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混亂之城
李天龍很不安,但是還是模模糊糊的睡著了。醒來時,他一睜眼,發現已經不是六號抱著自己,而是自己抱著六號。而且,自己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枕在六號的脖子下,並且自然而然的繞著她的脖子,伸到她的胸前,放在一塊肉多多的地方,另外一只手,更是放肆地放在另外一個更隱秘之地。
李天龍趕緊抽出自己的手,溜到衛生間去。他呆了好一陣子才出來,出來後,六號仍然在睡著,這才讓他悄悄松了一口氣。
站在窗前,李天龍看著窗外的巴格達城,這個扎根在深遠燦爛的兩河流域文明之中、屢遭劫難的神話城市,已經幾乎完全歐化了,但這個城市,在朝陽下似乎有一分詭異的色彩在城市里四處流走,總之是一言難盡……
等到六號睡足了覺,懶洋洋地起床,吃了早餐後,她才開始慢慢的變成一個精明強干的女特工。她打電話,讓人把有關的手續送過來。因為朝聖的正常渠道是需要組織的,中國去朝聖的團隊,是包了幾十架飛機直飛聖地麥加的,而像馬老頭那樣的人,顯然不會從正常的渠道走,肯定是取道第三國,然後,再飛麥加。所以,六號帶李天龍也是走這樣的一條路,但是,有些證件還是有備無患,所以,便有了這次的巴格達之旅。六號在巴格達呆過一年多時間,所以,拿到相關的東西後,她便帶著李天龍去巴格達的街上轉轉,感受一下巴格達的風土人情。
當他們一身正統的阿拉伯長袍踏上拉希德大街時,已經時近正午。大街上的游客不是很多,但人卻不少,許多都是中午下班後來大街上購物的本地人。李天龍左看右看,這大街確實有種讓人眼花的感覺,各種商品,也都很精致而異域風味。不過,李天龍覺得這條大街上有一種非常壓抑的氣氛,有種說不出來的讓人不安的感覺。
「覺得怎麼樣?」六號問李天龍。
「什麼?」李天龍反問。
「你覺得這座城市怎麼樣?」六號問︰「這個國家怎麼樣?」
「像個殖民地……」李天龍說︰「大概就是吧。」
「哦?」六號想了想,笑了笑說︰「大概是吧。現在的伊拉克,就是殖民地,不過,以前殖民地,是經濟殖民為主,現在美國人想要文化殖民。」
「他們確實想文化殖民,但這是不可能的!」李天龍搖了搖頭︰「我們看過富麗堂皇的富人區,也看過淒涼的貧民窟,但肯定也注意到了,在這里,清真寺才是最氣派的建築。所以,美國的人想要砸爛這個國家,也許他們能做到,嗯,事實上他們也做到了,但是要想從靈魂上征服這個國家,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們只有破壞的暴力,卻沒有建設的生命力!我覺得那些征服者以前做的,現在做的和以後做的,都是徒勞!他們帶來的只有仇恨……不過,他們也許不在乎,我覺得他們更在意的是能從這塊土地上撈走多少好處。資本永遠都是唯利是圖的!但這塊土地上有信仰的人……」
「你有信仰嗎?」六號一邊跟在李天龍身邊走,一邊問李天龍。
「我……」李天龍不確定自己到底信仰什麼東西。
「我覺得你是個有故事的人,對世界似乎有種獨特的見解,而且,你有某種魔力,比如說你的力量,比如說你的血液……簡直是傳奇。但讓我奇怪的是,你似乎一點也不在乎自己有沒有能力,是這樣嗎?」六號問。
「我只想過平常人的生活。這是我的心里話。」李天龍歪著頭,看著路邊的那些絢麗的招牌,隨口說。
「為什麼不想去建功立業?比如說用自己的能力賺一大筆錢!比如說征服一大群美女!比如說救民眾于水火之中……」六號邊走邊說,仿佛已經把李天龍看也英雄,而她是英雄的fans。
「賺一大筆錢,然後呢?」李天龍問。
「然後……然後享受啊!」六號說。
「然後呢?」李天龍接著問。
「享受……然後再賺錢啊!」六號說。
「然後呢?」李天龍又問。
「然後再賺錢,再享受,再享受再賺錢!!!」六號說︰「你覺得這樣不好嗎?大家都是這樣活著的。」
李天龍點了點頭︰「然後,然後,然後……最後完蛋。等到快要死的時候,還強烈的希望自己能被人惦記,有許多人因為自己的死而哀傷不已。這就是生活的意義麼?」
六號看了看李天龍,點了點頭︰「誰管得了那麼多?」
「所以,你會覺得這街上的瑰麗的清真寺,不過是風景。」李天龍搖了搖頭︰「我覺得你做情報,特別是這樣做,會失敗的。你的方式,和美國人曾經做過的並沒有什麼差別!」
「為什麼?」六號問︰「我一直很成功的!」
「你不信,所以,你不能站在信仰的位置上看問題,你就不會真正明白這街上的人走來走去的意義!」李天龍說︰「你的情報就不會準確。」
「不可能!」六號說︰「只要把宗教信仰的因素考慮進去,我們一樣能分析的很好的!」
「信仰的人,能無懼的從容赴死!這你就很難理解!你會覺得他們可憐,受了蒙蔽,但你不能理解他們內心的平靜與自豪感!……」李天龍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心念一動,一下子向六號撲了過去。同時,在前方十多米遠的地方,火光一閃,「轟隆」一聲沉悶的爆響。
李天龍只覺得自己的後背一麻,一種奇怪的火熱感,從後背一直到前胸,有種說不出來的既暢快又難受的滋味兒,一條線一般,把自己的身體對穿了。
然後,漫天的血雨才淋了下來。
接著,無數的哭喊吵鬧聲。
「人體炸彈」!這個詞在李天龍的腦子一閃。
他低頭看了看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六號,身子剛一動彈,只覺得胸口一陣鑽心的痛是的,確實是鑽心的痛,讓他覺得全身都發冷!「啊」地一聲慘叫了出來!
中彈了!他覺得太糟糕了。
血正嘩嘩的涌出來。
李天龍強忍著痛,慢慢的起身。覺得胸前的那塊彈片,被慢慢的抽出身體,等他半跪在地上時,發現那塊信用卡大小的鐵片,有一半已經插在了六號的後背上。這塊彈片,是從他的後背射進身體的,再穿過身體,插在六號的後背上。
李天龍覺得自己這次大概要玄了!血已經開始從他嘴里向外冒了。他還覺得自己每呼吸一次,都像經歷了一次煉獄!
李天龍一手捂著胸前的傷口,一手背過去,用手絹按在背後的傷口上,又用腳輕輕推了推六號。六號似乎被嚇傻了,她趴在地上,歪著頭,茫然地看著一身是血的李天龍。
「起來,你傷的不重。」李天龍說,然後,劇烈地咳嗽,猛烈地吐血。
但六號只是顫抖,人卻趴在地上動彈不了。
幾分鐘後,救護車的警笛呼嘯而來,把他們倆和大街上幾十個重傷員帶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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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龍真是命大。一塊彈片後背透前胸,主要的傷卻只在右肺葉上,並不致命,但血卻流了太多,所以,住院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輸血。
而六號也只是做了個小手術,在後背上撥出彈片,然後,縫了九針。
她趴在床上,被推到李天龍的病床前。
她笑著看著李天龍︰「謝謝你,烏鴉嘴!什麼從容赴死?你一說,立刻就爆了一個人體炸彈!你說的還真靈啊。」
李天龍正絲絲地吸氣,像條毒蛇。
六號接著開玩笑說︰「雖然你救了我,但似乎,和你在一起,就沒有什麼好事情。」
李天龍黯然,坦白說︰「是的,我有一種超級壞運氣,會把厄運帶給別人。」
「真的?」六號笑道。
「真的。」李天龍點了點頭。
「你是認真的?」六號臉上的笑不自然了︰「你生我的氣了?」
「沒有。我只是感到有些抱歉罷了。」李天龍輕聲說。
「你不會來真的吧,哥們?」六號驚訝地看著李天龍。
「說實話,我確實有這種不好的能力。所以,我真的很抱歉把壞運氣帶給了你。」李天龍真誠的說。
「你……」六號收斂笑容,認真的看著他,緩緩地說︰「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你帶給我壞運氣?那麼,那大街上死于這個人體炸彈的七個人和重傷的二十六個人,這種壞運氣都是你帶來的了?」
「我覺得,很有可能是。」李天龍坦然道。
「你在胡說!」六號說︰「妄想癥!!!」
「沒有。我一直有這種不好的體驗。」李天龍嘆了一口氣。
「你想一想,清醒清醒吧!」六號說︰「命運!!!命運!!!!顧名思議,未定生,先定死。要是人有命運,那麼,那也是預設好的!比如說,要是我有命運,那麼,就注定要遇到你,注定有這一聲劫難,是不是?」
「這個……也許吧。」李天龍突然也發現自己以前關于厄運的理論有個致使的bug!
「你帶給我厄運?那我呢?我的命運呢?因為遇上你,所以,我的命運被改變了!你的命運是大人物,而我的命運是走狗???我的命運要因為你的命運而改變???狂妄自大的家伙!」六號說︰「我告訴你,你說的一點都不可能!」
李天龍呆呆的看著六號。
是啊!若是人人都有自己的命運的話,那麼,一切就應該是按照一個軌跡按部就班的運行。那麼,自己的命運,不管是不是與別人重疊,也不管別人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到來而突遇不幸如果有命運這東西的話,那麼,別人所遭遇的不幸,其實是他們本來命運里就有的!早已命中注定!!!而不是自己帶來的!那麼,自己也就算不上掃帚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