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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船順風而下,不幾天就入了太湖,雖然按計劃我們將一路向南,直趨吳興,可是這方八百里的如畫風景,依然讓人流連忘返,此起彼伏的浪花拍打著船舷,偶爾跳起的大大小小的魚似乎不怕人,雖然是冬季,可不知為何,沿途單桅三桅漁船往來穿梭不絕,船上的漁夫,大多光著膀子,一身黑亮遒勁的肌肉盡情展露著他們的健康與活力,時不時嘿嘿的喊著號子,或與往來的船娘調笑,或向對面舞著拳頭,倒也別有一番韻味。
按照謝鯤的意思,進了湖區,還是低調的好,于是我們就卸下了官家旗幟,裝上了漁網,這樣看來也就和其他漁船沒甚差別,當我疑慮是否會遇上水賊時,迎接我的卻是船上其他人的一陣狂笑。
太湖龐大的水面,波光粼粼,和煦的湖風吹得人周身暖洋洋的,哪里還有隆冬時候的清冷,我早早起來,看罷從水天線處爬起的太陽後,伸了個懶腰,隨口問道︰「王叔,還多久能到吳興啊?」王叔叫王胡,是謝鯤多年的隨從,走南闖北二十年,燕趙涼州遼東嶺南,沒哪地兒沒去過,尤其是操的一手好舵,如今這船上,謝鯤撂下話兒,啥事王胡說了算。
王胡憨厚的笑了笑,道︰「卜少爺,今兒個風大,天黑前兒能到前頭二灘背後的栗子鎮,咱擱哪兒歇一宿,明個中午就能到吳興。」
我點點頭,卻佯怒道︰「王叔,怎麼又忘了,跟您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是什麼少爺,就是您小輩兒,您要再少爺少爺的,我可就不跟您說話了。」
王胡嘿嘿笑了兩聲,道︰「你這小子倒是有趣的緊,難怪老爺那麼看重你。」接著,王胡收起笑,道︰「小子,既然你叫我一聲叔,我也就先提醒你一聲,我跟你說,老爺如今寵著你,是看你人好,可千萬別仗著老爺寵就忘了自己是誰,要不然,你肯定會後悔來到這個世上的。」
矮小粗壯的王胡此時身上竟然氣勢驚人,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我強自定定心神,勉強笑道︰「王叔你說哪的話,我是什麼人這幾天你還沒看出來麼?您放心,卜機做事,一準錯不了。」
王胡點點頭,道︰「這次的事很重要,現在不能跟你說太多,但是老爺這次說是急著去,時間卻拿捏得恰到好處,你明白麼?到時候,凡事三思而行,別莽撞,別遲疑,叔會幫襯著你的。」
我自然恭敬行禮道謝,王胡卻淡淡說道︰「不必謝我,要謝就謝你上次那壺酒吧。」原來昨天,我和謝鯤對飲正歡,突然想到船里那些護衛們,于是就順了一壺酒給他們送去,順便和王胡多聊了幾句,想必當時態度很是好,也讓王胡印象不錯。
囫圇了幾句,我便徑自回艙,路上卻琢磨起來︰這次皇上派謝鯤去查錢鳳,究竟是什麼打算?是一查到底還是故作姿態?一查到底後是追究不放還是蜻蜓點水,故作姿態是敲山震虎還是什麼?古人說,天威難測,這位皇上人家都說草包,可依然讓人難以琢磨啊。
回到自己的艙里,躺在那比較簡陋的板床上,我嘗試著再次默念《洛書》,同時讓大腦進入清明狀態,漸漸的,我感到周身通泰,身子仿佛輕了不少,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我似乎又進入了那個通靈之態。
這次,那個蒼老的聲音沒有想起,呈現在我腦海中的,依然是自盤古開天地以來的一幕幕畫卷,夏桀,商紂,烽火戲諸侯,這幾幅我早已看得膩味了,不由在心中暗想,要是能直接跳過去,從本朝開始看起,該多好啊。
沒想到,我腦子里的畫面果然迅速切換,直接到了本朝。
本朝武皇帝正在洛陽大殿之上,無比威嚴的接見匍匐在地的西蜀劉禪。
然後,惠帝振振有詞的讓百姓吃肉糜,賈南風從宮外接男人進來**,潘安出門引來大量少女扔花
然後就是八王之亂,華夏大地上再次烽煙滾滾,匈奴的鐵騎再次入塞,橫掃千軍。
不同的是,前幾次,我雖然也能看到歷史的興衰,英雄的成敗,而這次,信息量就大了千重萬重,很多看起來似乎與王朝興衰沒有什麼關系的東西也進來了。
我看見漠北千年難見的雪災,于是又三十萬匈奴鐵騎的入塞。
我看見陰平小道上巨大岩石猶豫了甚久就是沒有砸下,于是劉禪才跪在了洛陽的金鑾殿。
我看見王莽在一個少女端來兩杯酒時,猶豫很久,拿起那杯淡紅色的一飲而盡,然後仰天大笑,結果綠林赤眉紛紛而起。
我看見當今天子司馬睿坐在一輛車里,緩步而前,王導,王敦恭敬的侍立在側,于是江南望族陸家顧家張家的家主們紛紛匍匐而下。
然後,最讓我震驚的一幕出現了,我看見酒肆里,兩個人悄悄的咬著耳朵,好像說什麼天子無能,所謂王與馬,共天下,結果,出現的卻是我在鬧市從一個老頭懷里竊取《洛書》這一幕!當然後來,我知道這老頭其實也是謝家的人,論輩份該是謝鯤的兄弟。
然後的一幕就很熟悉了,我被擄到謝府,見到含煙,謝靈,謝蘊,然後從含煙的裙子里看到半部《河圖》,然後就是建業之夜,憤怒的司馬睿,自刎的楊廷,受傷的孔儒,還有逃跑的錢鳳。
錢鳳?對,找得就是你。我正想在看下去,突然覺得腦子一陣劇痛,使勁一搖,就回到了現實中,眼前的謝鯤神色微微憂慮。
我腦子里留下的最後一個片段,就是錢鳳,栗子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