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文凌淡淡看了趙松寧一眼,並沒有繼續解釋下去,這種事情只會越描越黑,這種明顯的挑撥之語趙青皓肯定是心知肚明的,至于李明辰怎麼想,那便是他的事了,無意義的爭斗,蕭文凌並沒有參與進去的打算。
「總之,我還是很想蕭兄弟與狀元郎何解的,我是直腸子,有說什麼說什麼,若是有什麼地方說的生硬之處,還請兩人多多見諒。」趙松寧露出一絲抱歉的笑容,看了蕭文凌一眼道︰「說起來這次慶功會是雖是由我做東道主,實際上還是為蕭兄弟作為慶功會的,如此年紀輕輕,便完成了連開國元帥都沒有的壯舉,我也是敬佩的很吶。」
「呵呵,僥幸而已。」蕭文凌嘿嘿一笑道︰「老實說我也沒有想到會如此的順利,不必將功勞都套在我頭上,我不過也就是一個人,真正出力的是士兵們,像我這種用別人尸骨堆砌起來的功勞,有什麼好值得稱贊的。」
雖是微笑說的話,卻給大廳里帶來一種莫名的寒意,此人說話也太不注重場合了吧?
「蕭兄弟未免消極了一些。」趙松寧也是微微一訝,沒想到蕭文凌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以往行軍打仗的勝利功勞都是落在將軍身上,士兵戰死的發些撫恤金便這麼算了,從沒有人去為他們說過什麼話,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微微點了點頭看著蕭文凌道︰「戰爭麼?自然免不了死人的,作為掌握戰局者,能將傷亡人數控制在最小,這便是一名出色的將軍吧。」
「或許是這樣吧。」蕭文凌不可置否點了點頭,又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一直以為我是一個冷血動物,即便是第一次殺了人,也沒有什麼慌張的感覺,第一次上了戰場,我依然能冷靜的指揮士兵們,地下到處混雜著鮮血,尸體,殘肢,已經分不清哪些是胡人,哪些是自己人,雖是死了,眼楮瞪的老大的數不勝數。」
「」死一般的寂靜,突然講這些毛骨悚然的話,讓一些官家小姐都下意識的瑟縮了起來。
「很多人死不瞑目,有些是為了報效國家而死,還有些連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何而死的。」蕭文凌繼續看著趙松寧道︰「看到這樣的景象,我卻有種司空見慣的感覺,仿佛理所當然,依然能正確的指揮著士兵們,一次又一次的反敗為勝,待一切結束之後,晚上我卻做了噩夢,我夢到那些戰死的士兵滿身鮮血的爬過來,質問我為何會讓他們死亡。」
說到這里,蕭文凌頓了一頓,微微看了趙松寧一眼道︰「不知道,松寧兄的手下,若是因為自己的命令而犧牲之後,會不會一次又一次的闖入松寧兄的夢中,讓你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當然不會。」趙松寧臉色明顯一僵,隨後恢復了往常的表情道︰「蕭兄弟你想的太多了,雖然你擁有著能立下赫赫戰功的頭腦,但到底也只是初次上戰場的將軍而已,會有這樣的心情也是正常。」
「原來如此,多謝松寧兄的點醒了。」蕭文凌微微一笑,心中已然有了計較,短暫的猶豫便足以證明了一切,即使外表再強勢的人,也有內心脆弱的一面。
「哎呀,真是的,都談些這麼沉重的問題干嘛,不覺得太無聊了嗎?」蕭文凌很是沒有自覺性的道。
明明都是這廝一直在往這個問題上引的,眾人一陣無語,總感覺蕭文凌此人比傳聞中更為怪異。
「那麼便安排節目吧。」趙松寧也不想在這個問題深究下去,微微頓了頓道︰「對了,听說蕭公子在各個方面都有所涉獵一些,不但能文能武,甚至還與父皇共同創辦了一些連鎖店。」
「是有這麼回事呢。」蕭文凌點了點頭,眼珠一轉又點了點頭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富貴人家,沒事可以多來玩玩,我會設計一種新型的卡片,名為積分卡,只要在聚情樓里消費過的,我都會按照積分卡的形式,詳細記載下你們所花銷的每一兩銀子,這些錢中可有大部分要捐進國庫,相信皇上知道了也會很高興的,畢竟這些賬單還是要拿給皇上過目,當然你們的名」
他頓了頓,意思不言而喻,饒是如此還是引得在座之人激動起來,雖說可以借著家里關系平步青雲,但沒有能力的大多也就是混了平平職位,但有了這一層關系就不一樣了,雖是去消費,其實是去捐國庫,怎麼看也是個劃算的買賣,更有機會讓皇上看到自己的名字,也算是間接性的在皇上身邊露了一下臉了。
這家伙,趙松寧有些無語起來,本來沒有往這方面談的意思,沒想到這人竟是當眾講起生意來,難怪說做官之前是一名出色的奸商呢,不對,他壓根便是一名徹徹底底的奸商。
「謎題也是一流吧?」趙松寧接下去的一句話,將這群人拉回了現實。
「呃?」蕭文凌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這人該不會是讓自己出腦筋急轉彎吧?
像是看透了蕭文凌的想法,趙松寧微微搖了搖頭道︰「當然不是這個意思,蕭兄弟的謎題在大龍朝盛傳,能破掉的屈指可數,若是出謎題的話,怕是答不上來的吧,不如換過其他的,例如對子?」
「對子?」蕭文凌很是無語的模了模鼻子,沒想到文風盛行到如此的地步,明明是其中最不願提文的男人,到頭來還是要用文來助興,微微思索了一下道︰「這個倒也不是不行,誰出呢?」
現在蕭文凌雖然頂著出頭鳥角色的帽子,沒有想到會從一個強壯的人突然變成瘦弱的人的可能,只有將這頂帽子扔出去才是正道,而蕭文凌要做的便是這樣的事,既然身為出頭鳥,自然也要強勢一些,到時丟帽子也會丟的比較容易。
「這——」趙松寧雖是將意見提了出來,真要他說時還真說不出來,只得哈哈一笑道︰「我這人比較粗俗,文雅的東西不太合適我,我也只是提出來而已,難道沒有人肯接上麼?」
一陣沉默,沒有听說過蕭文凌會對對子這種事,可是這人的事跡已經傳的神乎其神了,真要與他做起對子來,這些自詡為才子的人也不由猶豫了起來,畢竟狀元郎便是榜樣。
「既然大家都沒想到,青皓便帶個開頭吧。」趙青皓微微一笑,朝著蕭文凌頷首道︰「花殘有季意將枯。」
這是一個並不算太難的對子,蕭文凌只是在心里略略盤算了一下,便有了答復,不過一改以往有些低調的作風,需要強勢的話,他眼里閃過一道精光,輕聲道︰「雖說是開頭,對子卻也容易了許多,青皓兄想必也是這方面的行家,稍微玩的大上一些吧,便是一直接下去作對,直到有一方認輸如何?」
「表哥,你也太高調了吧。」離著不遠處的施成樂大呼小叫道,臉上卻滿是興奮之意。
其余人也是驚訝的看著他,蕭文凌的事跡听說了不少,也從未听說過他有這麼積極主動過,莫非是對趙青皓有了什麼興趣?還是說只是單純的想助興而已?
「閉嘴。」蕭文凌白了他一眼,這也是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家伙。
「沒問題。」趙青皓臉上也帶著一絲很有興趣的神色,趁此機會也能看看這個人究竟能到什麼樣的程度。
「花殘呢,真傷感。」蕭文凌嘴角微微一翹,對道︰「風逝無痕心漸老。」
「這點倒是感覺出來了。」趙青皓點了點頭道︰「即便是父皇,也曾說過你像老狐狸一樣呢?」
「呃,那還真是多謝夸獎了。」蕭文凌哭笑不得,這個老神棍!突然看了趙青皓一眼道︰「一直對下去分個勝負,若是不加個彩頭未免太沒有意義了,不如我們加個彩頭吧?」
「彩頭?」趙青皓微微一愣道︰「要多少銀子?」
「不賭銀子。」蕭文凌將手伸進口袋之中,取出了趙青皓贈給他的玉佩,輕聲道︰「就以這個為彩頭,若是你輸了,這玉佩便永遠歸我了,若是你贏了,可以隨時從我這里將玉佩拿回去,怎樣?」
「!」三個皇子的視線頓時停在了一點。
在意的不單單只有玉佩,還有蕭文凌話中的含義,趙青皓更是一陣苦笑,沒想到這個原本應該是自己所利用的東西,卻被蕭文凌拿出來結結實實的擺了自己一道,這下無論輸不輸,都與蕭文凌的關系糾纏不清了。
兩個兄弟沒有理由不認得那是自己娘親留給自己的唯一遺物,在蕭文凌那里出現,這個情況之下並不是什麼好兆頭。
「不能用這彩頭嗎?」蕭文凌咂了咂嘴,顯得很是無辜。
「就用他吧。」趙青皓點了點頭道︰「若是娘親在世的話,也會喜歡像文凌兄這種人的,玉佩交給你保管,我很放心,我們繼續對對子吧,看到文凌兄自信滿滿的樣子,我也有不肯輸的理由呢。」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