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木門外響起了一陣清脆的敲門聲。而在湯姆和漢克心中,卻如同雷殛。
「誰?」
湯姆機警地應和道。
「我,彼得。基德的哥哥,這里冬天比較冷。我妻子給你們做了點熱乎的湯,喝了睡覺會暖和許多!」
彼得的話讓做為客人的湯姆他們無從拒絕。湯姆小心地開了門,彼得正站在屋外,手里端著兩碗熱乎乎的湯,在油燈微弱的光滿映照下,帶著熱情真摯的微笑。
「太麻煩大哥你們了。漢克,快來幫忙接著。」
湯姆的神色已恢復了正常,熱情地接過彼得手中的碗。但漢克的笑容卻十分僵硬,接過碗時,手也顫抖個不停。
「很冷嗎?」彼得關切地問道。
而漢克明顯舌頭都快打結了,回答起來結結巴巴︰「不……不冷……呵……呵呵!」
看到漢克這副模樣,彼得笑了起來。「年輕人,冷就是冷,要干脆。先喝熱湯,我去給你再找床棉被。」
說著,彼得便轉身離去。湯姆輕輕帶上門,端起熱湯就要喝下去。彼得的表現打消了他部分疑慮︰這里的村民比起大城市的人純樸太多,也許是由于自己對這種生活了解得少,多心了。他們或許並不知道這地方的特殊。
碗已經靠近嘴邊,只需一揚,熱湯便可入喉,帶來滾滾暖意。但是漢克卻向湯姆撲了過去,啪地一下將木碗打翻在地,然後聲音中的恐懼更盛。
「別……別喝……」
熱湯灑了一地,木碗在地上骨碌轉了幾圈,便再也不動,碗口向上,象只碩大的眼楮般,死死地盯著湯姆。
而湯姆此刻的心頭卻如海潮,翻騰不已。
「有毒?」
「不……不……,只是……里……里面有大量忿憂草成份,具有一種強烈的麻痹作用。那會讓我們2分鐘內變成一條死豬,即使被人宰了都不知道!」強烈的驚懼,讓漢克說到後面,居然愈發流利起來。
忿憂草,神秘的村莊,沒有一點通信訊號的隔絕世界,傳說中的那個地方。將這一切聯系起來,兩人的腦海中就只剩下一個念頭。
——跑!
被軟泥封得死死的窗戶,怎麼也打不開,湯姆急得掄起一把木椅砸了過去。
隨著 鐺一聲,兩人奪窗而逃。但是,如此巨大的響動,除了他們原先的房間外,整個村子沒有一盞燈亮起,也沒有一個人追著他們。
除了他倆在雪地上瘋狂奔跑的 嚓聲,再無其他,四周一片死寂般的寧靜。
兩人在心中恐懼的推動下,有些慌不擇路。湯姆使勁按著「刺行」的控制球,漢克也拼命用腦電波呼喚著生化殖裝戰甲。
但是,沒用。
這里的確是他們所猜測的那個地方。一切科技武器在這里都會失去作用。
灰黑的世界了,冷冽的寒風在他們耳邊,呼嘯著如同鬼淒。
路牌!
穿過它,外面就是正常的世界。
但是,「 」兩聲,他們卻都被彈翻在雪地。一堵無形的牆壁,攔在了他們的面前。
巨大的沖擊力,讓兩人腦子里混沌一片,混身上下劇痛無比,如同被重型壓路機壓過。
死靜的雪地上冒出 嚓的腳步聲,而且越來越多。原本如同墓地的村子瞬間活了過來,無數的人走到村口,來到兩人面前,如同欣賞動物園的動物般,漠然俯視兩人的掙扎。
一個聲音在漢克的頭頂響起,如同驚雷。
「比蒙我見過,而且獵殺過一個族群。」
漢克掙扎著從雪地上爬起,仰起頭,那說話的正是基德的哥哥——彼得。
彼得依然如先前般微笑著,但在漢克的眼中,已沒了憨厚熱情,卻是無比的凶悍猙獰。
湯姆也站了起來,相比漢克,他要冷靜許多。輕輕拍了拍身上的雪後,死死瞪著彼得,徉怒道︰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遺忘之地的人?」
他一面說著,一面拼命地在口袋里按著「刺行」的啟動按鈕。而彼得只是淡淡笑笑,似乎看穿了一切。
「沒用的!這里是恆穩定空間,儲存在其他空間的東西都進不來。包括你的機兵還有你朋友的阿米巴戰甲。」
在一問一答間,湯姆和漢克的努力再次徒勞無功,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漢克揮舞著雙手,歇斯底里地吼了起來︰「你們到底想怎麼樣?殺了我們嗎?」
漢克的話在空曠的村口回響著。在冷漠的寒風中,絕望的聲音久久不散。
彼得看著漢克同樣年輕的面容在怒火下扭曲,不由有幾分走神,想起了基德︰如果是自己的弟弟,此刻他也會這樣嗎?如果真的如此,那實在讓人失望。
「本來想在你們睡夢中植入一條消息,帶給「真理」。但是,現在沒必要了。我們不想「真理」打破我們的生活,所以你們必須消失。」
彼得說話間,輕聲輕氣,小心翼翼,似乎怕打破了山林的平和。但是,即使如此,還是掩飾不了話語中的肅殺。
「請讓我們整理整理衣服。可以嗎?」
漢克很是驚異湯姆此刻的話,他無法理解,那話里到底隱藏著什麼含義。只是看著灰黑色的世界里,湯姆撢去了身上所有的雪漬。不顧其他人的舉動,又來到他的身前,幫他撢去雪漬,整理好在逃跑中被弄褶皺的衣褲,抹順灰褐色的頭發。從上到下,不緊不慢,仿佛要參加盛大華麗的晚宴一般。
漢克看到湯姆的眼楮里一片淡然,真正絕望的淡然。出發前,他們沒有想到現在這樣的情形。會無意找到組織尋找多年的遺忘之地,然後被人追殺。也許,只是做個單純的賞金獵人比較好。在組織里,知道了太多的事情,是讓他們陷入此刻絕境的根本。
在漢克的世界里,從來沒有過親人的感覺。雖然,他有一個父親,但那只是個把他當作實驗品的瘋子。從小,仗著父親的特權,面對組織里的其他人,往往高高在上。只有湯姆,從不嫌棄他是個用作實驗的怪物,也從不理會他在現實里盲目的狂妄自大,更不會埋怨他在基地搞的那些惡作劇。或許湯姆對他,悲憫更多,但的確讓漢克感覺到了一種親情的溫暖。
漢克笑了,他從沒有如此真心的笑過。以往的笑容只是為了掩飾心中的自卑,掩飾對于生活的不滿,掩飾真正的他。
但此刻,一切都勿需掩飾。
「謝謝!」
在死亡前夕,在漢克的笑容中,湯姆看到了他真正的成長。雖然有些晚,但他還是笑了。
兩人臨別前的從容,讓彼得似乎看到了他與基德之間,也是如此。只是當基德知道一切真相後,兄弟還會是兄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