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霹靂彈
高夫子講得很有道理,凌嘯開始思索起來。
總督府里有內奸通風報信,這是可以確信的,但是這個人究竟是誰,就很難確定了,上至吳,下至普通馬夫都有可能。如果凌嘯自己是總督,當然可以通過大規模排查的方式來調查,可惜他不是,所以像這種需要大量人力物力的事情他做不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吳,和他去作良好溝通,希望能夠查出,當時有機會得知這一消息的人員範圍。凌嘯有這個自信,憑著自己的眼力,他當天曾經見過那個蒙面人,至少可以通過身形特征確定一批嫌疑人,再調查在豪成求援之後,這些人都在干些什麼,來進一步鎖定。這種方式不一定是最完美的,但卻是凌嘯目前只能做到的。
蘭芩和小依小雅十分的懂事,見到凌嘯他們正在忙碌破案的事情,也不來分他們的心。凌嘯來到後院的時候,她們正在按凌嘯的要求,給他收集整理農書和一些技術筆記方面的典籍。凌嘯悄聲來在蘭芩的背後,一下子蒙上了她的眼楮,「啊,相公!」凌嘯頓覺憐憫,和後世的女人相比,這個時代女子的生活圈子實在太窄了。除了家人以外,就只有一些閨友可以交往了,像蘭芩這樣的,已經算是京城中交際圈子很大的女子了。
凌嘯聞著她的發香,不顧兩個丫頭的羞笑,用臉貼著她的耳鬢,緩緩廝磨,柔聲道,「芩兒,相公答應你,等過段時間。相公不忙了,就帶你出去好好的游玩一番。但是現在你們要好好地呆在府中,哪里都不要去,相公正在抓捕兩個武功高強的犯人,實在怕你們遇到危險,不管怎麼說,這府里畢竟還有一百護卒在保護著。我的芩兒寶寶,你知道了嗎?」
蘭芩受不住耳邊的搔癢。將粉面緊貼向凌嘯,向上伸手輕輕撫模他地面頰,「芩兒知道,相公是擔心我們啊,放心吧相公,倒是你一定要小心啊,你知道嗎?我們每天都為你提心吊膽呢。」凌嘯有些情盛,他恨不得一把抱起芩兒。好生憐愛一番,只是小雅在面前有些不便,無奈只得凶巴巴地親吻了幾下,就辭了出來。他還要趕到吳那里去。
總督府西書房內,吳顯然是未曾休息好。像是突然間衰老了很多,案子一出來之後,這位老人想得很多。
自己這次恐怕是要卷鋪蓋回山西老家了。和凌嘯不同,對于這兩個案子。吳更加注意滅門案。因為拐賣案的案情相對簡單些,且有很多的人證物證,首犯曹源已經喪身朱府,所以這案子接下來的步驟是,把一些關于失職官員和與之勾連的相關有司進行詳查即可,何況那春香樓里有很多的證人證據。
四品道台被凶手滅了滿門,還基本上毫無線索,這個才最影響吳的宦途。吳自知不是什麼名臣干吏。理政能力十分的平常,所幸于軍政上有些捻熟,這才得到了康熙地重用。可是湖北這個地方,幾方的京中勢力在這里犬牙交錯,幾乎都是他吳所惹不起的,一日日地滲透下來,竟搞得官場上派系林立。吏治的敗壞和治安的混亂,一直以來都是湖廣的老大難問題。同時漕糧、水利和鹽政也腐弊叢生。就是軍務,也漸漸有些漢河楚界的苗頭。
「什麼?侯爺認為我們總督衙門的僚屬里面有內奸?!」吳大吃一驚。要真是像凌嘯說地一樣,可就大大不妙了。
如果在他的總督衙門查出了膽敢拒捕的要犯,那他可就是跳進黃河都說不清了,別人還以為他是拐賣人口案的後台呢,更加要命的是,那個叫甘大地要犯還差點殺死了凌嘯這個欽差觀風使呢?不過吳久經宦海,眼力超凡,發現凌嘯的神色十分坦然,看樣子不像對自己生分和芥蒂的樣子。吳知道自己無法拒絕,只能全力配合凌嘯的查案,一來為自己洗清嫌疑,二來,在朝廷地決議下來之前,最有資格查案的就是眼前這位年輕侯爺了。
「當日豪成世兄來求援的時候,老夫正和督標參將鄭勇、綠營參將敦翰、軍需參議道何智壯、本督錢糧師爺周湖定四人一起在商議軍務。得知豪成其事,老夫當即點出值衙標營的游擊金虎,令他火速率兩百人听豪成世兄差遣,由于這時軍務也商量完了,也就同時散了會議,讓他們都各忙各的去了,老夫繼續留在簽押房中處理案牘。」
原來事情就這麼簡單,凌嘯忽然感到興奮,要麼很快就可以鎖定內奸,要麼就是根本就沒有內奸。
總督一級可以有自己的直屬軍隊,叫做督標營,平時駐扎在城外,輪流進城來值衛總督衙門。隨著豪成前往漢口春香樓的兵丁,都是金虎在衙門里緊急調動的,這個時間過程相當地短,而且金虎也只是向軍士們說明任務是隨他去拿人。那麼這麼一個簡單地傳令行動過程里,最先得到消息的只有寥寥幾人罷了。
吳的親兵隊長被急召到凌嘯面前,看著這個名叫吳洪文的中年漢子,凌嘯只是交代了兩句話,「安排五十名刀斧手在堂後听我號令。以吳制台的名義,即刻派人招參將鄭勇、參將敦翰、參議道何智壯、錢糧師爺周湖定四人前來商議軍務。」吳洪文遲疑地看看吳,見到他的老爺直點頭,立即風風火火地出去傳命。
凌嘯按捺住一絲緊張,看著吳在那里鎮定自若的模樣,暗罵自己膽子太小。這時,就在衙門內的錢糧師爺周湖定進來了。這周湖定是一個典型地文人形象,頂玉瓜皮帽,一襲藍綢長衫,一把長竹折扇,貴賤難辨地衣著配上精明透溢的眼神,總之,凌嘯看著他就覺得。這是一個市井味濃厚地讀書人。
周湖定看到凌嘯也在座,微微一愣,連忙上前給兩個大人請安。待他禮畢起身,凌嘯開口問道,「周夫子,本官有幾件事需要詢問于你,希望你能夠如實回答。」
「大人請問吧!」周湖定十分鎮定。
「五天前的申時三刻左右,本官听說你們正在和吳大人在商議軍務。可有此事?」
「有的,當日議地就是截漕濟軍的示意。」
接下來到達的敦翰、何智壯兩人也都和周湖定一樣接受了凌嘯的盤問,三個人的身形都與凌嘯見過的蒙面人大相徑庭,不是矮胖,就是竹竿,那何智壯更是不同得離譜,因為他的右手根本就是沒有,據說是在第一次御駕親征里。被葛爾丹的土炮給炸掉了。更重要地是,當日豪成來搬救兵之後,他們因為還要落實具體的細務,三人都留在了簽押房里繼續商議,這些都是有人證可以澄清的。
凌嘯也不氣餒。這畢竟是第一次的盤問調查,接下來凌嘯還有至少兩個環節來考察他們。不過他想等盤問完督標參將鄭勇之後,再繼續下一步,但是鄭勇實在是姍姍來遲了。連遠在付家坡綠營駐地的敦翰都來了老半天,他卻半天不見蹤影,前去傳令的人也沒有返回。
吳看看凌嘯越來越難看的臉,也等得有些煩躁了,質問吳洪文到,「鄭勇怎麼還沒有到啊?」
「制台,侯爺,可能是鄭大人他正好不在營中。傳令的戈什哈也許上他家中傳去了,要不我親自去一趟?」吳洪文觀察著兩個大人地臉色,小心翼翼道。
正自枯等中,一名戈什哈高叫著「報」,趕了回來。
「啟稟大人,小的趕到漢陽門督標中營的時候,營中回話說鄭參將在漢口府中修養,小的連忙渡江過去。鄭參將家人說他剛剛回到中營去了。小的再次趕到漢陽門地時候。營中卻又說鄭參將剛剛帶著幾十名親兵趕往漢陽巡防去了。」
吳大吃一驚,站起身來。和同樣驚駭的凌嘯對視一眼。像總督召見這樣的軍令,就算那鄭勇第一次真的不在營中,那他回來之時,督標營里地人絕對不敢不轉告于他。而他竟敢不理會傳令,帶著親兵出去巡哨,真是匪夷所思。
凌嘯急問那戈什哈,「你第一次前往督標傳令之時,是在營外和人對話,還是進入了中營大帳,快將過程詳細道來!」
「小的當時未能進入大帳,只是進了轅門,就被鄭大人的親兵給攔了下來,他就進去為我通報。過了一會兒,他出來說沒有看見他們大人,他已經派人在營中尋找了。他問了我一下制台召見些什麼人,我就告訴他了,接著過了一會兒,他就自己又在營中找了一圈,才來就告訴我他們大人回府去了。」
這下連吳洪文都猜出來了,那個鄭參將可能一直就在中營里面,只是听到了些不好的風聲,杯弓蛇影地嚇跑了。
凌嘯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吳制台,如果貴督標有一種會爆炸的小火器的話,那這個鄭勇就十有**是可疑之人。」
吳鐵青著臉,搖了搖頭,沉聲道,「侯爺,督標沒有配備這種火器,但是鄭勇自己有一種叫霹靂彈的防身玩意。吳洪文,傳本督令,督標左、右營即刻出發,趕到漢陽鎖拿鄭勇!」
「喳!」
「慢著!」凌嘯止住了就要往外去的吳洪文,「制台大人,萬一這是聲東擊西之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