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倫在那一天,巴魯說會親自教導他後,總是心神不寧︰
每天夜里,身上佩帶的玉魚總會發光,一團光將他包圍著,力量一點一點涌入皮膚,像針扎一樣,有時汗毛還能擠出血珠,痛得他呲牙裂嘴。不是他不想說,只是每當他想說的時候就會痛苦萬分,而且這情況只發生在一個人的夜里,有旁人時也會偷偷進行,根本無法察覺,其痛苦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他又記起那一天他在世界樹之泉遇到的老人……
那天,秦倫和妹妹如往常一般去小溪邊玩水,卻見小溪邊系著兩排竹筏,秦曉一見便興沖沖地跑了上去,秦倫想拉住都來不及。秦倫與秦曉盡管是相隔幾小時出生,但就因為這幾小時,秦倫比秦曉大一天。兩人一起長大,一起過七歲的生日。可秦曉處處像個孩子,而秦倫卻像個大人。秦倫也想讓妹妹長大,可每當秦倫說︰「曉兒,你要學會獨立,要學會自己生活,自己照顧自己。萬一有一天哥哥不在你身邊了,你怎麼辦?」秦倫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可他總覺得自己終究還是會離開妹妹。盡管他也不想。而這時,秦曉都會說︰「為什麼呀?哥哥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望著秦曉的目光,秦倫總是狠不了心,只能無奈地說︰「對!」秦匣听到後就會拉著秦倫的手繞著他轉圈子。
卻見這時,竹筏離開了岸邊,原來繩子並沒有系緊,似乎是有意放著等人上去。秦曉「啊!」地叫了一聲出來,四處無法登陸,而竹筏卻開始順流而下。
「該死!」秦倫跳上了另一排竹筏。
「哥哥救我!啊!」原來竹筏陷入了激流之中,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一塊大青石了。由于妹妹是個路盲,以前秦倫跟著她少不了進入什麼大山大林,也自然少不了挨餓……所以秦倫從小學會了高超的野外生存技巧,要控制竹筏實在是小菜一碟。
「曉兒,快跳過來!」兩只竹筏並肩前行著。
「不要!曉兒怕……啊!」一個大浪,秦曉的竹筏眼看就要撞上青石。
「快!「秦倫著急地伸出手,「拉著我,跳過來」
秦曉還是不敢,蹲趴在竹筏的邊上。
「曉兒不是膽小鬼!曉兒最勇敢!不要讓哥哥看笑話!快!這里有好多栗子酥!」栗子酥是秦曉的最愛,這種酥餅是用栗子粉和面粉蒸烤出來的,甜而爽口。甜是這對兄妹共同的口味。而秦曉也最喜歡吃秦倫烤的栗子酥,秦倫會在燒烤時澆上一層麻油,有時還會加上芝麻,秦曉可喜歡了。她更喜歡哥哥在一旁拿著酥餅一口一口地喂她吃,喜歡哥哥在一邊叮嚀「小心噎到!」,喜歡哥哥在一邊拿著紙幫她擦嘴巴,喜歡哥哥關心的眼神……2歲失去了父母關愛的秦曉,秦倫正如父親般地照顧她。她不願意和別人分享哥哥的愛,每當一些皇族之女寫信給她哥哥,她便會撕掉,她假裝很傻,想讓哥哥關心,想把哥哥的愛永遠地霸佔下去……
所以,可憐的秦倫8歲以來所接觸的女子除了秦曉就是秦曉。而7歲的秦倫也主動擔當起父親的責任,給予秦曉關愛。
「對!不要讓哥哥看笑話!」這時,秦曉終于下定決心,只見她兩眼一閉,雙腿一蹬,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身後傳來「啪」的一聲,竹筏碎成了十幾段……
終于,秦倫的竹筏漂到了一處水流較緩的下游,秦倫穩住了竹筏,一下跳向岸邊,再抱住了跳過來的妹妹秦曉,向四處張望著。
這里是一片平谷,走進里面,到處鳥語花香,不遠處有一片竹林,洋溢著生的靈氣。此時當值正午,5月的天氣也算是有點夏天的影子了。
秦倫拉著妹妹在平谷里慢慢地走著,看著……不一會兒,秦曉便嚷著要休息。無奈,秦倫拉著妹妹坐到一塊大石頭上︰「曉兒,在這里休息休息。我去溪邊打點水來。記住,不要亂跑,不要去竹林!」秦倫鄭重地說。
「為什麼呀?竹子里面不是更涼快嗎?」曉兒天真地問。
「不行!那片竹林有些古怪,讓我想起一個地方。」秦倫說著用袖子擦了擦秦曉布滿汗水的額頭。「記住,就待在這兒,我一會兒就回來!」
秦曉眨巴眨巴眼楮︰「知道了——」然後雙手交叉在胸前,兩只粉白的小腿在裙子底下晃動著。秦倫在心里嘆了口氣︰「這個調皮的妹妹天知道听不听話,看來我還是要快去快回的好。」于是秦倫再次叮囑了秦曉一遍,飛快地向溪邊跑去。
秦曉在陽炎的照射下坐在大石頭上,無聊地掰著手指,一會兒就坐不住了。
踫巧此時,一大群藍白相間、瓖著金邊的大蝴蝶飛過,秦曉忍不住就要去抓蝴蝶了。于是她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結果是沒一會兒就跳下青石,蹦蹦跳跳地去抓大蝴蝶了。
……
秦倫此時正在溪邊焦急地尋找著芭蕉葉或荷葉。可這片平谷一株灌木林叢都沒有,有的只是參天的巨樹。他沿著溪邊向下游跑著,一邊還在擔心他的妹妹曉兒。
忽然,他停下來,一拍腦袋︰叫妹妹過來休息不就行了嘛!唉……真是人越急越糊涂!他忙往回跑,可是……
「可惡啊!該死,她又跑哪去了?……曉兒!曉兒!」秦倫圍著大石頭焦急地呼喊著,這時他發現周邊的草,大樹上都沾上了一層金粉。他跑過去蹲下來伸手輕輕踫了一點,用兩只手指碾了一下,有點濕,不干燥,是昆蟲上的粉。他又將手指放在鼻前
嗅了嗅,一股淡淡荷花的清香,在這附近有荷花的……雨荷園!那里的昆蟲……兩翅蝶!
秦倫一拍大腿,這丫頭一定是去抓兩翅蝶了!可是,這附近怎麼會有這麼多金邊的皇者兩翅蝶?!何況這里還是……秦倫不敢再想下去,飛快向竹林跑去。
竹林里……
「曉兒!曉兒!快醒醒!」秦倫一把抱住已經暈迷的秦曉。他抬頭向四周看去,發現已經到了世界樹之泉的最深處,這附近有一潭泉水。秦倫馬上抱著秦曉向泉水邊趕去。四周死靈竹飛快向後移動著。景色變換……秦倫抱著秦曉來到了泉邊。這時秦倫已經渾身燥熱,力量開始膨脹,他難受地向四周看去,竟發現一座小木屋。周邊種著些許桃樹,這也是這里唯一與四周充裕的靈氣格格不入的地方,似乎那幾棵桃樹阻斷了靈氣一樣。秦倫立刻抱起秦曉向小木屋奔去。卻在桃樹邊緣卻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擋,秦倫心急之下使出了r4法師才能施展的「裂空」,奇跡的是他竟然成功地施展了,體內一空,身體一輕,秦倫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感。可那種燥熱又隨之而來。再看那層結界卻絲毫沒有反應。但小木屋的門卻被打開了。從里面走出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年輕人,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秦倫沒想到從里面走出一位老人,更沒想到他會這麼打招呼,不禁怔了一下︰「啊、啊!是這樣的,我,我妹妹……」秦倫話未說完,一股燥熱沖上心頭,秦倫眼一黑,暈了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這股力量……」老人眯起雙眼,仔細打量著秦倫和秦曉,並沒有跨出一步。這時,秦倫的身體卻泛出陣陣白光,裹著他浮到半空中,白光相互呼應著。
「魚兒!是你嗎?魚兒?」老人驚詫地瞪大眼楮。
「……是……我……」一股微弱的聲音從秦倫的身體里傳出。
而秦倫身前之間,隱隱約約現示出一條魚的模樣。
「魚兒……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你啊!我……」
「听我說!等等……來不及了……他們……回來了……三界的歸一,他們沒有消失,他們回歸了……」
「什麼!是——他們?怎麼會?!重難又要重復洪荒的歷史嗎?可惡啊!可惜我也……」
「唉……爺爺,媽媽,媽媽她……」
「我知道!」老人向天一嘆,「時勢造英雄!我救得了這世界一次、兩次,卻救不了第三次了!!咳咳……」
「爺爺……嗚嗚嗚……保重啊……」聲音漸漸遠去,白光收凝在秦倫的玉魚上……
第二天……
秦倫醒來時發現自己與妹妹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他揉揉眼楮,發現這正是昨天的小木屋。
「那老爺爺呢?」秦倫自語道。
「我在這兒!」這聲音嚇了秦倫一跳,他轉過頭,看見妹妹正調皮地向自己眨巴眨巴眼楮︰「哥哥,沒嚇到你吧」
……
秦倫與秦曉走出了木屋,看見那老爺爺倚在桃樹邊,閉著眼楮︰「醒了?睡得好麼?」
「嗯!」秦倫點點頭,拉住了正要沖上去仔細「觀察觀察」的秦曉。
「這樣啊……」老人微微張開雙眼,露出一股淡淡的悲傷︰「那就快點回去吧!不要讓爸爸媽媽擔心了.」
「爸爸媽媽才不會擔心呢!」秦曉嘟著嘴巴,「他們……」
秦倫一把捂住秦曉的嘴巴,他總覺得眼前的老人有些古怪。
「是這樣的,爸爸媽媽在我們2歲的時候就離開我們了.」
「是這樣嗎?」老人眼中精光一閃而逝。
秦倫覺得雙眼一痛,不自覺地閉上了雙眼。
「哦……呵呵,這樣啊……你們快回去吧!」
秦倫總覺得在老人面前很難受,拉起妹妹便跑出了桃林。
「哥哥,你為什麼不和他說你昨晚做了個奇怪的夢啊?」秦曉跟著哥哥邊跑邊問。
「多嘴!」一瞬間,他們又回到了桃林,「該死!」
「呵呵,小伙子,我對你的夢很感興趣呢!」老人微笑著問道。
「哼,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秦倫這麼說是為了試探老人一下。
「哦?我知道什麼?」老人眼中的精光再次一閃。
秦倫雙目又一次痛苦地閉上,嘴巴里開始嚷噥著不知道是什麼的語言。
「嗯,嗯……」老人邊听邊點頭。
秦曉在旁邊看著一邊說著奇怪話的哥哥,一邊不住點頭的老爺爺,只隱約听見「世界樹公國」5個字,頓生無趣,又想起昨天亮閃閃的大蝴蝶。
不一會,老人便滿意地一笑,看了看剛清醒的秦倫,揮了揮手……
醒來時,秦倫發現他和秦曉已經躺在了之前看見竹筏的溪邊,看天色已近第三天的凌晨了。餓了近兩天的秦倫和秦曉終于回到了家。由于秦倫無法說出原因,秦曉又不知道為什麼不說,大家只能將這定為「普通的迷路」事件。
接下來秦倫每天都會接受一次玉魚白光的洗禮,而且他發現——玉魚取不下來了。玉魚似乎融入了他的皮膚內,而繩子依舊掛在他的頸間。
不過秦倫也發現每接受一次洗禮,他對魔法控制力便上升一層,一點都沒有平常人所說的實力無法提升或實力暴跌。
他想起那天他在桃林清醒後听到的一句話︰「如果有困難,來找我!」
「我會有什麼困難呢?」秦倫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