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頭,師纘從中軍帳出去後,左右一看,見無人注意,便偷偷溜到營寨後方,此地背靠山巒,堆放輜重,平日倒是少有人來。
師纘從懷中找到一個鳴笛,正欲掏出,突然听到有人斥道︰「什麼人?在哪鬼鬼祟祟干什麼?」
師纘嚇得魂飛魄散,回頭一看,兩個一身輕甲的壯漢坐在高頭大馬上,遠遠看著自己,正是謝家親衛的標準打扮,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出言問道。
「小的是卜將軍麾下斥候,這會子月復痛無比,來……來辦大事來著……」師纘倒是機靈,忙把手放到腰帶處,作勢欲解。
兩壯漢對視一眼,都捏住了鼻子,道︰「哦,你小子注意著點,完事了蓋上土,不然小心其他兄弟揍你。」
「哎,小的醒得。」師纘頭點的像雞啄米。
「好了,我們該去復命了,呆會將軍就要出擊了。」瘦點的那個親衛說道。
二人很快打馬遠去,師纘長長松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好險啊,哼,得趕緊把消息傳出去,你們這群笨蛋,該下地獄了。」
掏出鳴笛,師纘奮力朝天上一擲,淒厲而尖銳的嘯聲響起,不少士兵紛紛抬頭仰望,神情各異。
「哈哈哈哈,笑死我拉,你們這群白痴,你們的陽壽快要到頭啦,哈哈哈哈。首發」師纘一坐在地上,捧著肚子大笑,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笑完了?好笑不?」一臉嚴肅的李煥站在面前,三個弩手手持弩機,露出的箭頭閃著寒光,對準了自己的全身要害。
「呃……」師纘的笑聲戛然而止,臉色馬上由狂喜變成面如死灰。
「三個選擇。」李煥豎起三根手指。「第一,被三十支連發箭矢在近距離射成刺蝟,第二,束手就擒,第三,你自殺。」
師纘臉色又是一變,突然一陣勁風拂過,師纘只覺得呼吸一窒,自己的脖子已經被突然飛身而起的李煥掐住。
從師纘嘴里掏出一枚藥丸,李煥不屑的扔在地上,道︰「到底是邪魔歪道,現在你只有前兩個選擇了,自己看著辦吧。」
尋死不得的師纘反而倒哈哈大笑︰「老子已經發出了信號,你們完蛋了,這麼一點人馬上就要被千軍萬馬碾成齏粉,哈哈哈哈。」
師纘笑了一會,發現對面的幾個人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他,心里隱然覺得不妙,他梗著脖子,色厲內荏的說道︰「哼哼,我北伐軍一向廣納天下英才,若是你們現在就投誠倒戈,憑借我的面子,倒也能饒你們不死,你們自己看著辦吧。」這師纘居然反過來來誘降李煥他們了。
李煥深吸一口氣,頗為憐憫的說道︰「師纘,其實卜將軍早就看出你有問題了,之所以讓你听他的部署,之所以讓我們在你發了信號後才抓你,其實就是將計就計而已,所以,你將會成為士家反賊的罪人,是你親手把你以前的袍澤弟兄們送進地域的。」
師纘一听這話,頓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撲通」一聲橫在地上,人事不省。
李煥面無表情的揮揮手,道︰「四肢各放一箭,然後帶走。」說罷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三個弩手按動機簧,「嗖嗖」幾聲,箭矢飛出……
白鶴嶺以南十里處,高秋河汨汨流過,說是一條河,其實倒不如說是一條水溝,只不過這水溝當真是九曲十八彎,在方圓數里之地來回拐彎,卻又沒有形成湖泊,沿河兩岸,也就張成一片灌木。
士鋒親自帶了一千人埋伏在這里已經很久了。自從听了二哥的飛鴿傳書,說是豫章城里有個卜機,現在是奇貨可居的傳話後,士鋒就嫉妒的發狂。
從來對自己不假顏色的士鋒,這次居然把那乳臭未干的小子夸成是文武全才,無雙國士,三教九流無所不精,醫卜星算無所不曉,一時間氣血沖腦的士鋒匆忙把軍隊交給副將王樸指揮,勒令他只圍城,不攻城,自己匆匆帶了三百騎兵,七百步兵,誓要和這小子公平的決一雌雄!
「布谷。」一聲輕微的鳥鳴,士鋒身邊一名小校起身,學了一聲貓叫。
對方回以狗吠,小校回頭說道︰「四將軍,確是我軍斥候。」
躺在地上,身邊有兩個小兵扇風的士鋒吐出嘴里叼的尾草,坐起身來,道︰「喚他進來。」
不一會,一個身形極矮的瘦弱漢子被帶了進來。他雙手呈波浪形朝上方扭動一下,便大刺刺站在那里。
士鋒一愣,旋即換上一副笑臉,道︰「這位弟兄辛苦了,可有新的情報麼?」
「有。」來人聲音很沙啞,卻也很倨傲,在士鋒面前一點也沒有一般士兵的畏懼。眾人本想發作,但見士鋒自己都沒說什麼,也就都暫且不言。
士鋒笑笑,道︰「還請這位壯士告知士鋒,士鋒定當殫精竭慮,奮勇殺敵。」這語氣,活像下級對上峰的語氣。
「信號已經發出,敵軍沒有反應,千人駐扎原地,一戰可以全殲。」來人說完這幾句,足尖一點,眾人只見一道黑影一閃而過,瘦小漢子便已不見。
「四將軍?」眾人都很疑惑。
士鋒一舉右手,道︰「不必多說,本將軍自有計較,一切按原計劃行事。」
「得令!」
士鋒嘿嘿冷笑兩聲,心里暗道︰「卜機啊卜機,不知你能不能佔卜出今日一戰的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