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涌（1）文/涅槃灰
「好啊，好啊，我也正想說這些美人跳的舞都大同小異，看的我無聊了，我們走吧，我陪你去挑首飾去。」
幸好有依雲這個外向的將軍府二小姐在，沒心沒肺的調節著我們其余四人繼續尷尬著的氣氛。
听聞我們要先行離開了，高力士自是一番做作的告別，看著這個千年後依舊被人們熟知的宦官，我的心里總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即使明知道他臉上的笑有七成是虛偽的，我也還是還以了真心的笑容。
重新回到了大街上，因為煙雲樓離開市集只有3條街的距離，我們便都沒有再騎馬，直接步行並肩靠近了那一片人聲鼎沸。
呼吸著古代的純淨空氣，我的眼楮貪婪的看著每一樣新鮮事物，這一條長街還真是熱鬧的有點過火啊，幾乎所有的小販都在叫賣，聲音此起彼伏，大家簡直是在比誰嗓子更亮，堅持更久 。
街市中還真的有人當街秀雜耍，一圈圈的圍著人，大家不時發出叫好聲，看得出祝依雲是為了‘先辦正事’才極度忍耐著沒有沖進人堆湊熱鬧，想必那些雜耍一定很好看吧。
逐漸靠近集市的中心區域，人群的密集度漸漸有點夸張，我們必須在重重的人群中辛苦穿梭，一不小心就有被擠散的危險，一路，唐皓都毫不避嫌的挽著我這個親妹妹的腰，用他有力的胳膊護著我不被人群踫擦到分毫。
終于，依雲帶著我們站停了在一家鋪子前，稍抬頭，我看見了店鋪的金字匾額——‘錦繡織坊’淖。
看著應該是家布店，正疑惑著依雲之前說先帶我去挑首飾，怎麼先來了這家鋪子，店主人已經熱情地迎來出來。
「我就說怎麼今天大早就听見喜鵲在枝頭叫呢？原來是少將軍和二小姐會光臨小店，小人實在是受寵若驚啊，您們趕快內堂請。」
虛偽百分百的客套話，店主人說來就像是掏心掏肺的真誠，完全是演技派。
等我們大家一起被店主人請到了所謂的內堂，類似VIP包間，依雲就迫不及待的開口說明了來意。
老板听後立刻被火炭燙到一般，慌忙起身滿眼驚異︰
「這幾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唐莊主人？看來真是小人祖上有靈，竟然能請到唐莊後人來店里小坐，皇恩浩蕩，小人見過兩位唐公子唐小姐。」
說完，店主人便恭恭敬敬地對我們跪地行禮，看著這個年紀都可以做我叔父的長輩對著我恭敬跪下，我完全不知所措，幸好唐皓及時按住了我的手臂示意我不要妄動，我這才忍著生生受了這個店主伯伯跪在我面前畢恭畢敬地磕完三個頭。
「真是祖上積德，讓唐莊三小姐到店里，小人此廂有個不情之請，本店上上下下將全力為小姐效勞，並且不收您分文，只懇求唐小姐應允小人可以對外人說小姐曾到小店惠顧，小人感激涕零！」
說完這個店主又對著我恭敬地磕了3個響頭。
精明啊，這個店主絕對是精明！
準備只用一身舞衣就賺了我這個‘貴比公主’當了代言人！
腦筋轉得還真夠快，這家店以後絕對會有更大前途。
見我猶豫，依雲偷偷在我耳邊說著︰
「這家是長安最大的繡坊之一，他家有好多珍藏多年的珍貴布料，可能連宮里都沒有，答應他我們不虧的！」
本來我也不會少塊肉，答應就答應吧，于是我就點點頭表示同意，店主興奮極了，忙起身吩咐人把店堂內最好的布料都拿出來隨我挑，還一邊介紹說這些布料是有多珍貴，很多身世顯赫的美女來求用作舞衣制作他都沒舍得拿出來。
听見店主擔憂明日就是上交舞衣審查的最後期限，怕一夜之間無法立刻趕制出讓我滿意的舞衣。
話音剛落就被依雲劈頭蓋腦地狠狠罵了一頓，讓他以後學會看人說話，說我身份怎會和那些民年的美女一樣。嚇得店主急忙跪下陪不是，滿頭滿腦的汗。
我沒有心思關心店主地唯唯諾諾，也不想介意依雲的矯情脾氣，只是專注的選著布匹。
店主拿出來的都只是鮮艷又華麗的錦緞，和今天看見的舞者身上大同小異，他口中的珍貴，估計不過是料子和刺繡更少見和繁復，完全不是我要的風格。
看著我微微皺眉，店主又是一頭一腦的汗，他真的已經將店內珍藏的最好布匹都盡數拿了出來，若我還是看不中，就只能眼看著千載難逢的榮耀門楣的機會付之流水了。
「三小姐，這里都是小店最貴重華麗的布料了，特別是這幾匹，是仿了宮里最時新的刺繡花樣，民間絕對找不到第二塊，要不您說說您想要的舞衣樣式，讓小人幫您挑挑試試？」
「有沒有素色的輕紗，最好的純白的，一定要輕，要薄，最好能輕似羽毛薄如蟬翼。」
「純白的輕紗？」
別說店主听聞我的要求一臉惶恐，其余數人亦都是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若我不想和那些花團錦簇的美人一樣，選素雅一些的布料已是仗著自己的身份貴冑別出心裁，直接選純白就太過火了，畢竟是皇上的壽誕，怎可一身素白。
我早預料到了大家的不理解，但我要的也就是這種強烈的效果，見我肯定地又點點強調我就是要純白的輕紗，店主忽然一拍腦袋說道︰
「家父在世前曾從西域帶回來一匹白色的輕紗，因為實在太輕又太素也沒有辦法染色，想不到用處，所以也就一直閑放著，我這就讓人取了給三小姐過目。」
听說有西域來的布料，我立刻興奮，心底希望他說的是天蠶絲，我曾在現代一本古今舞蹈用品介紹中見過，用天蠶絲做得舞衣薄如蟬翼，在燈光下會出現天然的光韻，天蠶絲雖無法染色卻能上線刺繡，因為其太過輕薄，需要在裙擺加固大量的珠寶使其有自然的垂墜感，旋轉時才能更具美感。
終于看見店主打開已經有不少積灰的層層包裹錦布，取出這匹純白的輕紗，我興奮地從店主手中接過布匹，小心地拉開數尺仔細看了很久，心底狂喜。
「就是這個了，我找的就是這樣的布料！我還要很多白色的羽毛，你有嗎？」「羽毛？有——有，您只要說我一定有。」
店主雖然詫異但見我眉眼間出現了喜色，也不禁喜上眉梢，恢復了招牌和氣生財的掌櫃笑容。
既然布料選定了，接著就是制作舞衣了，我將我心中的舞衣逐一口述，繡坊的工匠落筆畫下，繡娘們一一詢問細致了，一邊驚嘆我的想法獨到，一邊嘖嘖稱奇那匹天蠶絲的難得一見。
送我們出門時，店主人萬般推辭之後還是收下了唐皓給的一包金葉子，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不停地指天發誓一定會為我完成這件天下獨一無二的仙子舞衣。
衣服搞定了，接著就是首飾了，裝飾品也至關重要，往往啟到點楮的作用，于是我們一群人便準備去一條街之外的珠寶店，但當我們再次穿梭進人群中，卻驚然發現街上的人已經比先前更多了無數，街上的擁擠程度也比先前更夸張，以至于我們舉步都變得艱難。
突然有個人不小心踩了依雲的腳，依雲開始罵罵咧咧並大力推開這個百姓，那個百姓第一時間認出了自己冒犯的是將軍府二小姐，慌忙躬身賠禮嚇得臉色慘白，這番動靜下，周邊的百姓也都發現我們，不敢再近身冒犯我們，努力向外閃避，力求讓開一條道路讓我們先走。
可街上的人實在太多了，用力後退的百姓們又被外圈並不知情的人潮罵罵咧咧的大力推回，那些百姓便大聲告知我們的存在，大量人群再度後撤，又被再外圈的百姓大力擠回來，漸漸的，因為蝴蝶效應人潮開始引發***動。
直到我們身邊的人群不受控制地朝我們反潮般的涌過來，我頓時嚇呆了，本能的抓住了身邊唐皓的手！唐皓立刻用一股大力把我拉向人潮的反方向，轉身閃入一個房子和房子間的幽暗的空隙暫時躲避。
躲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狹小的縫隙，我緊張地听著見外面人群的叫聲，哭聲還有求救聲。心知這場混亂中一定有不少人被推到或者被絆倒了，一旦人群出現踩踏事故，那後果就真的不堪設想了！
我和唐皓雖然萬幸躲過了這一波人潮，可是我們的狀況也不容樂觀。這個屋檐下的夾縫很窄，唐皓雖然極力用身體阻擋人群傷害到我，但還是好幾次被擠得無法站穩，不得不貼住了我的身體。
幸好，這一切的危機並沒有維持太久的時間，終于，隨著喧鬧聲漸漸平息，那些潮涌般的壓力也漸漸消失，隨著唐皓稍稍將身體離開我一些，我才長長地輸出了一口氣，輕松了緊繃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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