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朱禧周絮一行在臨近天黑的時候找了一處有著水流的地方休息,因為不是走的不是官道,一路繞著走,所以趕不到驛站休息,也不能,只能在野外休息,找了差不多的地方,派了人出去,讓其它人守在四周注意著,余下的生火做飯,找水撿柴,周絮朱禧下了馬。
一路上雖然到了用飯時便停下來休息,然後再走,但一天下來也不敢休息太長時間,因此都累了。
朱禧臉上染滿了風塵,其它侍衛也是,周絮更是。
騎了一天的馬,周絮覺得要不是身體不一樣,定是要散架的,雙腿之間也磨得痛,精神體力消耗很大,只比頭一晚好些。
下了馬,朱禧吩咐人,周絮走到水流邊用水清理一下,醒醒神。
空間在這麼多人面前是不能用了。
對著水流,由于天黑了下來,周絮也看不到自己此刻的樣子,她把頭上戴著的蒙著面的紗帽耳下放到一邊,這是她一早戴的,只是丟在了馬車里,那些侍衛找了回來,這一路上剛好用上,先她還擔心過要是拋頭露面的,昨夜是昨夜,今天不同,她輕嘆一聲,慢慢的清理打理,不一會兒後,整個人精神多了,她起身,朱禧那邊也吩咐完了,也正在她的旁邊清理著,周絮不說話,掃了一圈各侍衛,她收回目光,靜靜的站在一邊。
半晌,朱禧打理完了,抬頭看到站在一邊的周絮,他挑了下眉。
周絮微笑。
朱禧也勾起唇。
隨後,走到周絮身邊,牽住周絮的手,拉著周絮往中間堆著火的地方去,那里已經搭好了帳篷,是周絮和朱禧晚上休息的地方。
周絮隨著朱禧,另一手拿著月兌下來的紗帽,輕輕戴在頭上。
兩人走到生了火的火堆旁,地上已經放好了墊子,周絮和朱禧一起坐下,侍衛都離得遠遠守著,做著各自的事。
等到坐了下來,朱禧還是拉著周絮的手。
周絮感受著朱禧手上的溫度,盯著生起的火,眼角的余光看過朱禧,朱禧把玩著她的手,眯著眼。
「這一路倒是平靜。」這時,她听到朱禧在她耳邊說。
周絮側頭。
朱禧也側過頭來︰「這一路倒是平靜。」
周絮知道朱禧有話說,輕點頭。
朱禧︰「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繼續趕路,晚上就不走了,夜里看不清,等下用了飯累了就睡,我守著你,那些人——」
周絮再次點頭。
「累了沒有,困了吧。」朱禧嘆口氣,輕聲說,對著周絮的耳邊。
溫熱的呼吸吹撫,周絮一頓︰「你也是吧。」
朱禧應了一聲。
抓著周絮手把玩的手掌停了下︰「一路緊趕慢趕,雖有休息,但也苦了你,好好休息,不管發生什麼好好呆在里面。」朱禧看著周絮。
「你呢?」
周絮張了下嘴。
「我陪著你,這一路繞,晚上應該沒事,都好好休息,明天還要趕路,接下來還有得走,只等京里還有其它幾處的人來了就好。」朱禧伸出另一只手捂住周絮的嘴,隨即,目光往周絮身上看︰「身上可有什麼不好的?」
「沒有,你呢?」周絮搖頭。
「我也沒有,那好。」朱禧也搖頭。
這些話,兩人這一天一夜已經說了好幾遍,兩人還是樂此不疲的,點點滴滴的關心和關切,就是說再多次也不厭的。
「王爺,王妃娘娘。」
外面,幾道腳步聲過後,一個聲音響起來。
周絮听到聲音,看朱禧一眼,轉頭看向帳篷外面。
朱禧同樣看著外面,似乎是听出了什麼。
「進來。」
他開口。
「是,王爺。」
那個聲音回答完,三個侍衛走了進來,低著頭,恭敬有加,很守規矩。
等走到朱禧面前,忙跪下行禮。
周絮沒有回避,朱禧也沒開口,她戴著紗帽,白天跟著趕路,也不在乎這一會半會的,不用像在京里那樣守著。
朱禧見三個侍衛行完了禮,輕揮了下手︰「起來,說。」
三個侍衛慢慢起身。
向著朱禧稟報起來。
這三個侍衛正是朱禧派出去四處打探的前衛。
周絮記得,所以一看就知道三個侍衛想必是打探完了回來。
她等著听。
「王爺。」
三個侍衛相互看了一眼,中間那個開口︰「前面和後面還有四方都沒有人。」
另兩個侍衛隨著點頭。
朱禧听了,眸光閃了閃,轉頭竟看了周絮一眼,周絮對上朱禧的眼,不待她說什麼,朱禧收回目光︰「沒有人?別的呢?」
三個侍衛搖頭回答。
「那麼暫時還算安全!」朱禧見狀道。
周絮早就用靈覺往四周查探過,四周並沒有人,不過她的靈覺並不是無限的,所以她還是需要听听這三個侍衛的,如今听了沒有人,暫時算安全,周絮轉向朱禧,朱禧看著三個侍衛,那三個侍衛嘛。
「是的。」
中間那個侍衛回答。
「都查探清楚了?」
朱禧問。
三個侍衛一起頷首,低著頭。
「那今晚應該安全,你們下去,繼續注意查探,千萬不要掉以輕心。」朱禧又吩咐︰「輪換著休息,明天還要趕路,那邊派出去的人也隨時注意,要是回來,馬上來通報,等事情完了回了京,誰有功本王都會記住。」
又交待了幾句,朱禧讓三個侍衛下去了。
三個侍衛恭敬的退下。
外面有食物的香氣一點點的飄進來,晚上的飯食該要好了,休息的地方也都整理好。
「等一下。」
就在三個侍衛退出帳篷的時候,朱禧不知怎麼的又開了口,喚住了他們三個。
周絮閉上張開的嘴,看著朱禧和三個侍衛,還有什麼?
三個侍衛一听,停下腳步。
「那邊還是沒有消息?」
朱禧滯了滯道。
周絮疑惑,不知道朱禧說的那邊是指哪一邊。
可惜朱禧並不多說,她想問,但這個時候還是算了,一會再說。
三個侍衛也帶著疑惑,還是中間那個︰「王爺,你是?」
「高氏王氏。」
朱禧語氣很淡。
周絮恍然。
原來朱禧是問她們。
這路上她就想問了,只是不合適,剛才她不想等沒人的時候問問,必竟高氏王高可是和他們一起從行宮出發,猜的始終是猜的,不知道朱禧派沒有派人去看,至今如何,朱禧關不關心等等。
沒有想到這朱禧就問了,她要好好听听。
三個侍衛這才知道朱禧的意思,三個人對視一眼,依然是中間那位︰「回王爺的話,沒有消息。」
朱禧听了,沉吟片刻,什麼也沒有說,臉上也看不出什麼,不知道他怎麼想,揮手,再次讓人退下。
三個侍衛不多留走出了帳篷。
周絮看著,半天後回神。
沒有消息是什麼意思?
是指什麼?
是好還是壞?
周絮在心頭想。
朱禧等三個侍衛都走了,皺著眉︰「在想什麼?」
對周絮道。
周絮側過頭看向朱禧︰「王爺,高妹妹王妹妹還有幾位妹妹在前面,沒有和我們一起,不是一路,她們現在?是不是也遇上了刺客,如今怎麼樣了?」她直接問了。
「她們——」
朱禧轉頭復雜的看了周絮好一會。
周絮正要開口。
朱禧說話了︰「她們都去了。」
周絮張大嘴,心中只覺啊一聲,王氏高氏她們真的去了,這和猜想的差不多。
「那些刺客圍了她們,她們不堪受辱自盡了。」朱禧接下來道︰「本王也是剛知道不久,派了人去找,看還有沒有人——」
「那?」
周絮咬住唇。
「沒有消息。」
朱禧皺緊了眉頭。
周絮輕點一下頭,難怪,她知道剛才三個侍衛的話的意思了,朱禧不久前得知了王氏高氏幾個女人去了的消息,那邊的情況朱禧不了解又派了人去找,現在看來沒有消息,這沒有消息依然不知道是好是壞。
「王妹妹高妹妹她們怎麼會都去了,怎麼會?那些人,那些人,那些人也太可惡了,怎麼能,怎麼可以,還有其它人,其它人呢,周太醫還綠依還有行宮帶走的宮女!」周絮白著臉臉色不好難過的說。
微微喘口氣,把剛听到這消息的驚詫收起。
「當時是不是和我們一樣,那綠依還有周太醫呢?」周絮繼續擔心的道。
「嗯。」
朱禧也沉下臉。
「王爺。」
周絮見朱禧不多說,看著她,臉上帶著擔憂。
朱禧一嘆,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捧住周絮的臉︰「別想了,現在想也沒用,那晚——昨晚的事先不說了,其它人都應該是沒了,綠依和周太醫雖說下落不明,不過我已經派了人去找,會找到的,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回京,繞道回京,這件事是我沒有安排好,等回了京,我好處理!如今回京的路上還不知道要遇上什麼!這些人一個個大膽之極,等我抓到他們,哼!」
眯著眼,冰冷的說完,朱禧看著周絮︰「你沒事就好,我不會讓你有事,其它人是他們的命,別想!」
他又安撫周絮。
周絮臉上還是難過擔憂傷心。
朱禧也不再多說。
「王爺,不要放過他們,他們太可惡。」
良久,周絮望著朱禧。
朱禧重重點頭。
他攬住周絮,抱著周絮︰「事已至此,都別想。」
「嗯。」
「……」
「……」
「王爺,不知道京里什麼時候知道?洛洛怎麼樣,太後皇上那里?行宮那邊——」周絮很久後,在出帳篷的時候說。
朱禧走在前面︰「京里太遠,行宮那邊已派了人。」
***
周絮和朱禧用了飯,其它侍衛換著班休息用飯,周絮朱禧坐了一會,由于累了,便進了帳篷。
兩人先洗了個澡,雖然很多東西沒有,但熱水一燒便有。
從昨夜到今夜,兩人就算打理過,清洗過,一身也髒,沒有人服侍,兩人簡單的一個洗了一個澡,洗完了,兩人讓人把水倒了,一起並排睡了,睡的並不舒服,根本和床無法比,可是比昨夜又好上許多。
兩人也沒做其它,就環抱著彼此,說著一些閑話。
慢慢入睡。
周絮在洗澡里加了空間水,也吃了空間的東西,整個人輕飄飄的,也在朱禧的洗澡水里悄悄找機會放了些,朱禧也覺得混身輕飄飄的,很好睡。
半夜。
周絮突然醒了。
她被打斗聲吵醒了。
也不該說是半夜。
應該是凌晨。
她迷迷糊糊的听著外面的聲音,然後意識到那是打斗聲後,她猛的睜開眼,醒了過來,隨即,她想到朱禧,側過頭去看,朱禧果然不在,不在她的身邊,而是——她陡的起身,把衣服往身上快速的穿好披好,小心的走到帳篷那里。
手上拿著紗帽。
那些刺客追來了?
又來了?
周絮心跳得很快,猛的加快跳動,砰砰砰的,整個人緊張又擔心,忐忑不安,手心發汗,一身發顫,繃直了,動也動不了,她咬著唇,目光直直的盯著外面,好一會兒後,才好些,才舒一口氣。
才讓自己鎮定下來,她閉上眼,用靈力在體內轉了一圈。
讓自己清醒。
同時靈覺發散出去。
她抿緊了唇。
朱禧應該是出去了,在外面。
外面的打斗激烈,周絮的靈覺很快發散出去,看清了外面的情形,侍衛們都圍成一圈,圍著中間的幾個黑衣人,火光映照下,有好些黑衣人倒在地上,血亂流,還有一些侍衛,外面好些都被破壞得很亂。
局面倒是控制住了,周絮微松口氣,侍衛們和中間的黑衣人打斗。
侍衛比黑衣人多多了。
黑衣人沒幾下就被侍衛砍下了腦袋,不行了。
直到黑衣人都死光了,侍衛們散開,周絮才放松下來。
而後,她開始尋找朱禧,剛才她都沒有看到朱禧在哪里。
朱禧——
周絮用靈覺尋找著。
侍衛侍衛首領的帶領下,察探的察探,守夜的守夜,各司其職,分配開。
這個時候,周絮找到了朱禧。
朱禧就站在帳篷外面。
侍衛首領朝著朱禧走了過來。
之後小聲的不知道說了什麼,朱禧又交待了什麼,侍衛首領走後,朱禧往帳篷里走來。
腳步很快,很快就要走到門口。
周絮忙轉身回到睡覺的地方。
做出剛醒的樣子。
同時,朱禧走了進來。
「王爺。」
周絮先開口,迷蒙著眼看著走近的朱禧︰「你這是?」她看看門口,又看看朱禧。
「沒事,繼續睡。」朱禧坐到周絮身邊,伸手揉了下周絮的頭,微揚唇,似乎是在笑。
周絮盯著朱禧嘴角揚起的弧度︰「剛剛我听到外面好像有打斗聲?」
她不想就這麼著。
朱禧盯了周絮一眼︰「有人來,已經處理了,沒事,天快亮了,你再休息一會,我們就上路。」他輕描淡寫。
「啊?」
周絮這回發出了這個啊字。
「睡吧,本王陪你再睡會。」朱禧說完,月兌起衣服。
周絮聞到了朱禧身上露珠氣息,倒是沒有血腥味,周絮放開呼吸,她還怕聞到血腥味,這兩天真是見得太多了,還是受不了。
「刺客又來了,那王爺你——還有外面,你說處理好了,那還會不會又來,我們要不要現在走?」周絮見朱禧說睡就要再睡,不由提起聲再問。
「不會,相信本王,好好睡,天亮了就走。」
朱禧壓下周絮要起來的動作,抱著她,睡了。
周絮停下動作,睜著眼,想說什麼又不知道怎麼說,一會,她發現朱禧好像睡著了,她卻睡不著。
「王爺?」
周絮喚。
沒有人回答,她再喚,依然沒人回答。
周絮一共喚了幾次,都沒有聲音,她側耳听外面,外面已一片安靜,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周絮可以想見不久前外面的的樣子,可現在這樣安靜,下一秒,或許又會,朱禧為什麼不現在走?
周絮把靈覺仍舊散開,關注著外面。
***
周絮沒有再睡著,她看著朱禧睡,看著外面,外面直到天亮,也沒有再發生什麼,接下來,便是用過早飯上路,繼續的繞道,這樣過了二天,二天的晚上,黑衣人都在凌晨的時候出現,每個凌晨周絮都醒不著。
朱禧也沒有醒著。
周絮也不再問,朱禧也不說,他們靜靜的看著。
侍衛傷亡變多。
再這樣下去!
第三天朱禧帶著周絮繞了另一條路,晚上一夜過去,什麼也沒有發生,周絮不知道該松口氣還是怎麼,朱禧臉色並不見好。
京城。
幾天的時間過去。
行宮也好,京城也好,都得到了朱禧遇刺的消息。
頓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