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今天趕4200字,表達我對讀者的敬意
有了定計的凌嘯對眾人說道︰「既然我軍往哪個方向都生機渺茫,那麼大家願不願意跟我殺回科爾沁去?」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死一般地靜寂。
豪成站了出來,一個參禮扎下去,抬頭時候已是淚花滿臉。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哭的,兩兄弟這次也許即將命喪大漠,想起家中老父,很是難過。豪成並不明白凌嘯為什麼要回去送死,他第一個站出來,只是因為凌嘯是自己的弟弟和上司,當官的,兄弟都不維護他,怎麼能服眾?
多倫爾無所謂了。怎麼都是死,拚一個還可以保本,拚兩個就賺了,他也行參遵命。劉子俊在行參後,問了句大家都想知道的話,「大人,您是怎麼考慮的?」
這樣繁星點點的冬夜草原,人的感情是很容易觸動的。一群相依的漢子願意拿著性命和自己同闖敵穴,凌嘯禁不住熱血沸騰。
「弟兄們,我要殺回科爾沁源于兩條。一是周圍蒙古各部要援助科爾沁,至少需要兩天,我們也被他們追得落荒而逃,敵軍一定放松警惕,萬萬想不到我們敢殺回來。第二,我們御林軍衛擅長近身搏擊,單打獨斗。我不相信放松警惕的敵人會全部枕戈待旦,牽馬而眠,只要我們能很隱蔽地接近到敵軍的身邊,事有可為啊!」
「但是我們只有五百人,敵人卻有四千之眾,人數是在太懸殊啊?」劉子俊問。
狹路相逢勇者勝。凌嘯覺得已經不需要回答這問題了,一扶佩劍昂首令道︰「現在我命令!」
甲聲??,眾人躬身听命。
「全軍分成四路。本官與多倫爾帶領兩百名善于技擊的軍衛,組成十個步攻組,潛入敵營,負責暗中誅殺敵人哨兵和睡眠的士兵,最後目標是王庭大帳!步攻組殺敵原則是一擊致命,盡最大努力不讓他們發出聲音,殺一個就換一件敵軍的衣服帽子,在右臂扎上白布以供確認。子俊和豪成各領一百五十人組成騎擊組,在步攻組暴露之後,從兩翼沖入敵營,原則是牢牢抱成一團,迅速穿插,反復沖擊一切上馬之敵!你們去挑選人員吧,另外叫軍衛們把馬蹄用棉花包起來。」
「喳!」
凌嘯看著就要領命而去的眾侍衛,又叫住了他們。他本再想問問他們還有什麼建議的,話到嘴邊,卻又改口。
「諸位,告訴軍衛們,要想活下去只有殺!殺!殺!」
軍衛們早就擠在四周,豎著耳朵听官員們的抉擇,听到凌嘯悶沉沉的吩咐,齊聲吶喊起來,「殺!殺!殺!」一時間響徹夜空。
根據派出的斥候反饋,敵人防守極為松懈,外圍的哨兵只有兩里左右。讓凌嘯意外的是,斥候們帶來了一些逡巡在王庭四周的科爾沁牧民。他們的親人遭到殺戮,妻妾母女正被凌辱,這些蒙古的血性漢子不願獨自離去,正在想辦法營救親人。
就這樣,凌嘯獲得了詳細的地形圖和數以十計的戰士。
凌嘯領軍來到離科爾沁王庭三里的地方,就吩咐步攻組稍事做好準備,騎擊組圈行到王庭兩翼。分兵之時,大家互相擁抱告別。誰也不曉得活下來的和戰死的是誰,此時再無善營虎營之別,再無索黨明黨之分!
凌嘯和豪成緊緊相抱,用只有兩人听得見的聲音,在豪成的耳邊輕輕說道︰「小心點。記住!答應我,如果事不可為,搶些干糧,帶著一匹空馬,逃回去!」
凌嘯說完一把推開豪成,悶聲喝道︰「分兵出發!」
豪成直到躍馬領軍馳出老遠,才在心里對自己說道︰「我是可以拋下弟弟的人麼?不是!」
王庭附近有很多蒙古包,現在已經作為了敵軍營房。連續模掉十幾個巡哨,和血洗六個蒙古包後,凌嘯發現,和他想象中的一樣,敵人在感覺暫時沒有危險的情況下,把戰馬都集中到了專門的馬棚里了,畢竟戰馬也是要休息和害怕寒冷的。
凌嘯給多倫爾下了死命令,令他帶領一半的換了衣服的步攻軍衛去佔領馬棚,戰至一兵一卒,也要阻止敵軍發現劫營後上馬。
又模進一個帳篷,凌嘯一看之下,他的胃急縮如球,強烈痙攣,直想把胃給吐出去。滿滿一帳篷死尸,各種各樣的傷痕,各種各樣的掙扎表情,卻有著一樣的絕望和痛苦。死人的臭氣濃烈極了,不是尸體的腐臭,是死亡時大小便失禁的便溺臭氣。
凌嘯迅速領著軍衛退出了這人間鬼蜮,他怕自己的恐懼激發退縮之心。這僅僅在互聯網上盧旺達屠殺圖片上看過的場面,一旦親臨其境,一旦想起自己可能也會成為一具死尸,凌嘯就忍不住心顫。
自己只是一個被現代道德法律系統栽培出的鵪鶉,如今卻面對著嗜血狼群的世界。以前殺死劉含章,和剛才干掉七個敵人的巡哨,凌嘯以為自己應該可以看淡生死了,現在他才曉得錯了。
邑淳和眾將領樂此不疲地折磨著女人,遠處時不時傳來的慘叫聲,刺激著他們的凶性。這些該死的科爾沁人,既然前僕後繼地闖進來,我們這些準葛爾的勝利者,就讓你們再听听女人的哭喊聲吧!
「兒郎們,沒吃飯嗎?加把勁!操死這些忠于清朝的女人!要讓她們哭喊出來,我喜歡听!」
已經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可憐女子們,在殘忍的加勁沖撞下,有氣無力地痛苦申吟。
听著帳外頻次加快的慘叫聲,漸漸覺得不太對勁的邑淳,頗覺不妥,正待讓人出帳看看,一聲夾雜著蒙古語的尖叫傳來,邑淳一愣之下,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啊呀呀??!王八羔子,有人劫營!」
號角響起。大吃一驚的將領們迅速從女人身上後退抽出,紛紛慌亂地尋找武器盔甲,然後在邑淳地帶領下沖出大帳。
凌嘯听到不遠處的尖叫報警,就曉得已經被發現了。侍衛們畢竟不是特種兵,殺人又怎麼能完全控制住慘叫聲,只是凌嘯和軍衛們都很奇怪,直到被發現前,步攻組殺死了近百五十名巡哨和睡覺的敵兵,發出慘叫的不下三十聲,可是為什麼敵人就是不理會?
來不及多想為什麼,凌嘯看到暴露了形跡,索性按照原定計劃直奔五十來米外的大帳。與其他小蒙古包不同的是,大帳門口居然有十幾匹馬,可能是敵人傳令兵的需要吧。
帶著身邊的五十來個軍衛,拼命向大帳奔去的凌嘯,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大帳里沖出了十來個衣甲不整的敵人,一邊指揮著周圍的衛兵沖鋒,一邊嫻熟地躍上馬去,問題是,躍上馬去的眾人,除了一人沖出來外,其他人都慢上很多。
來不及細想,凌嘯命令大家剎住腳步,「放箭!」
軍衛們由于是倉促停步射箭,只能箭頭向上散射,箭雨撞入敵群,中者不少。那一馬當先的敵人揮舞著夸張的狼牙棒,瞬息沖到軍衛們陣前二十米左右,因為太近了,卻不在箭雨的射擊範圍之內。
四周敵營慌亂倉皇,敵兵們要麼是剛從美夢里驚醒,四處尋找衣物兵甲,要麼剛在尋歡作樂里月兌身,更是茫然驚駭。營地東西兩側殺聲震天,馬蹄聲里收割著聲聲慘叫,騎擊組迅雷不及掩耳地沖進了營來。
如果有人對凌嘯說狼牙棒的刺不尖銳的話,凌嘯一定給他一個大耳刮子。邑淳威不可擋,向還沒有換上敵軍衣服的凌嘯一棒砸來,手持鋼刀的凌嘯,無計可施,只得橫刀上擋,同時微側身形。不是凌嘯不想躲避,只是邑淳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凌嘯看到邑淳開始砸棒的時候,邑淳還在十來米之外,可是凌嘯感覺里,那棒落下之時,肯定會在他頭頂上。避過頭部要害,單刀雖未月兌手,卻也未能頂住狼牙棒,雖然運起了氣功的一頂卸去了絕大部分的砸力,可是尖銳的棒刺還是刺入了凌嘯的肩部。痛苦的感覺還沒有從肩部傳到大腦,凌嘯就飛了出去,他被戰馬撞了個正著。
邑淳虎口欲裂,來不及想想對手的強悍,就看到身形被撞得飛起的敵人手臂一揚,一道寒光疾馳而來。隨馬勢沖出老遠的邑淳低頭一看,一把鋼刀插在胸膛兀自搖晃不一,邑淳在摔下馬前,才意識到被刀刺穿胸膛的感覺是痛得不能呼吸!
在軍衛們的驚叫呼喚聲中,凌嘯遠遠地摔在地上,慣性下連翻十來個滾之後,他的軀體吐出了七八口鮮血,此時他的意識卻在想︰「為什麼那十幾個敵騎只有這一個沖來了?」
和起點主角一樣,凌嘯很幸運地沒有掛掉。
與前幾次昏厥不同,凌嘯這次在昏迷里是半夢半醒的,剛醒來就痛暈,剛暈了又痛醒。他像是做了個長長的夢,眼里忽然是那個帳篷里堆滿的死尸,忽然又是那日茶樓里康熙冰冷的眼神,忽而是雲兒溫婉的容顏,片刻又是自己豪華裝飾的辦公室,甚至還有自己取康熙而代之的幻想。
渾渾厄厄地不曉得過了多長時間,凌嘯在夢里看到胤?捏著一根刻著「粘桿」的短鋼棍,口罵「反賊」,向他揮手打來,爆出了一身冷汗,驚醒過來。
潛意識中埋得很深的一些東西,在傷夢里展現出來,很是把他駭了一跳。
凌嘯睜開眼楮,入眼的是一副面容,很熟悉的面容,豪成驚喜中帶著疲憊的面容。
醒來後的凌嘯知道了自己的傷勢,他想起那個為他蒙古大夫檢查的樣子就好笑,盡管他一咧嘴角都覺得痛不可忍。自己居然有幸被和赤腳醫生齊名的蒙古大夫來診治,而且還是肋骨斷了三根,右上臂骨骨折的重傷。
戰事早已在五天前結束了,御林軍在付出陣亡百余,致殘二百,幸者俱傷的代價後,終于完成了勝利的回戈一擊。
多倫爾的隊伍幾乎傷亡殆盡,紅了眼的敵人拼命到馬棚來搶馬,百人的軍衛們面對千余人的敵軍,愣是堅持到了劉子俊和豪成的騎兵來援。可惜的是依然有千余敵人或奪馬而逃,或徒步散逸,軍衛們砍得手都軟了,也只是殺了兩千多人。
到戰斗完全結束的天亮時分,就像警匪片里一樣,除暴安良的警察總是慢一步的,歸化城里的五千騎兵姍姍來遲。到第二天晚上的時候,逃走的科爾沁王爺帶著借來別部騎兵也趕到了。看到五百勝四千的戰事,王爺和歸化騎兵參領稱奇不已,連連囑咐蒙古大夫盡力救治凌嘯和殘余的傷員。
歸化參領告訴了凌嘯現在的戰局,康熙已經提前起駕親征,而大阿哥也已經跑到了盛京,與裕親王福全一起守城,以防範準葛爾的剩余的六千騎兵。科爾沁王爺已經起草了奏章,匯報戰況,為凌嘯等人請功。
除了豪成鴻運滔天以外,沒有一個侍衛和軍衛是不掛彩的,多倫爾和劉子俊都傷得頗重。見暫時沒有什麼大事,且得到歸化騎兵駐守這里半月的消息後,凌嘯決定帶領著傷痕累累的御林軍就地養傷。
莫名又想起了那個疑問,凌嘯忍不住問豪成︰「哥哥,那天晚上,十幾個敵人沖出大帳,都躍上馬去,為什麼只有一個人快速地沖過來了?」
豪成有些吊胃口的說︰「幸好他們沒沖過來,不然我就沒有弟弟了!」
「快說,不然我就罰你做2000個俯臥撐!」
豪成苦著臉,「別,別。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豪成用凌嘯恨不得掐他脖子的慢速度說道︰「作為男人,他們死的很冤枉。你們來的太突然了,正在玩女人的敵人將領們,倉促之下,連那話兒都沒來得及塞進褲襠,躍上馬去的時候,被馬鞍把**撞疼了,哪里提得起速度沖鋒?」
張了半天的嘴巴,凌嘯憋出一句話來︰「看來騎兵裝備鐵褲襠,是件很必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