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八道什麼?!」一陣沉默之後,範若興大怒道︰「你竟然如此污蔑我,不怕我殺了你嗎?」
「咳咳。」蕭文凌咳嗽了一聲,看著範若興緩緩道︰「知府大人,淡定一下,你現在的樣子算是威脅人證嗎?甭管他說的是真是假,現在還有審定下來,你著什麼急,你有沒有做過,你心中自然也有數,悠著點吧。」
「你究竟是什麼意思?」範若興冷冷的看著蕭文凌,手捏的緊緊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起來。
「呵呵,按奈不住了?」蕭文凌臉色淡淡的反問道︰「怎麼了?不打算繼續玩下去嗎?要知道你贏了這官司,信件我可以原原本本給你奉上呢,知府大人,現在不是還能定你罪嗎,先听听知縣大人還有什麼問題再說也不遲。」
「當然。」蕭文凌又笑眯眯的補了一句道︰「你要現在當場發飆的話,那就直接宣布審案結束,你意下如何?」
「好,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些什麼把戲。」範若興冷冷瞪了他一眼,眼皮跳的有些厲害,揉了揉眼楮,自個在一邊坐下,到了這個時候,他心里依舊有些掙扎,盡管他明白現在最好的辦法是直接將這些人扣押下來,但是那封信牽扯實在太大,稍有不慎,那可不是一個人掉腦袋的事,一時之間頗為猶豫不決,只能一拖再拖,他不敢賭。
見他安份下來,姜元可倒是松了一口氣,同時古怪的看了蕭文凌一眼,也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抓到了範若興什麼把柄,竟是讓範若興一肚子火氣也不敢當場發作,他也是個明白人,這個對自己不利的時候該做什麼事,換作自己定也不會選擇坐以待斃,可偏偏坐在椅子上那個老神在在的少年做到了,這讓他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
但他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微微沉吟了一下,他又看著史山道︰「你說是知府大人指使你們幾人假借蕭公子名義收稅,可有證據證明?」
「證據」倒在地上的史山便連腰都彎不起來,臉色煞白煞白的,連看範若興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現在的史山心里已是絕望,這次犯在蕭文凌的手上,無論範若興會怎樣的下場,他怕是也要凶多吉少了,突然見到一個蕭文凌站起身來,向他行來,下意識的瑟縮在一旁,他當真是怕了這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蕭公子。
「你有沒有他的什麼把柄?」蕭文凌在他身邊輕聲說著,「作為一個污點證人,只要你日後听從知縣的管理,我可以繼續讓你當官差平安無憂的當下去,我向來說話一言九鼎,這你也該是了解一些的。」
史山的眼楮頓時一亮,如果是蕭文凌本人說出來的話,這話的可信程度就很高了,無論如何,也要比範若興高的多,臉上雖還是懼怕之色,但眼神之中明顯多出了一份色彩,使勁點了點頭。
掏出那把匕首,在繩子上一劃,啪的一聲便讓史山掙月兌了繩子,沒有繩子的束縛,只覺渾身都輕松了許多,倒是旁邊的範若興心中咯 了一聲,有些莫名的不好預感。
「我是個很膽小的人。」史山小聲道︰「我知道跟著他們這麼做是不好的,可是要是我不去的話,他們就打我罵我,還說知府大人的官職比知縣大人的大,要是不听知府大人的話,日後準沒我好果子吃。」
說到這里,他有些怨恨的看了範若興一眼,不顧範若興那怒極了的臉,很快又轉過頭去道︰「我知道這樣總有一天會東窗事發,所以我每次接到知府大人的信件時,都會偷偷留下一份,只不過留的不是很多,而且他每次讓我做的事,我也有偷偷的記載下來。」
他說著從身上掏出一個小冊子,放在了桌上,倒讓範若興一時目瞪口呆起來。
小冊子在官差服的夾層里面,雖然有被磨過的痕跡,但也仍能看的很清楚,送回冊子之後,史山又點了點頭道︰「小冊子我一直隨身帶著的,幾封密信我藏在家里,如果這些還不能作為證據的話——」
他咬了咬牙道︰「那群官差都是貪生怕死之輩,我也是學他們做這些事的,若是搜查他們家里,定也能發現類似的小冊子或密信,只要核對一下,便能知真偽了。」
對于這多出來的證據,便連蕭文凌的臉色也古怪了起來,這倒是他疏忽,也沒在他身上搜查過什麼,拿到證據的姜元可也是百味難言,即便有了這些證據,他又真的能將範若興繩之于法嗎?
翻了一下小冊子,姜元可的臉色微微一僵,接著越來越青,一下子將小冊子砸在桌上,發出的聲音竟比驚堂木還要響上幾分,大怒道︰「範若興,你竟是如此的喪心病狂,證據在此,你還不敢認罪嗎?」
小冊子里寫著什麼,範若興自然也不知道,他干的壞事太多,有印象的沒有幾件,見姜元可竟然敢如此對自己說話,一股怒氣也是從胸口漲出,冷聲道︰「姜元可,注意你的言詞,我可是——」
「現在你只是犯人!」姜元可臉色比他還要冷上幾分,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道︰「你這些年來不但唆使他們假借蕭公子的名義大肆收稅,有些實在無錢的百姓,竟還讓你派人給關進了大牢!」
他說到最後臉色鐵青一片,捏緊了手道︰「據說我所知,這些年里,大牢里經常會死上幾個人,而那些死人也無人去管,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應該就是那些平民百姓吧,範若興,你這殺雞儆猴的把戲給誰看呢?!」
蕭文凌的臉色也冷了下來,眼神像是蒙上一層霧般,再也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範若興也是表情有些僵硬下來,沒想到這些事情竟是被這些混賬東西一一記下,想反駁都沒法反駁,拖延時間只是對自己不利,臉色變了又變,突然聲音一冷道︰「把他們全抓起來。」
四把長刀出鞘,中間跪著的官差差點沒一個踉蹌摔到地上,跪了那麼那麼久,腳到現在還是發麻著,虛浮著腳步站好之後,也是抽出了腰中長刀。
這些官差明顯要比史山那幾個人要強上一些,分散開來,一時之間倒是沒誰敢輕舉妄動,因為蕭文凌依舊老神在在的坐著,仿佛受到侵襲的人不是他一般,眼楮也不眨一下,蕭文凌朝著範若興輕笑道︰「又來了?看來這次是當真按奈不住了呢,也好,陪你玩到這里,也該做個了結了,若是放在以前,我或許說不準上來一刀捅死你就一了百了算了,你知道我為何要跟你玩到這個時候麼?」
他雖是微笑著,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不寒而栗,範若興發胖的身子也是生出了一股寒意,心里涌出一陣不詳的預感。
能給他這種壓迫感的人,絕對不會有多少個,而眼前這個從未見過的少年卻給了他主子的那種感覺,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道︰「你究竟是何身份。」
「我啊。」蕭文凌眼楮閃過一絲迷離,輕輕搖了搖頭道︰「我不過是被皇上解除了軍職的可憐蟲而已。」
「!」範若興的眼楮一下瞪了起來。
「最近跟一個兄弟鬧翻了,特地跑到江南來享受一下風光,卻沒想到踫到這種事情。」他突然露齒一笑,「其實我還應該感謝你的,原本我還是猶猶豫豫,一直沒能下定決心,就在這個時候,你派來的官差終是讓我堅定了決心,所以呢——」
他嘿嘿發出一陣冷笑︰「不得不說,你給我的驚喜也太大了一些,我一個朋友本來只是想引你到這衙門里來,我們互相談談心,可是沒想到這封信讓我大吃了一驚,對于你那個主子——還是算了吧,本想讓你替我問聲好的,不過我看你今日有血光之災,怕是不行了。」
「你——」範若興臉色蒼白了起來,睜大了眼楮,此刻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以前我一直不想當官。」蕭文凌輕輕的道︰「不過我現在想通了,來的時候,我是住在阿生家里的,我自認了解人性千千萬,但仍是被他們的生活打動了,阿生年紀小,又懂事,他教會了我可以追求夢想,哪怕追不到也能有個美好的回憶,阿生他爹本應在幾年前就去世了,他卻活到了現在,他教會了我人的潛力無窮,只要堅信便能引發奇跡。」
「所以我決定了。」蕭文凌深深的看了範若興一眼道︰「你將會是我第一塊墊腳石!一塊讓我強勢回歸朝廷的墊腳石,一來是為了幫阿生一家掃平禍端,二來,我要讓大龍朝的百姓知道,我蕭文凌,永遠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
凌」仿佛雷擊一般,範若興整個人都呆住了,面色蒼白的連連倒退,一下子坐在凳上,咽下一口口水,眼神有些茫然。
「你竟是蕭公子」同樣震驚的還有姜元可,現在想來蕭文凌先前問的那些話,那種氣質和形象,確實與民間所傳的那樣,待醒過神來,一身冷汗頓時浸透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