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195年7月12日。
離那場慘烈的戰役已經過去了一周,隨著索科爾的到來與基德的無罪釋放,整個峨摩拉的第三艦隊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氛。自從幾個談論基德誤殺友軍事件的士兵被捕,自由論壇幾乎死寂一片,了了的數貼,也不過是談談女人解以軍旅中的寂寞。源自前統和時期的官兵們,漸漸了深入解到了帝國與統和政府的不同,遙遠地球的那種等級制度也有所耳聞,對于這場戰爭的迷茫並沒有因為7月5日歐波理斯的食堂講話而消散,悲哀與無奈充斥在大部分官兵的心頭。
「如果能再和聯邦那些雜碎打一場仗就好了,現在窩火得人心里難受。」
古邢小聲地向身旁的佐治亞嘀咕著,生怕驚動了前方的隊長基德。第十三小隊經過上一次戰斗之後,折損了一半的戰力,這一日,便是新隊員到來的日子。
但陽光雖然明媚,第十三小隊的成員們卻沒有一張笑臉。戰後的風波,比與聯邦軍的生死戰斗更加折磨人的精神,而他們的隊長基德更是風口浪尖上的人物,流言蜚語自然更多,隊員們也無從找到可以高興一點的理由。
經過上次戰役以後,峨摩拉周圍遍地都種植了巨大的黑桐樹,第十三小隊的營地也如同熱帶雨林間的原始部落般隱覓其中。唯一可惜的是,如此巨大的森林,除了人類以外,在難看見別的動物。
大約上午9點整,林中深處出來隆隆碎響,幾輛軍用氣墊重卡出現在光影斑駁的林間,在第十三小隊的營地哨崗外停了下來。一個漂亮的女子率先跳下車,一抹額邊的鬢發,望著前來迎接的基德一行人婉然一笑行禮道︰「大家好,我是凱蒂?威廉少尉,特來報到的。」
基德和刀嵐一前一後迎了上去,回了一禮︰「歡迎你的到來,我是隊長基德?阿爾法上尉,這位是副隊長刀嵐中尉。」自上次戰役結束以後,第十三小隊的軍餃在索科爾的努力下全部上升了一級。
這時,其他卡車上的人員也陸續跳下車來,顯然這里的環境出乎他們大多人的預料,望著布滿青苔的營地,有人不滿地嚷了起來。
「天啦,這是我們的新營地嗎?怎麼象《石器時代》里面的土著部落一般。凱蒂,我們不是走錯了地方吧!」
眾人聞聲望去,那是一個帥氣的金發青年,白皙的皮膚,縴細的四肢,身上幾乎找不到一絲軍營的痕跡。基德目無表情地待金發青年走進後,看了看他的肩章,迎面就是一個利索的軍禮,讓那青年不知所措地愣在當場。
「你沒走錯,上士。我是這里的隊長基德?阿爾法上尉,歡迎你成為土著的一員。」
金發青年尷尬地傻笑了兩聲︰「上士米歇爾?魏特曼向基德隊長報到,其實,做做土著也是不錯地。」
「這次來的,就你們兩位嗎?」
基德眉頭微緊,對于米歇爾的道歉視而不見,回頭向凱蒂問道。
「可能是吧,阿爾法隊長。由于戰事吃緊,我和米歇爾都是從東線上抽調過來。同我們一起過來的,大約有三百多名機師,估計被安插到其他小隊了吧。」
東線,那是一台運作了兩年半的戰爭絞肉機。凱蒂與米歇爾能從那里活著出來,本身就是一種實力的證明。
「明白了,那麼再次歡迎你們的到來,不過抱歉的是,這里可沒有什麼隆重的歡迎晚宴。刀嵐中尉將負責安排你們和你們的專屬機修整備師的駐扎事宜,下午,將會有個例行會議,希望你們能及時參加。另外,直接叫我基德就可以了。」
說完以後,基德拋下眾人,只身離去。第十三小隊的隊員們對于這樣的情形,已經習慣。隊長的心情不好,在小隊內是眾所周知的事,能安排這次新隊員的迎接,已經相當難得。
看著基德遠去不見後,米歇爾撇了撇嘴,又嘟囔了一句︰「好拽的隊長,你們都受得了嗎?」
「該死的小白臉,如果你也能在混戰中俘虜一名聯邦神域級機師的話,你也可以那麼拽!」
古邢向比他還高一頭的米歇爾揚了揚拳頭,一句話就頂得米歇爾沒了言語,但他的語氣卻讓米歇爾感覺到了這位新長官在下屬中的地位。實力,意味著戰場上的絕對權力與士兵們的敬意。
「那個……凱蒂……」
待他側過身子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發現漂亮戰友正興奮地盯著第十三小隊的一名隊員。
「佐治亞——我的未婚夫,原來你真的在這里……」
※※※
現在該怎麼辦?基德望著窗外的墨綠,心情是越來越焦躁。現在的他,如同原先計劃中那樣,已經順利引起了帝國高層的重視。但現在,這一切都不再是他想要的了。莉莉絲並非被聯邦脅持,菲爾與潘恩都在聯邦的陣營內的現實,讓基德心中如同亂麻一般,越理越亂。
他不懂政治,更不明白這樣曠日持久的戰爭到底為了什麼。一直只對身邊人關心的他,現在陷入了兩難的境地。除開聯邦那邊的困擾,第十三小隊這些戰友也成了他難以割舍的赳盼。他有些懷戀在安納托里亞的日子,雖然單調簡單,卻不用面對現在如此復雜的各方面關系。
還有那些被他誤殺士兵臨死前的恐怖面容,不斷地出現在他的夢中,年輕的基德有的時候甚至有了一死了之的念頭。
「這件事,就是卡爾再世,恐怕也幫不了你。人這一輩子,總要面對不同的選擇,無論如何,那總是別人代替不了的。」
希莉亞遞給了基德一杯滿滿的艾釉汁,望了望坐在基德旁邊的拉麥,如此說道。
當拉麥帶著基德來找她的時候,她有些意外。做為同一組織內的單線上下級,拉麥不該如此莽撞地和她走得太近。但當基德說出他的困惑以後,希莉亞有些明白了拉麥這樣做的想法。
「除非……這場戰爭能提前結束,或者能活到統和政府時代。但是,基德,你應該知道,這都是不太可能的。」
基德握著杯子,默然不語。這話他自己也考慮過,只是被希莉亞**果地說出來,還是覺得異常不快。為什麼就非要打仗呢?
「既然不能改變,那麼先做好自己該做的事,等待是唯一的辦法。」
希莉亞坐到基德對面,凝視著他,目光中充滿了期盼︰「基德,你要相信,這世界絕對會改變的,現在我們需要的僅是時間還有契機。在那之前,好好活下去,見證新的歷史或者成為那創造歷史中的一人。」
這時,旁邊的拉麥也補充道︰「是的,基德,你還記得當初來峨摩拉時,我說過的話嗎?」
基德點了點頭,雖然有些東西還是不太懂,但被人提醒到這個份上,要說一點也不明白,那可真是蠢到家了。
「那麼,面對……朋友的時候,我該怎麼做?」
朋友——其實就是聯邦,做為帝國一方,基德當然不能直接說出那樣的話。
「別忘了,你是軍人。歐波理斯的那話沒錯,在戰場上,軍人就該做他該做的事。也許,你的能力可以改變一場戰斗的結果,但是你不可能改變戰爭的結局。因為你只是戰士,而戰爭是政治家與軍事家決定勝負的棋盤,做為棋子的你,是達不到那樣的高度,既然如此,何必自尋煩惱。」
拉麥對于他的上級直呼其名,對于此時的基德來說,似乎感覺是理所當然的事。現在,他已經真正接觸到了隱藏在帝國內部的這股暗流,再加上雷歐達曾經同他說過的那些話,他似乎看到了另外一場更大的戰爭。也許,那才是真正可以讓他心無旁騖、痛快發揮的真正舞台。
翌日,經過一番開導後的基德出現在了營地內的訓練場上,精神熠熠地進行著例行訓練。他身邊的其他隊員們小聲討論著,「隊長他這是怎麼呢?」
「可能是遇到漂亮女人,發春了吧!」
新來的米歇爾也融入到隊員之中,小聲地說道。
「去你媽的小白臉,現在是秋天,發個鳥春。我估計,是發錢了。」
米歇爾一臉苦笑地望著古邢,這個小個子其實人並不壞,只是這張嘴太沒遮攔了。
「誰說的,人家估計啊!隊長應該是見到小情人了,沒听說嗎,這次補充的機師里面,有不少安納托里亞的漂亮姑娘呢?」
「是啊,是啊!佐治亞,情人好啊!做為你的未婚妻,我們好像連情人關系都沒有過!」凱蒂舌忝了舌忝嘴唇,這次遇到佐治亞完全是個意外。逃婚多年的未婚夫,這次終于跑不掉了。
「不,我討厭女人!」
佐治亞轉頭望見如同幽靈般出現的凱蒂,慘呼一聲,瞬間便跑得不見。
遠處,眯著酒壺的弗林茨躲在建築物陰影下,望著充滿活力的年輕人也笑了起來。
「年輕可真是好啊!新的時代,應該快來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