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刀鋒 第四卷 黃金城 第九章 生死茫茫兩不知

作者 ︰ 挖地雷

邊是芶且生著,承受著青煞無窮無盡的煎熬,在冰寒著自以為可以主宰世界的秘密,等時間最後終于將自己老去。一邊是痛快的活著,雖然再找不回曾經的花樣年華,雖然用一生換取的秘密再也毫無用處,雖然也許只有短暫的幾天,可是,那畢竟是真真的活過,切切的離開。

老婦人的選擇是如此的艱難。而石正的選擇也並不是那麼容易。

阿爾忒彌斯大概已經在來臨王府的路上了吧。一個掌握著時間操縱的七級強者,一個雖然承諾過給自己時間見證成長的絕世佳人,難道自己去對她說︰「我不是來找你用武士的方法解決我們之間的公案的,阿爾忒彌斯殿下,我是來請你告訴我嘎嘎的下落。」或者還要補充一句「你放心,你們在青羊山中干的那些勾當我一個字也不會對別人講」?

現在的石正,明白作為自己五級高手的級別,要和七級強者用拳頭對話,這簡直就是痴人說夢!對于那些比自己身手略高的家伙,自己或許還可以利用對方完全陌生的武技以及臨敵時不拘一格的戰斗方式來獲取勝利,但對于站在巔峰的強者,他們本身最擅長的就是以己之長,攻敵之短。這樣的戰斗,是不可能有任何機會取巧的。

那麼,自己該如何面對阿爾忒彌斯呢?

石正原本是一個不會太算計相對遙遠的事情地人,這是因為他成長的環境決定地。在廢墟里。生死時刻在一念之間,去規劃未來是一種奢侈。也是對生命的不尊重。可是自從走出廢墟,石正發現自己必須改變了。因為太多的人,他們的算計已經達到了事無巨細的地步。比如阿瑞斯,比如阿瑞斯講述的黃雀、螳螂和蟬。石正再不改變自己,恐怕他的武技再高明,也終于只會成為別人手里地凶器,永遠主宰不了自己的命運。

所以。他才會打劫小跟班,所以,他才會隨機應變的利用老婦人來找出阿爾忒彌斯。可是,他畢竟還在成長,他的心機還很短暫,他想到了找到阿爾忒彌斯的辦法。卻找不到見面後該如何處理。

所以,他再次陷入了困境。

老婦人已經從大床上坐了起來,她用縴細的十指,慢慢地梳理著已經枯黃的長發,低低的哼著一首陌生的歌謠。石正仔細听時,發現這竟是自己在夢中听到過的歌謠︰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看來。她已經有了選擇的答案。塵滿面。鬢如霜。這就是片刻之後她容顏的真實寫照吧。每個人回首來時路,或許都有些不思量自難忘的往事。她。是想起了那個春日午後的陽光,還是記得了在黃金城的流金歲月中地浮光掠影?

長發從青絲變成了雪。一把一把地隨著手指滑落。老婦人地面容已經鎮定。仿佛不是要對著石正,而完全是自言自語,她說︰

「我也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老師的計劃地。剛開始地時候,我在黃金城遇到了一個英俊的軍官。那一天,他騎著高大地駿馬,白色的披風在風里面嘩嘩作響。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我抬頭望去,就像看見了天神,專門為我而來的天神。他也看見了我,在陽光下他微笑的樣子很好看,一瞬間裝滿了我的心。

「我們曾經很快樂。那時候,黃金城里到處都有我們的足跡。他知道我不喜歡熱鬧,就專門為我建造了一座石頭房子,就在黃金城外的山梁上。每一天,我們都看著朝陽升起,等著落日黃昏。時間短得像一個剎那,但那個剎那我們都銘記在心了。

「後來。你說,為什麼要有後來呢?要是沒有後來多好啊!後來,在一個微雨的早上,我醒來時發現自己不知道為什麼,淚水濕了枕席。這是一種預感,也是一句言。果然,他一去不返,永遠地離開了我。

「老師對我說,男人愛慕的,不僅是如花的容顏,還要有如朝露般的新鮮。對于他,我依然如花,但已經沒有了朝露。我並不相信老師的話,其實我從來就不能完全相信她。但是,我听從了她的安排,從被珍藏中走了出去。不為別的,不管他是什麼原因離開我的,我絕對不能原諒不告而別,我要報復。

「報復是一種很可怕的心態,等我明白的時候已經晚了。我也許報復了他,但我肯定的是,我不停的傷害了我自己。那些男人啊,那些拜倒在我裙下的男人們,他們哪一個不是在覬覦著我裙內的風光?我游走在男人中間,他們視我為玩物,我又何嘗不是如此。等夜深人靜我回頭看時,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到最初。

「這時候,我已經遇到了臨王世子和夏卡太子。說真的,他們對我不錯,沒有那種高高在上,有時候還對我表現出溫柔的憐憫。可是,我不要憐憫啊,我要的東西再也找不回來了。我憎恨他們的憐憫,我不要那些虛無飄渺的東西。其實,不用老師要求,我早就得到了他們各自的秘密,因為那些秘密對于我,是可以報復男人的手段,包括這兩個溫柔的男人。

「其實,我是一個壞女人。從他離開的那天起,我就踏上了一條找不到歸途的道路。青煞,與其說是那兩個溫柔男人對我的報復,不如說是我自己選擇的結果。我知道身中青煞的痛苦,可是我還是接受了它。因為,只有在疼著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還活著。

「所以,我選擇請你為我吸出青煞。在這個時候,雖然已經晚了,但我哪怕是能有一天回到惶惶不可終日的真實活著,我願意付出一切。」

「那個男人。他並不是無緣無故地離開你的。」一個非常悅耳地聲音從石正身。竟然有人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形下接近自己的身有吃驚。因為。來人正是他一直在等待的阿爾忒彌斯。這個女人的聲音,是石正听見過最好听的聲音,就像她的容貌身段,是石正見過最動人地。但是,這個女人竟然是個七級強者,而且還和石正有著要一決高下的約定。

「你怎麼會知道他,他是你什麼人?」老婦人從回憶中驚醒。她的縝密立即也恢復了。

「因為那個人,是我的大哥。」阿爾忒彌斯的鐮刀還在,不過被她隨意的放在了滾燙地牆壁上。在這里,她似乎不在介意自己高貴的身份,變得很愜意。她瞥了石正一眼,再轉向了老婦人。「他的一生。都在為那天的離開懺悔。年輕的時候,他左右不了自己的命運,有些事情,他必須去做。他以為當他能夠活著回來的時候,他珍愛的人還會在山梁上的小屋等著他,而那時候,他已經完成了他一生的責任,可以從此以後,與心愛地人共度余生。但是,當他歷盡艱難回來地時候。卻看見了臨王府盛大的婚禮。他心愛地那個人。已經在別人地懷中了。」

「他,竟然不是真的離開了我?」老婦人顫顫巍巍地問。

「你既然是隱族的弟子。你至少應該知道那一年。隱族曾經在嵐山山脈折損了無數精英的事情吧?」阿爾忒彌斯學著石正的樣子,找了個椅子坐下。她潔白的肌膚有些紅潤。大概是因為溫度的原因,這,讓它看起來更生動了很多,因為這時候的她,更像一個凡人,而不是沒有煙火味的七級強者。

「那次神秘的行動,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要把阿爾忒彌斯的傳人,有著堅毅勇士封號的大哥引出來,引到遠離開你的地方。世人多不知道堅毅勇士究竟是誰,只知道他是一個神秘的強者。但隱族知道,因為他們曾經派出了很多殺手,希望殺掉你身邊的那個男人。但這些殺手,沒有一個能夠回去。于是她們循著蛛絲馬跡,終于找到了大哥和我們家的聯系。她們在嵐山山脈襲擊我家的祖宅,果然引出了堅毅勇士。她們不知道,離開家族很多年後,隱身在軍中的大哥,已經成為了一名七級強者。所以,她們滿盤皆墨,也只能重傷大哥。」

「不過,似乎她們也達到了她們的目的。」看了看老婦人一頭的枯發,阿爾忒彌斯總結。

「那他,現在怎樣了?」老婦人手里抓著被自己抓下來的短發,小心地問︰「他受傷很嚴重嗎?」

「他終于還是活了下來。因為他以為有個人在等他。懷著一顆熱切的心和殘破的身軀不遠千里回來,他傷得最重的,是回到黃金城後看到的東西。別人怎麼說,他都不會相信,可是,他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楮。他廢了,徹底失去了生趣的他,控制不了傷勢,也不想控制傷勢,所以,他徹底失去了自己的能力。」

「我,還能去見見他嗎?」說這句話的時候,老婦人有些猶疑。有時候,對于這些絕頂聰明的人來說,相見爭如不見。但是,再聰明的人,又怎麼能夠阻擋得了情感的壓迫與煎熬?

「之前,是你傷了他的心,後來,是他怕傷了你的心。所以他一直都避著你。如果不是因為他還關心你,還想最後還有機會能見你,你以為這麼容易,就可以請我來為你延緩病情?」

「不過,真的有人可以根除青煞的毒性?」阿爾忒彌斯這才真正回頭看著石正︰「我究竟認為你是一個武士呢,還是一個黑曜魔法師?這兩個職業都很罕見,以我所知,似乎還沒有人可以雙修!」

「沒有把握,她不會請你到這里來。」石正避開了話題的鋒芒,貌似答非所問。

「那我能夠做些什麼?尊敬的武士?」阿爾忒彌斯看來還是願意認為石正是一個武士,畢竟,他們之間的約定,是一個七級強者和成長中的武士約定的。

「如果我了解得正確,時間停頓。應該不僅僅是可以針對單體,而且可以針對單體的局部施行?」突然來了個機會了解未來對手地技能。石正才不會放過呢。

「我想,在我吸取青煞的時候,你可以在我堅持不住地時刻,將青煞停頓在我的左臂上,但不要影響我身體的其他部分?」看阿爾忒彌斯點頭,石正又問。

「好的。」阿爾忒彌斯站了起來,她上前扶起了老婦人︰「你也不用擔心。一旦根除了青煞,我立即帶你去見他。臨王爺那邊,我會向他解釋的。」

「我也要去。」石正說,「否則,我恐怕永遠都不能離開這里了。」

石正其實並不介意誰要來留下他,但他知道。一旦和臨王爺翻臉,就意味著在夏卡帝國,自己會被寫入黑名單。不怕戰斗是一回事,怕麻煩是另一回事。另外,他也不介意別人誤解他貪生怕死,對自己的誤解越多,也就意味著自己的真實面目隱藏得越深。

阿爾忒彌斯再次點頭。這是一個承諾,一個七級強者地承諾,讓石正可以放心的計劃他接下來的事情。

……

……

柴火被熄滅了。侍女們也離開了房間。遠近沒有聲息,連腳步聲都沒有。

石正知道剩下來的事情。要看自己的表現了。他雖然對青煞很不了解。不了解這種陰冷的能量究竟是怎樣產生地,但他確認自己身上確實有著至少兩種能量。也相信自己確實是老婦人口中的純人類。阿爾忒彌斯既然來了。就作為一種萬一的可能吧。在臨敵的時候,石正雖然血氣方剛。但也並不是魯莽之徒。何況,這一次的戰斗,是以自己的身體,自己的經絡為戰場,容不得一點閃失。

默默地把內力運轉了幾個.

意的驅使它們,它們變得非常興奮,活潑潑的簇擁著前進,像一群已經放開了腳步地奔馬,越來越快,勢不可擋。

石正感到自己地左手指尖,都已經冒出了絲絲的白氣。當然,這只是他地意念,旁人是看不見地。但作為即將與他密切溝通的老婦人還是感覺到了,因為她體內地青煞已經躍躍欲試的開始響應。而阿爾忒彌斯則用審視的目光重新打量著石正。七級強者的直覺會是一個什麼高度,石正並不知道,但他也不敢奢望自己的異常不被阿爾忒彌斯發現。

既然決定了要做,就不再掩飾了。

這時候石正已經放下了剛才听故事時的那種復雜心情。那些別人的故事,讓他有些感慨。男女間的事情他雖然不懂,但那些刻骨的恩怨情仇,比曲折的故事還要打動他。

意念中,一把鋒利的匕首,那把黑色匕首模樣的匕首幻化出來。石正用匕首準確的刺入了老婦人的右腕。沒有血流如注,只有刺骨的嚴寒如潮水一般用盡了石正的經絡。

這一次雖然有了充分的準備,事前也在經絡里作了熱身,但寒氣還是讓石正一個激靈。它們順著石正內里的方向逆流而上,幾乎在瞬間就佔據了石正的身體,沒有留一點余地。石正沒有抗拒,也沒有立即將它們誘入黑曜石中,他試著放任自流,體會寒氣與內力之間的沖突,想看看有沒有可能在自己的身體里種下另一種能量的種子。

要說石正也是少年不服輸的心性。像這樣以外力誘發內息的做法,當年令狐沖任我行都曾經深受其害。以任教主的霸道武功,都最終會死在吸星**的反噬之下,現在的石正,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石正,怎麼可能抵御的住?

一瞬間,他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刻意開闢的沙場,全是敵人的兵馬,只在卵石縫隙中,還殘存有自己微薄的力量。從外面看去,石正黑色的眉毛都掛上了霜花。

阿爾忒彌斯沒有動,因為她本來就不了解救治的方式。老婦人沒有動,因為她即便想說話,現在也因為青煞的川流不息失去了行為舉止的能力。

不管老婦人最終還守口如瓶的秘密是什麼,但可以肯定,那是和石正有關聯的。因為,瑞亞大師那個有靈氣的石頭雕像,再一次在關鍵時刻挽救了石正。

雕像似乎明白石正的想法,它分泌出一股暖流,不像先前的那麼熾熱,而是溫暖得有分寸的暖流。暖流從石正的胸膛進入,也沿著石正經絡的流向,它們泊泊然似乎有無窮的支援,方向明確,一路收集中石正原有的內力,正在以百川歸海的方式,匯聚成流。

寒氣明顯與石正的內力不是一個路數,它們雖然不能吞噬石正的內力,卻狠狠的壓制住了內力的存在。現在,有了暖流召喚的內力從壓制中抬頭,卻沒有立即反撲。它們有條不紊的按照原有流向流動,在石正體內,與寒氣形成了正反兩個方向的循環。

寒氣流入石正的體內越來越多,而且速度越來越快。石正現在可以體會老婦人所經歷的痛苦了——這麼多的寒氣壓在一個女子身上,她居然沒有垮掉,那需要多大的承受能力和多麼堅決的仇恨才可以做得到!不過,這些寒氣再多,似乎也不能對暖流的流動產生本質的影響。正所謂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曾經在夢中不能理解的意境,卻在石正體內的沙場把石正喚醒。

一直以來,石正孜孜不倦的追求武學上的進展,就像一個入了魔道的追尋者,陷入了絕對力量的死路。一個真正意義的強者,他是應該收放自如的,也是應該有力量也有柔軟的。就像是最鋒利的刀鋒,如果沒有經歷烈火融化的柔弱,它的堅硬也只是外在的堅硬,並不能剛柔相濟。

石正明白了這個道理,但苦于自身內力的局限,他並不能真正做到將寒氣化為己有。在正反循環匆忙的流動中,他終于也知道了,該放手時須放手。

驅動暖流流向自己的右臂,溫暖的感覺讓右手可以輕微的動彈。黑曜石,握入了手心。

黑曜石確實是寒氣的克星。一到手心,沒有任何外力驅使,它立即開始貪得無厭的吸收寒氣。一陣陣寒氣流出石正的身體,流進了黑曜石中。原本丑陋的石頭,竟漸漸有了些光華流溢的感覺。

這才是石正的最初計劃。經絡成為了通道,寒氣如逝者如斯的流水,帶著一個老婦人糾纏半生的怨恨,帶著她苦苦保留的芳華,一瀉千里而去。它的盡頭,不是個海洋,是一塊光彩四溢,卻黑暗邪惡的指甲大小的石頭。

漸漸的,流入石正體內的寒流開始減弱了,速度也不如先前。石正體內的暖流還在,雖然它會隨著寒流的消失而消失,但此時此刻,它還在溫暖著石正的感覺,給他一種新生的力量。

石正就在這時候悶聲對阿爾忒彌斯說道︰「來!」

他並非支持不住了,他現在的狀況正在越來越好。他也並不是僅僅只想再次體會時間停頓的感覺,他是想利用這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將寒氣暖流都要留在自己的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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