定,忙從馬下月兌出身來,羞愧地道︰「將軍,我真是沒用!」
冉閔臉色嚴厲,大罵道︰「沙場血戰,容不得半點仁慈之心,你怎可在亂戰中瞻前顧後!?你這是在找死,知道嗎!?你這個蠢蛋,沒了性命,再多的理想也是只是一場夢!還愣著干什麼,快上馬再戰!」
龍飛急挺起長槍,在冉閔保護下搶過一匹無主戰馬,翻身而上。冉閔握緊矛戟,向龍飛喝了一聲︰「跟著我!」一聲咆哮,摧動朱龍,席卷向前。
一時間,諸敵見冉閔這個惡魔翻身又至,無不大驚失色,回身便走。只可惜哪里逃得過神駿至極的朱龍寶馬,紛紛被冉閔追上,直被殺了個尸積如山,血流成河︰便見冉閔沖到哪里,哪里就是一條血肉胡同;卷到何方,何方就是一陣腥風血雨……‘青鋒矛’、‘屠龍戟’,縱橫馳騁,所向披靡,無論叛軍將兵,竟無冉閔一合之敵,那殺人簡直就殺螞蟻一般輕松……
龍飛跟在冉閔身後,強忍著心中的惡心,為冉閔撿漏,一時間也殺了十余名叛軍。漸漸殺得人多了,龍飛的心也麻木了,好似機械一般,只是來敵便殺,再也沒有心情考慮別的了。
很快,這一波敵人在冉閔瘋狂的殺戮下崩潰了,四下亂逃。但‘悍名軍’似乎沒有要俘虜的習慣,逢敵便殺,見賊必砍,個個手狠手辣、殺人如麻,而且手法干利淨利落、直取要害,須臾將這千余叛軍殺了個干干淨淨,蹄聲滾滾處,瘋狂直突城中。
龍飛終于見識到了‘悍名軍’的戰力,不禁驟然變色︰「這可真是一支凶悍的漢軍啊,嗜血而瘋狂、強悍或無敵,怪不得三萬人便敢和二十萬鮮卑軍硬扛而不敗!天,冉閔是怎麼樣將文弱的漢軍訓練得這般生猛!?」
龍飛正驚駭間,‘悍名軍’已經像一道狂 般突入城中校場。朦朧的晨曦中,一只又約有近千人的敵軍步騎在一名將領的指揮下狂呼而來,雖然戰局不利,但這些叛軍竟也是悍不畏死!
冉閔全身上下浴血無數,黑色的袍鎧已經成了褐色,更顯凶惡猙獰,見敵殺來,一聲長嘯,大呼︰「敵將休走,識得趙國大將石閔否!?」
那趕來的敵將听得真切,哇哇大叫︰「石閔小兒,休得猖狂,看我大將梁寬在此!」揮舞手中長斧,拍馬而來,那凶猛的架勢直恨不得將冉閔一斧劈成兩片。
「無名小兒!」冉閔冷哼一聲,縱馬迎上,一聲怒吼處,嘯聲猛若滾雷,叛軍聞之變色。梁寬也是心膽俱驚,但此時已不能退後,只得硬著頭皮揮斧來迎。
須臾,雙馬相交,朱龍突然猛一加速,似一道疾閃的流星劃過梁寬身側。「喀嚓」一聲異響處,冉閔借勢暴起一矛、直將梁寬連斧帶人砍作兩片,血箭狂 ,沖天而起。
「撲通!」一聲,梁寬殘尸落地,眾叛軍立時呆若木雞,盡皆變色。
冉閔忽地勒馬,朱龍一聲長嘯,聲若龍吟處,騰空急停,傲然而立。
冉閔用森寒的目光掃視了一下面如土色的諸叛軍,威風凜凜、狀若天神的用‘青鋒矛’一指,喝道︰「我只說一次,降者免死!」
似乎被冉閔神威所懾,諸叛軍的斗志霎那間如烈日灼雪般立時消融得干干淨淨,也不知道誰人帶頭,‘乒乒乓乓’地將手中的兵器盡皆拋下,跪地乞命。
忽地,有一人大吼道︰「石虎殘暴,降了他又難道有活路嗎!?老子寧死不降!」冉閔大怒,轉目視之,卻是一個高大的漢家兒郎,不禁森然道︰「我看你是條漢子,如果你現在改主意歸降,剛才的話我就當沒有听過!」
那漢子卻是大怒道︰「呸,胡人的走狗!我趙重雖然不是什麼頂天立地的英雄,但卻也是堂堂正正的漢人,怎能降你這種胡人的走狗!」隨即那趙重大呼一聲︰「兄弟們,反正咱也沒有了活路,為了我們漢人的尊嚴,咱們跟朝庭血拼到底,絕不投降,這樣咱們死了也有臉見我大漢的列祖列宗!」趙重一聲號召,立時有上百熱血的漢家兒郎群起呼應,各執兵刃,似乎要血戰到底。
冉閔面上肌肉抖動,臉色猙獰得嚇人,忽地回身大喝道︰「這些反賊我一個人解決,你們誰要幫忙,軍法從事!」說著,冷冷地掃了龍飛一眼。
就在這一瞬間,龍飛看出了冉閔目光深處隱藏的無奈和痛苦,龍飛明白︰冉閔敬重趙重這樣的血性男兒,但為了大局,趙重等必須死!冉閔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趙重他們死得像個英雄,所以力阻部下、獨自出戰!
龍飛面露痛苦之色,目眶中熱淚翻滾,看看就要滾滾而落。龍飛急忙低下頭,佯做風沙迷了眼楮,用沾滿熱血的鐵袖擋在了眼前,不忍目睹這慘絕人寰的屠戮。
耳籠中朱龍一聲長嘯,席卷而去,便听金鐵暴鳴,慘叫震耳。龍飛的心中一時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只覺得自己的心似乎在被人用刀子一刀一刀地猛割,有一種痛徹心月復、欲嘶聲狂吼的沖動。
須臾,慘嚎聲消失了,龍飛默然地睜眼觀看︰眼前殘尸如山,血肉橫飛,百余漢人叛軍盡皆陣亡,無一後退。溫暖的晨曦中,血色蔽空,悲壯無限!
而在一地的死尸中,冉閔高跨朱龍,面色猙獰,‘青鋒戟’和‘屠龍戟’上鮮血淋灕而落,有若惡魔一般恐怖。
龍飛暗暗切齒︰「漢人的兄弟們,一路走好!放心吧,不久的將來,你們的冤仇我和將軍會幫你們加倍討回來的!」
此時,已經投降的眾叛軍早已經嚇得傻了︰短短時間內,冉閔一人便屠了百余叛軍,這種恐怖的戰力已經超出了常人的理解範疇,如魔如神!眾叛軍不禁個個以頭杵地,瑟瑟發抖,心中驚惶不已!
冉閔望著腳下的死尸,沉默片刻,忽地道︰「龍飛,你帶五百人將俘虜關押,其余五百人跟我掃清殘敵!」龍飛木然地應了聲,將本部分出一半交出冉閔帶走。
冉閔帶兵遠去了,龍飛讓副將安排收俘事宜,自己則呆呆的站在校場邊的點將台上,木然地看著一地狼籍的死尸。
忽地,龍飛叫過了身邊的親兵頭領胡樸,問道︰「為什麼剛才長街激戰時,你們不肯要俘虜!?他們大多數也是漢人啊,你們真下得了手!?」胡樸猶豫了一下道︰「這……,我不敢說!」
龍飛搖了搖頭道︰「說吧,此話不入第三人之耳,我恕你無罪!」胡樸有些黯然道︰「朝庭法令嚴酷,對造反之人、尤其是漢人處罰極為殘酷︰一旦被俘,終生被罰苦役,三五年間幾乎必死,而且死前會受到百般折磨,可謂生不如死!所以,我們才……」胡樸臉色更見傷感。
龍飛明白了,心中更是傷感︰「明白了,你們是在幫他們解月兌,讓他們死得像個軍人、男人!看來,在這亂世之中,有時候活著倒是一種苦難!」說著,龍飛看了看遠處那些投降的俘虜,搖了搖頭,不敢想像他們日後將要受到如何悲慘的凌虐!
遠處,太陽已經升起,黎明已經來到。龍飛心中卻在狂吼︰我們炎黃子孫的光明何時才能來到!?
很快,虎牢全關被奪,反抗者盡被屠戮。事後計點三軍︰‘悍名軍’五千鐵騎死傷輕微,只以戰死一百余人、傷二百余人的代價便全殲虎牢叛軍五千人!龍飛變色︰這是一支真正的悍軍,怪不得冉閔在最後一役中,只率一萬‘悍名軍’便將鮮卑鐵騎二十萬打得十戰十敗,雖然最後敗于慕容恪的‘連環馬’,但‘悍名軍’的確可以稱做當世最強之悍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