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刀鋒 第六章 時光

作者 ︰ 挖地雷

「大約六十多年前,有幾個年老色衰的隱,流浪到了魔月森林的邊緣。最後看中了蘆茜特鎮,當時的只有十幾戶樵夫的小村子,作為她們宿命的終點。」半老徐娘坐在了石正的身邊,經過這一趟小跑著端酒,她好像已經忘了石正殺神般的模樣。

「即便是隱,即便是失去了魅力的隱,她們也希望能夠在這里安詳的死去。畢竟,生命來之不易,任何人都沒有權利輕易的放棄。她們的一生,雖然已經在紅塵中顛沛流離,加速老去,但還好她們都還有些結余,這些錢,小心一些花,到最後一刻應該還是夠用的。

「沒想到的是,蘆茜特這個村子,村民們自己都還吃不飽,哪里還有東西用來換錢?綠林鎮她們是不能去的,那里從來都不允許隱進入,退休告老的也不行。沒辦法,她們只能定期去到松林鎮,換回來一些少得可憐的食物。

「無意之中,有一個老大姐,她發現松林鎮盛產的松子雖然不能直接食用,但是,作為釀酒的原料,卻非常的合適。于是,她們耐心的調式,把釀酒當成了打法最後光陰的唯一樂趣。

「十二年後,一種完全不同于傳統的酒誕生了。因為這種酒,是幾個老大姐加起來數百年人生沉澱的閱歷與辛酸釀造而成的,于是,她們為它取名為時光。

「這麼多年又過去了,老大姐們一個一個撒手人寰,但時光卻流傳了下來,而且成為了整個大陸最好的美酒!為了紀念當初的幾個老大姐,今天的蘆茜特鎮,還保留了當日的傳統。那就是,任何地方的隱,在任何一個時候,都可以選擇來到這里渡過他們的余生。而任何一個沒有摧殘隱的劣跡的客人,都會是我們這里最歡迎的客人!」

石正端起面前的酒杯,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是一種很生澀的刺激性味道。默默運起「閑過信陵飲」中的祛毒功法,飲下了一大口時光。

這是一種奇怪的感受。開始是一股辛辣的濃烈滋味刺激著口腔,然後是火燒一樣的熱烈流淌過食道,當感覺到達胃部的時候,萬馬奔騰一般強烈沖進血管,加速血液的肆意流淌,就像風華正茂的青春少年,在春日午後指點江山的酣暢。而指尖眉梢,卻又如楊柳春風拂面,有一些些說不出感覺的痴迷糾纏。

漸漸的,血液流淌得緩慢了一些,少了些奔放,多了些厚重。正如人到中年,看盡了世間繁華卻又擺月兌不了意氣風發。這時候,身子是輕飄的,但感覺是凝重的,天下萬物,無不是智珠在握的了然。血管就像溝壑,血液在其間起伏,每一次動蕩都成就了一分坦蕩,每一回突破都成全了一個夢想。

當血流漸漸回歸平常,但有些東西已經不太一樣,它們流淌在了原來的流淌中。繁花落盡,但枝葉還是金黃,放眼望去,不管是崎嶇還是平坦,都已經是一條看得到終點的歸途。年少時的輕狂,那些不經意間失落與得到的點點滴滴;中年時的沉穩,那些功名與利祿,那些游刃有余的把握……凡此種種,都已經變得微不足道。平平淡淡才是真,可是回頭望時,已經沒有辦法成全最後的願望……

石正慢慢睜開了眼楮。他感覺這口酒,既像是一生那樣漫長,又像是一剎那麼匆忙。他心中隱隱有種**,渴望著再次具備,再一次的瞬間沉醉中享受那種不一樣的漫長。不過,他並沒有再次舉杯。

「這杯時光,真是好時光!不過,一口足矣!」石正示意伊奧與甘尼米德酒中並無玄機。單純從醫學上來說,這杯時光與眼楮曾經描述給石正的原理一樣,感受也大體相同,不過是一種促進血液循環的液體罷了。但是,這種液體它同時也造成了神經聯系的反常,所以才會給人那麼多幻覺上的體會。

半老徐娘正在與伊奧與甘尼米德眉目傳送些事故的風情,听到石正的話,猛地回頭看著石正︰「你……你剛剛說什麼?」竟似乎無比的驚訝。

「我說確實是好酒!」石正學著伊奧的模樣也笑了笑。這一笑,就如岩石上盛開了花朵,冰川中洶涌起熱浪,給他那張剛毅的臉龐憑添了無數生動。

「不是這句!你說,一口足矣?」半老徐娘沒有被石正的笑容打動,兀自追問。

「不錯,我說這杯時光不愧時光的名稱,但也是一口足矣!」石正還有些沉迷在剛剛的幻境之中,語氣與態度都十分平和。他暗示伊奧二人可以飲用,但適可而止。

伊奧與甘尼米德都舉起了酒杯,听從了石正的暗示,小酌了一口。石正立即看見二人的眼光都開始變得游離,連甘尼米德一貫深沉的臉上,都有些風雲變幻的跡象。

半老徐娘卻沒有看那二人,她退開幾步,上下的打量石正,毫不掩飾自己的吃驚與訝異︰「你,不是個武士?」

石正眼光已經開始恢復冰冷。當他的伙伴進入時光的陷阱,他的警惕性自然也就提升到了最高級別。他不明白半老徐娘為何有此一問。

「我說過我是個武士嗎?這,與你又有何干系?」他的目光如刀,冰冷的刀鋒直指半老徐娘。

「哦,我只是好奇以您的武士打扮,卻能說出那樣有哲理的話,還以為您是個學者或者行吟。」半老徐娘回過神來,支支吾吾的欲蓋彌彰。

也好在石正對她的語焉不詳沒有半點興趣。石正此刻的注意力,除了自己的兩個同伴,其他都放在了周遭的環境中。一個刺客化身為保鏢,可能就是這般事無巨細的勞碌吧。

周圍的一切,還是如剛才一樣,甚至連空氣都懶得波動一下。石正並不以為自己是小題大做了。他總覺得直覺里面,這個時光走廊有太多的不尋常,可是偏偏一切都正常得太正常了,包括自己剛才故意的挑起事端。

對了,這麼一個凶險的末日世界里,時光走廊竟然有著井然的秩序,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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