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原本有些雜亂的草原深處逐漸的靜了下來,最後離開營地的軍車是一輛國產的軍用吉普和一輛運兵卡車。陳陽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吉普車里的水蛭,雖然他的神情已經充滿了疲憊,但那雙淡黃色的眼楮依舊十分警惕的望著四周。
陳陽的心情莫名的激動了起來,低聲的道︰「病毒,看到吉普車副駕駛位置上坐著的那個人了嗎?」
「看到了。」
「能不能干掉他?」陳陽的心情有些緊張,距離很近,只有不到兩百米的距離,可坐在車里的水蛭隨著車輛的顛簸不停的上下起伏著,車體更是擋住了水蛭的大部分的身體,只有上半身暴露出來。
蘇涼的眼楮緊緊的盯在了瞄準鏡前,低低的道︰「難度很大,能夠射擊的目標很小,沒有信號接收器的地方打了也沒用。」
穩了穩有些急躁的心情,陳陽道︰「病毒,試一下,盡最大的努力把他留下!」
蘇涼的身子明顯的一僵,隨後淡淡的道︰「我想留下的人,就一定能留下。」
!一聲槍響,在陳陽激動的目光中,藍軍的吉普車停住了,頭冒藍煙的水蛭推開車門,蹦到了沙地上。瞬間,蘇涼的語氣緊張了起來︰「他發現我們了。」陳陽和簡捷還來不及說話,水蛭翻身跳回了車上,隨後指揮著運兵車繼續前進,而吉普車則直奔陳陽等人隱藏的地點。
簡捷的牙咬的嘎嘎響︰「混蛋,這是作弊,他已經掛了,怎麼還能指揮別人!」
陳陽冷冷的道︰「閉嘴!把力氣留著準備揍人吧!」
而此時有些激動的不光是他們兩個,就連一向穩重的蘇涼,也變的有些暴躁,面對疾馳而來的吉普車,放下手中的狙擊槍,按響了骨節。堅硬的車輪膠皮摩擦著沙地,騰起一股黃煙,吉普車停在了幾人身前幾米的地方。一把推開車門,水蛭那淡黃色的眼楮中一股怒意毫不掩飾的噴了出來。
「你們怎麼還在這里?」水蛭吼道。
陳陽搖晃了一下已經酸硬的脖子,用槍指著吉普車里的其他戰士,針鋒相對的道︰「我們為什麼不能在這里?」
「我們不是通知你們了嗎!在這個區域馬上就會遭到實彈攻擊!」水蛭咆哮道︰「難道你們看不懂手語嗎!」
霎時間,陳陽,蘇涼,簡捷,三個人楞住了,呆呆的站在水蛭的面前。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已經凝住了,記憶里那名頭頂藍煙卻不停打著手語的藍軍戰士,從腦海中騰起,仿佛穿破了時空,出現在了幾個人的面前。
卡啦,簡捷的槍掉了,他目光呆滯的湊到了水蛭面前,難以置信的道︰「實彈攻擊?這一地域?」
「難道你听不懂我說的話嗎!」
噗通一聲,簡捷一坐到了地上,而此時,站在他身後的陳陽一步竄到了水蛭身前,一把抓住了水蛭的衣領,嘶吼道︰「還有多少時間!」
水蛭恨恨的看了看手表,隨後一把推開陳陽,吼道︰「十七分鐘!不想死的馬上上車!」
大步的回到車上,水蛭的牙咬緊了,回頭道︰「馬上給他們騰個地方!」隨後回過頭來才驚訝的發現,那名另他頭疼的狙擊手腳軟了,雙手止不住的顫抖,就連手中的狙擊槍都拿不穩。
看著目瞪口呆的三個人,水蛭心底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王八蛋!你們想在這里等死嗎!」得不到回應的水蛭又一次推開車門,蹦到沙地上毫不猶豫的飛起一腳,將發呆的陳陽狠狠的踹倒在了沙地上,隨後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一把揪住陳陽的衣領就把陳陽往車上拖。
而陳陽整個人似乎都失去了意識,完全放棄了任何抵抗動作。
可水蛭還沒有把他拖上車,就驚訝的發現,在陳陽的臉上,兩滴眼淚流了下來。而于此同時,呆坐在地上的簡捷噌的一下竄了起來,嘶號著就向原本藍軍營地的位置沖去。
所有人都傻了。
水蛭的火騰的一下直沖華蓋,如果頭盔不是有帶子固定在下顎,這股火足以將頭盔送出大氣層。兩個健步追過去,一腳踹倒簡捷,拖著衣領往回拉,在荒涼的黃沙中劃出一道扭曲的痕跡,而此時的簡捷已經絲毫沒有一名戰士應有的素質,罵街,吐唾沫,抓撓,那形象和八十年代農村潑婦耍潑沒什麼區別。
蘇涼站到了簡捷的身邊。
簡捷一看到蘇涼就開始大罵︰「病毒!你是混蛋!把我身後這個傻逼弄走!弄走他!」
蘇涼的眼神有些不敢看簡捷。吼道︰「曲馬多!你理智點!上車!離開這里!」
「我離你嗎個逼!」簡捷的眼淚唰的一下淌了出來︰「劇本和e5還在那邊啊!是我說的,是我說的這是藍軍用來欺騙我們的!是我說的!他們要死了,他們要死了!」
水蛭楞住了,望著原來營區的方向。
「沒有人怪你!上車~」蘇涼的話在激動有絲平靜,而那請求的語氣里更是包含著他所有的情感。簡捷哭的更厲害了,那嚎啕的聲音撕裂了每一個的心,在場的都是軍人,他們懂得日夜生活在一起的人馬上就要變成碎片的那種感覺。
一世人,兩兄弟。
就算平時丟了只小狗,都會寢食難安的去找,更何況是自己的兄弟?
在這一刻,漫漫的黃沙中,就只剩下簡捷的哭號和吉普車的顫抖。
水蛭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時間只剩下十幾分鐘,假如沒有這些意外,這十幾分鐘,已經足夠他們月兌離這一區域,可眼下,手里攥著的是正在哭號的戰士,遠方即將死亡的是與自己纏斗了很多天的‘敵人’兄弟。
返回去接那兩個人?
這是不可能的,別說已經定好的攻擊時間不會更改,就算是能改,這麼短的時間內,用什麼去聯系演習指揮部?靠車載的班用電台嗎?更何況,想要在漫漫的黃沙中尋找兩名精通隱藏的偵查兵有那麼容易嗎?
一來一返,時間已經不夠了。
而在身後的吉普車上,還有三名兄弟,難道要為了兩個人把所有人都搭進去嗎!
水蛭的手松開了,他沒權利用戰士的性命去給他人陪葬。
失去牢籠的簡捷噌的一下竄了起來,可還沒等他邁步,一只大手狠狠的砍在了他的後頸。
噗通一聲,簡捷的身子栽倒在了沙地上。陳陽面無表情的將簡捷的身子抱了起來,車里的戰士早已經拉開了車門,將簡捷放進車里,陳陽望了望水蛭這個曾經不止一次交過手的‘敵人’。
水蛭似乎能讀懂陳陽的眼神。
轉過身,陳陽淡淡的道︰「病毒,上車。」
蘇涼一邊搖頭一邊後退︰「野驢,我知道你要干什麼,你上車,否則我不走。」
陳陽有些無奈了,蘇涼的語氣十分堅定,陳陽知道,假如自己真的不走,蘇涼一定是不會離開的。可就在這時,蘇涼的目光凝聚在了陳陽身後的天空中。十幾個小黑點,那是一行編隊飛行的直升機。
蘇涼的語氣有些激動︰「野驢,你看到了嗎!盯緊他們的落點,只要我們能到那里,就安全了!」
陳陽點頭,緩緩的靠近蘇涼︰「恩,會很安全的,走吧。」
噌!就在陳陽的手掌即將落到蘇涼的後頸上時,蘇涼的身子詭異的竄了出去。扭回頭,看著面無表情的陳陽,蘇涼道︰「野驢,別和我來這……」
噗通!蘇涼的身子倒了,出手的是水蛭。
陳陽默不作聲的走到蘇涼身前,將蘇涼抱上了車,隨後陳陽轉過身,目光緊緊的盯著水蛭的眼楮,良久才道︰「拜托了!」
標準到無可挑剔的軍禮。
陳陽從來沒有這樣認真的敬過禮,在他的心中,一直認為這軍禮不過是一種形式而已,就像結婚,有錢的人奔馳寶馬,沒錢的可能會是松花江,但事情都是一樣的。
可在這個時候,他才發現,無論任何的語言,都難以比得上這一記軍禮來得更鄭重。
水蛭的回禮很鄭重,他從眼神里就看得出來,這名難纏的‘對手’是認真的,他的想法是不會輕易改變的。假如有機會,水蛭十分樂意用同樣的手法帶他上車,可水蛭知道,這只是想法而已,交過手的他十分了解陳陽的能力,不付出代價,想帶走他是不可能的。
而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沒有權利來揮霍他人的生命。
仔細的為陳陽緊了緊領口,正了正頭盔,用手將陳陽肩頭士官肩章上的灰塵拂去,水蛭的眼神變的銳利到了極點,使出了混身的力氣吼道︰「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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