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軍綠色花紋的望遠鏡就掛在我們家的牆上,日子久了就沒人再去動它了,上面就積了一層薄薄的灰。我記得那是一個秋天,有那麼一日父母都不在家,就我一個人爬在炕上寫作業,寫久了就覺得煩,平時我也沒有什麼玩具,這個時候我看到了那個掛在牆上的望遠鏡,忽然我就想拿它來玩玩,于是我就將它摘了下來,我就坐在窗台邊兒,隔著玻璃我看著對面山上那茂密的叢林以及那高高低低山頭。
我一個人靜靜地望著,看著看著我就像是著了迷似得,我覺得那像是個童話世界,有茂密的叢林,有淒淒的荒草,有低矮的山谷,我似乎還看到那里有鳥兒在飛,有小兔在跑,有蟋蟀在跳,有花蛇在竄動。我一點點地轉動著脖子,生怕放過每一個狹小的角落。
漸漸的,在我的鏡頭里出現了一個人,他穿著一身兒黑衣黑褲,連鞋子也是黑色的,顯得有點臃腫,看背影像是個男人,他貓著腰似乎在荒草中尋找著什麼東西,我靜靜地盯著他看,我發現這感覺刺激極了,一個遙遠的人在用望遠鏡密切地注意著一個人的一舉一動,似乎有種做偵探的感覺。掛在牆上的鐘表滴滴嗒嗒地走著,說不上過了多久,但鏡頭中的那個人還依舊在那片荒草中尋覓著什麼,我都開始視覺疲勞了。
什麼動作如果是一成不變的在重復著,那會讓人覺得很可怖,比如一個人對著鏡子不停地梳著頭發,再比如一個人不停的不緊不慢地在洗著臉,再或者一個人在不停地一勺一勺地喝著什麼湯。突然間,一股莫名的恐怖感涌上了我的心頭,我覺得那似乎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長得像人的怪物,或者是我的錯覺,我覺得身上冷冷的,放下了望遠鏡,看了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就我一個人,雖然午後的陽光是那樣的明媚,但我依舊聳了聳肩。
等了一下,我想再看一看那個人,我想知道他到底想找什麼東西,我突然想到沒準他在找寶貝什麼的,我記下那個地方,將來自己也可以去找。這樣想著,我就將鏡頭堵在了眼楮上。我微微地轉動著脖子,重新尋找著那片荒草叢,這一次我找了好久,正當我對剛剛看到的景象再次產生質疑的時候,那片荒草果然再一次在我前出現了。而後,便是那深深地恐懼感再次席卷了我的大腦,我看到,我看到了兩個人,更讓人為之震驚的是這兩個人居然,居然長得一模一樣,當然不是說長相,因為我看不到他們的長相,他們背對著我,我是說衣著,他們的衣著竟然一模一樣,都是穿著黑衣黑褲黑鞋,依舊顯得有些臃腫。
我死死地盯著他們倆,想從中看出一線正常的合理的自然現象,也好覆蓋我心中的惶恐,可是這一次我大概又盯了有十分鐘左右,那兩個人依舊背對著我,貓著腰,在荒草中尋找著什麼。至始至終我都沒有看到他們倆的臉,也可以這麼說,至始至終他們一直是背對著我,我連他們的手都沒有看到。由于我的眼楮實在是困倦了,慢慢地,鏡頭里的人開始恍恍惚惚了,輪廓開始模糊了,我越來越發現他們倆個像兩只猩猩,它們在片荒草中嬉戲翻滾。我突然放下了望遠鏡,屋子很靜,我清晰地听的到自己的心跳聲,我開始懷疑,但是我不知道該懷疑什麼,是我眼楮出現了幻覺,還是我的眼楮通過望遠鏡出現了幻覺,還是那里本來就有兩個穿著黑衣黑褲黑鞋的人在尋找丟失的東西呢?
猛然間,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那就是讓別人用這望遠鏡看看,看有沒有那片荒草叢,有沒有哪兩個黑衣黑褲黑鞋尋找東西的人。想到這里,我立刻下了地,出了院子,我似乎感覺到自己很冷,但太陽射出來的光卻是暖和的。我看到了房東家的兒子,他叫勝利。他正在院子中逗他的鳥玩,他養了好多的鸚鵡,用一個大籠子關著,里面有米,有水,有窩,有秋千,他還養了一大群的鴿子,听說還在市里舉辦的什麼什麼飛鴿大賽獲過三等獎呢,看起來他很愛鳥。此刻,他正在院子中逗著他那些關在籠子中的鸚鵡,那些花里胡哨鸚鵡似乎很願意被人逗,它們嘰哩哇啦地說著一些根本听不懂的話。
勝利比我大好多,大概二十幾歲的樣子,具體多大我也忘記了,我知道我應該叫他哥。我拿著望遠鏡,上了房東正方的沿台台階,然後說︰「哥,你幫我看個東西!」
勝利回過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呵呵地笑了起來,在我映像中他和和善,是的,他很和善,然後他看著我說︰「看什麼東西啊?」
「看看南邊的山上是不是有一片荒草叢呢?」我說道。
「有啊!南邊的山上有荒草叢的!」勝利隨口說到。
「那你看看,那片荒草中有沒有兩個穿著一身黑衣服的人啊?」
勝利的眼神開始莫名其妙起來,不過他還說說︰「那好吧,我看看!」
我把望遠鏡遞給了他,下面的一排南房剛好擋住了我們的視線,也就是我們住的那排房子,然後我說︰「到我家可以看得到!」
我們兩個人就進了我家,然後我們上了炕,勝利拿起了望遠鏡堵在了眼楮上,他仔細地觀察著南邊的山。看了一會兒,我問他︰「你看到那片荒草叢嗎?」
「看到了!」勝利一邊望著遠方一邊說。
「那看到那兩個人了嗎?」我急忙問。
「沒有啊,沒看到什麼人啊!」他在極力的搜尋著。
「沒有嗎?」我再次問。
「沒有,沒看到!」
「來,我再看看!」我說道。
勝利拿下了望遠鏡遞給了我,他還奇怪地說︰「沒有,沒有,你什麼時候看到的?」
我一邊接過望遠鏡一邊說︰「就剛才我找你之前!」
我拿起了望遠鏡又望了起來,我找到了那片荒草叢,可是這一次我也沒有再荒草叢中找到剛剛看到的那兩個人,我看了好久,終于,我失望的放下了望遠鏡。然後我看著勝利說︰「沒有了,我也沒有看到!」
「你說你看到兩個穿黑色衣服的人?」勝利問道。
「嗯,而且他倆穿的衣服一模一樣,都在那里貓著腰好像在找什麼東西!」我回想著說。
「估計有人在山上抓兔子吧!」勝利看著南邊的山說。
勝利走了,我一個人呆呆地坐在炕上,我在回憶這剛才那一幕一幕,那絕對不是有人在抓兔子,我有一個問題是那兩個人究竟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