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不要出聲,我們用念話……」
「……什麼事?」
「如此這般……如此這般……」
「什麼!……」
「就是這麼一回事。」
「……恩。」
……
「幽幽。」愜意地躺在樹枝上的秀忽然睜開了眼楮,對幽幽說道,「我來給你講個故事吧。」
「好啊,反正也是挺閑。」幽幽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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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佛合掌道︰「觀音尊者,你看那兩個行者,誰是真假?」
菩薩道︰「前日在弟子荒境,委不能辨。他又至天宮、地府,亦俱難認。特來拜告如來,千萬與他辨明辨明。」
如來笑道︰「汝等法力廣大,只能普閱周天之事,不能遍識周天之物,亦不能廣會周天之種類也。」
菩薩又請示周天種類,如來才道︰「周天之內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蟲,乃蠃鱗毛羽昆。這廝非天非地非神非人非鬼,亦非蠃非鱗非毛非羽非昆。又有四猴混世,不入十類之種。」
菩薩道︰「敢問是那四猴?」如來道︰「第一是靈明石猴,通變化,識天時,知地利,移星換斗。第二是赤尻馬猴,曉陰陽,會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第三是通臂猿猴,拿日月,縮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第四是六耳獼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後,萬物皆明。此四猴者,不入十類之種,不達兩間之名。我觀假悟空乃六耳獼猴也。此猴若立一處,能知千里外之事,凡人說話,亦能知之,故此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後,萬物皆明。與真悟空同象同音者,六耳獼猴也。」
……
如來將金缽盂撇起去,正蓋著那蜂兒,落下來。
大眾不知,以為走了,如來笑雲︰「大眾休言,妖精未走,見在我這缽盂之下。」
大眾一發上前,把缽盂揭起,果然見了本象,是一個六耳獼猴。孫大聖忍不住,輪起鐵棒,劈頭一下打死,至今絕此一種。
「這麼說,這天地間唯一的一頭六耳獼猴就這麼絕種啦?」
「對!」秀拊掌微笑。
「唔~~~~」幽幽轉過身去,失落落的樣子。
「怎麼了?」
「有些惋惜……秀,你想,這六耳獼猴能和孫悟空打成個平手,而且除了諦听和如來,無人能辨其真假,就這麼一棒子下去,一命嗚呼,豈不可惜!」
「呵呵,可惜倒是可惜,不過……」秀橫眉冷笑,「也只怪這六耳獼猴太不自量力,就憑他,怎配和孫悟空相斗,就算沒有如來,僵持下去,也難逃一死,而且要我說,想要分辨出真假孫悟空,也不是難事!」
「可……」
「胡說!」幽幽剛想追問,就被平地一聲突如其來的怒吼打斷。
循聲望去,對面一株大樹上,伏著一頭猴類,仔細一瞧,這猴的耳朵好生怪異,層層疊疊,竟有六層之多。
正是說曹操,曹操到六耳獼猴前來!
原來,這六耳獼猴,真如如來所說,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後,萬物皆明。
他先前就躲在天地間某處,卻能聆听到世間萬物的聲響,而秀和幽幽這兩位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外來者闖入這個世界,自然引起了六耳的極大興趣,于是這麼一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在用他那雙耳朵來聆听秀的一舉一動。
這一聆听,才發現發生在秀身邊的事太多了太有趣了,且秀時不時的和幽幽說的話,語出驚人,六耳隱隱居然能把握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知道秀的來歷並不是所謂的天外之魔而是異世界的一個旅行者,盡管六耳並不十分清楚異世界是怎樣的存在,也不妨礙他的理解能力,他只需要知道秀來這個世界的目的是磨練自己,他只需要知道秀所在的異界有某種特殊的手段從而能令人得知他所在的這個被秀他們稱之為「《西游記》」的世界的時間軌跡,堪比預知未來的本領,這就足夠了。
于是,越听越想听下去,六耳的好奇心已經被充分地調動起來了。
而就在今天,這個時刻,他听到了,秀講的故事,故事的主角,不正是他自己六耳獼猴本猴麼!
知道秀的「預知」能力的六耳獼猴一听到這故事,就沒把這個故事當做故事來听,而是當做他的未來,秀在預知!
這麼慢慢地听了秀口中的兩回西游記的故事,結合自己的一些具體情況,他已經清楚了自己的命運……身亡!死在同為混世四猴排行第一的靈明石猴,也就是孫悟空手中。
任何人(猴),包括六耳獼猴在內,在得知未來的某一天自己死亡的命運,尤其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死亡,都不免心有戚戚然,惶然、惶恐、悲哀。
而正當六耳想要掙月兌自己注定的命運,就听到了秀和幽幽對他的評論不自量力、怎配、不是難事!聲聲入耳,聲聲刺耳!
「我六耳難道真如你所說這般不堪麼!!!」六耳氣急,隨而大怒,一個筋斗雲便尋了過來,要質問秀。
「我便是你所說的六耳獼猴!秀是吧,我倒是想听听,我六耳怎麼就比不上那死(孫)猴子,還有你所說的,辨真假是怎麼個不難!」同為混世四猴,六耳獼猴有自己的傲氣,他可以接受死亡,卻不可接受屈辱,就這麼的,過來要和秀分說,因為之前得知孫悟空打死「自己」,所以嘴中對孫悟空的稱呼也是絲毫不客氣,他心中已經暗自將孫悟空恨上了。
「當然可以。」秀沒有奇怪六耳的出現,仿佛六耳的出現早在他的預料之中,「先說那孫悟空,他五百年前……」將孫悟空的戰績一一述來,六耳慢慢听下來,心中頗有佩服,稍稍冷靜。
「而五百年後,孫悟空和你戰斗,可是,這個時候的孫悟空已經不是過去的他了,這個時候,孫悟空先是被五百年的鎮壓磨礪去了野性,又被戴上了金箍,從野生的猛虎,轉變成了被圈養的老虎,簡直就是馬戲團的那些表演節目給觀眾們看的可悲的老虎,只不過,孫悟空的觀眾是天上的各路神仙罷了;再之後,唐僧盡管是孫悟空的師傅,但是,通過相處,孫悟空發覺到,唐僧和他,並不是同類,他們的性格、理念和目標,全部都不一樣,他們無法和諧相處,于是,孫悟空繼失去野性後,連戰斗的**動力都失去了,他不知道該為誰而戰,為他自己嗎?可是他只是被圈養的動物,被保護得很好。為唐僧嗎?可是他不是他的同類。更甚至,孫悟空因為這種圈養的生活,養成了惰性,因為他一感到事情有些棘手,一些他明明能做到但是卻沒有把握,他選擇了找人來幫忙,這樣的惰性,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那麼,離養成習慣也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這種惰性,既束縛了孫悟空的戰斗力,還限制了他的成長。(這段以前寫過,這里重新引用)」秀仔仔細細地剖析個中詳情,最後總結,「所以,這個時候的孫悟空根本沒有發揮全力,即他最多只用了一半的實力和你打斗,即使如此,你們也只是落個平手的結局。」
見六耳听到這里,低下頭來細細思量自己的話,秀頓了頓,等六耳想的差不多了,才繼續說︰「再說你,六耳獼猴。」
六耳听到說起自己,連忙抬起頭來,目光炯炯。
「六耳獼猴,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自天地初開,洪荒時期就誕生出來。」秀停下來,看看六耳。
六耳沉默的點了點頭,表示秀猜測無誤。
「有一句話,我想你這一生,都不會忘……法不傳六耳!這句鴻鈞聖人所說的話。」
六耳黯然。
「因為這一句話,注定了你不能光明正大地去學神通本事,而只能憑借你的這雙耳朵,去竊听,去偷學。」
六耳張了張嘴想要爭辯,卻發現自己無法反駁。
「偷學的,怎比得上正統的學習,沒錯,你是會孫悟空的筋斗雲和七十二般變化,甚至還會一些小本領,就比方你那手連孫悟空的火眼金楮都看不出來的變化本領,可是,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即使比孫悟空多活了無數歲月,即使比孫悟空會更多的本領,還不是只能和發揮出一半水準的孫悟空堪堪打個平手!
六耳獼猴這會兒,真的是羞愧無比,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真是的,好好的,怎麼就來找這個魔鬼呢,沒錯,他真的是魔鬼,短短幾句話就徹底讓他的斗志潰散。
「好吧,就算你說的對,可是……可是你說想要分辨出我和他的真假也不難,這是怎麼回事!」六耳這次是純粹沒話找話了。
「蠢貨!」秀斷然一聲喝。
「嘎?」六耳不知所措。
「故事里,你是怎麼死的!」
「呃,被、被那死猴子一棒打死。」六耳支支吾吾。
「那麼,換了你打那猴子一棒,又怎樣!」
「……」六耳也是聰敏之輩,很快想通了,沒錯,孫悟空有金剛不壞之身,就是硬生生受了他一棒,最後就是個頭暈,絕無大礙。
也就是說,這分辨的方法,最簡單的就是兩個孫悟空各自打對方一棒,誰承受不住,自然就沒有金剛不壞的本事,自然就是假貨。
沒錯,六耳或許能學到孫悟空的筋斗雲和七十二般變化,卻絕沒有第二爐太上老君的金丹助他煉成金剛不壞之身,甚至那雙火眼金楮!
(雖然孫悟空手上拿的是金箍棒……不過,且不說孫悟空的盾和金箍棒的矛的矛盾之爭,問題是,這盾和矛都握在同一人手里,自然……無論如何,結果都是,六耳獼猴死!)
「明白了?」秀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六耳沉默了半天,終于抬起頭,拱了拱手,誠心地說道,「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