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朝陽慵懶,薄霧如紗,青州城已漸漸熱鬧起來。
盧玉瑩像平常一樣,挎著一個精巧的竹籃,自府上出來,往「天師小易」店面所在的大街上走去。
她今日未著粉黛,素面朝天,著一身雪白的長袍,外面裹著一件厚厚的白狐披風。雖然穿著稍嫌臃腫,但蓮步移動間卻也婀娜多姿,柔軟縴細的腰肢,高挑的身材,時時被風拂起的順直如瀑的長發,一路行來,也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盧玉瑩走路時雖然低著頭,且面上還蒙著一層白色的面紗,但是看到她的路人多數都認得這是盧家大小姐。盧家小姐被妖狐纏身之事早已傳遍青州城,對盧家小姐的遭遇,城中善良百姓多是深表同情。此時見著了她,看著她的眼神也都以憐憫居多,有人甚至還很和善地跟她打著招呼。
良善者有之,鄙夷者自然也不會少。許多面貌丑陋的婦人看著盧玉瑩時,眼神中滿是不屑與鄙視,甚至還故意不屑地往地上吐唾沫。而一些不務正業的小混混則不時調笑幾句,吹幾聲口哨。
當然,那些小混混卻也是不敢隨意動盧玉瑩的。且不說盧家家大業大,有錢有勢,單說外界傳言盧玉瑩最近傍上的情夫,便是青州城名聲赫赫的天師小易,一般小混混自忖沒那個本事同時惹上一個會捉妖拿鬼的天師和一個有錢有勢的大商家。
對那些心懷善意者的招呼,盧玉瑩自是微笑回禮。而對那些惡意地調笑者,她也未曾惡臉相向,反倒是像自己虧欠了別人一般,總是滿懷歉意地以微笑回應別人的鄙薄和調笑。
盧玉瑩在經歷了這種種悲慘事之後,能活下來已是極大的勇氣,她自覺自己比別人矮過一頭,便是那些無錢無勇的小混混,她也自覺比不過人家。心里有苦,也只能和淚吞下,面上卻不敢露出絲毫委屈神情。
盧玉瑩的退讓反倒令有些心地惡毒,又有勢力的人愈發放肆起來。當盧玉瑩踏上天師小易門面所在的那條大街之時,三個穿著青衣,袖子上繡著一條小船的猥瑣漢子站在街邊,色迷迷地打量著盧玉瑩婀娜的身姿,眼中盡是不加掩飾的婬欲。
「三哥,這盧家小妞,雖然是個破爛貨,可是身材相貌卻端地不錯,不愧為我青州城知名的美女啊!」
「三哥,傳說這小妞無比放蕩,日夜無男不歡,不如我們三兄弟上去跟她玩玩兒?」
居中領頭那被稱為「三哥」的青衣漢子伸出舌頭,舌忝了一下嘴唇,慢慢地道︰「不大方便吧?她可是去天師小易店里,要是讓天師小易知道咱們搞了他的姘頭,咱們豈非不妙?」
他左邊那人不屑地道︰「天師小易又怎樣?咱們漕幫連盧家都不放在眼里,還怕那只懂捉鬼的天師麼?」
右邊那人道︰「天師小易昨晚徹夜未歸,今天也不在店里,咱們把那盧家小妞架了就走,拖到僻靜小巷玩上一陣。清晨人少,見到我們的人也不多,就算看到咱們辦事的人,誰又敢管漕幫的閑事了?而那盧家小妞,咱們只要威脅幾句,說她要是敢泄露出去,咱就滅她滿門,諒她也不敢找天師小易哭訴。再說了,天師小易知道了又如何?他跟他兄弟才兩個人,敢跟我們漕幫千多個兄弟拼嗎?」
三哥想了想,嘴角露出一抹婬笑︰「行,那咱們玩玩兒去?」
「好咧!」「哈,好啊三哥!」猥褻的笑聲響起,三個青衣漢子綴在盧玉瑩身後,跟著她向著天師小易的店面走去。路旁的行人見著這三條大漢,避之猶恐不及。
盧玉瑩已到了天師小易的店面前。她看了看緊閉著的店門,上前敲了敲,輕喚道︰「易大哥,易大哥,你回來了麼?」等了半晌,里面沒有半點動靜,盧玉瑩卻是不再敲門,也不再呼喚了。
她昨晚給易劍鋒和小刀炖了鍋補氣的烏雞參湯,本待易劍鋒和小刀自書香山莊驅邪歸來,給他二人補補身子的,誰知在這門前等了一個多時辰,也不見二人回來。她並不氣餒,今晨又帶著一籃鮮果,和一鍋甜湯來給二人做早點。
「唉,不知易大哥回來了沒有。」盧玉瑩站在門前,低頭想著︰「若是沒回來,我便等他回來。若是已經回來了,許是昨天驅邪太累,現在還在休息,我倒是不能再敲門叫門了,免得擾了他們休息。嗯,就在這等著吧……」
正想著,忽听幾聲干巴巴的笑聲響起,盧玉瑩收起思緒,抬頭一看,只見三個穿著漕幫弟子服飾的大漢正怪笑著,不懷好意地向自己圍了過來。
「幾位大哥……」盧玉瑩勉強一笑,道︰「可是來找天師擒妖的嗎?他現在還……」
「玉瑩妹子,」三哥打斷了她的話,走到她面前站定,嘿嘿笑道︰「我們不是來找天師小易的,是來找你的。怎麼樣,跟哥哥們去玩玩兒?」說著,他伸出手,用最經典的流氓挑逗良家女子的動作去挑盧玉瑩的下巴。
盧玉瑩偏頭避過了三哥的手,語帶驚惶地道︰「幾位大哥,你們……你們這是干什麼?」
「不干什麼。」右邊一個漢子突然閃電般抓住了盧玉瑩的手,輕輕撫著她的玉手,婬笑道︰「就是想讓你陪哥哥們玩玩兒,別怕,哥哥們很有經驗的,保證弄得你欲仙欲死……」
盧玉瑩使勁抽手,抽得手腕生疼,也無法自那大漢鐵鉗般的手里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你們,你們,竟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嗚……」盧玉瑩的話沒說完,那三哥已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婬笑道︰「這面紗多礙事呀!」說著,將盧玉瑩臉上面紗扯了下來。
看到她的芙蓉玉面,三哥猛咽口水,道︰「小妞長得果然水靈!娘的,‘棲鳳樓’的姑娘都沒幾個比得上你的!嘿,听說你最喜歡強壯的男人,怎麼樣,你看哥哥我壯不壯?」說著,一把拉開自己的上衣,露出兩塊長滿黑毛的強壯胸肌。
「嗚嗚……」盧玉瑩死命地掙扎著,眼淚已禁不住滾滾而出。
「三哥,拖小巷子里去吧?」一人請示道。
三哥點了點頭,「走,帶盧家妹妹去玩玩兒!」
三條惡棍正準備架著盧玉瑩離去,忽听一個冰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住手!」
三哥等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英俊得近乎妖異的少年背著雙手,一臉陰沉地向他們走來,而在那少年身後,則是兩排穿著齊齊整整的黑色勁裝的彪形大漢,計有五十人上下,一時不由全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