鐮刀沒有理睬阿瑞斯,甚至連小跟班都好像沒有听見她的問題。
「那個誰,你為什麼要傷大姐大的心?」小跟班看著石正。這一路行來,這個問題,是他一直想問的。作為一具骨頭架子,也許他沒有人類的那種沉浮,可是,並不意味著他不懂得他的大姐大對石正的那種感情。
而且,作為小跟班,他並不覺得直言不諱的表達自己的感情,有什麼問題。也許,越是生命長久的個體,他們越覺得時間點上的重要性吧!
似乎沒有想到小跟班會這麼直接,會這麼主動,即便是鐮刀,都有了一剎那的驚訝。
不過,只是僅僅的一剎那而已。因為小跟班早就在路上把話語無數次的組織過了。他不會讓別人有更多思考的余地。
「大姐大有什麼不好?為了你,大姐大第一次離開了黃金城,離開了那個她最熟悉的地方。這末世很好玩嗎?我們走了那麼多的地方,到處都是荒山野嶺,到處都是荒蕪一片,哪里有我們家里那些水晶球好玩?」
盡管小跟班的抱怨,多半是出自他自己那種簡單的「好玩與不好玩」的想法,但在場的人,每個人都听明白了。
原來,這個光彩更勝于白晝的女子,她竟然和石正有著某種淵源,而且,她是為了石正而來的!
伊奧饒有興趣的看著石正的表情。從廢墟開始,伊奧早就習慣了石正給自己帶來一次一次的驚喜,一次一次的不可思議。在伊奧的眼里,石正外表的冷靜甚至冷漠,都掩飾不了她內心的赤忱。石正是一個原則堅定而且重情重義地朋友。那麼,石正會如何處理目前的尷尬呢?甚至,包括在即將的將來,石正會如何處理和晏七的關系呢?
齙牙三沒有出聲。他早已經從內心深處把石正當作了自己地大哥。盡管,石正地年紀遠比他小許多。有時候,大哥這個詞,並不是單單以年紀來論的。特別是在末世地江湖上。
齙牙三只是很無聊。在他看來。男人和女人,不就是簡單的需要與被需要的關系嗎?就好像他有需要的時候。他可以冒著夜晚來臨的風險,去敲一個寡婦的門。可是,如果是千山萬水,那樣的風險也許就不值得了。
嗯,交易。男人和女人就是一種交易。齙牙三付出夜晚被黑暗生物襲擊的風險,當然,這個風險是經過計算地,是小小的風險。去交易那個寡婦付出地片刻歡愉。再說了,那個寡婦不也是獲得了歡愉嗎?
齙牙三的想法。其實更接近末世的真相。在末日世界,生存都朝不保夕,是沒有人會去風花雪月的。那樣的事情,不僅是奢侈,更是愚蠢地。
但是鐮刀卻並不是這樣想地。
千百世的輪回。每一次。都是因為陰差陽錯而錯過了這個男子。到這一世,鐮刀終于幸運地了解了千百世的因緣。她怎麼可以就此放手!終于放手,在千山萬水之後,那是情非得以的無奈。鐮刀不想再一次面對無奈的結局。所以,當小跟班出人意料地侃侃而談時,料到雖然吃驚,但心里也有些竊喜。畢竟,小跟班的話語,給了打破千萬年來詛咒的一個契機。
沒想到,石正卻再一次一臉茫然的看著小跟班,似乎完全不知道他再說些什麼。
只有阿爾忒彌絲,只有阿爾忒彌絲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阿爾忒彌絲並不了解石正的過往,她只知道,這個男子,這個曾經與自己在黃金城外牽手看著旭日初升的男子,他有著末世所有的男子不一樣的氣質。而自己,作為黃金城乃至夏卡帝國最高高在上的人物之一,在一生一世中,都是難以遇到這樣的男子的。
說起高高在上,阿爾忒彌絲看著一眾人等掃過自己的眼光,那些眼光里面,有狐疑,有猜測,更多的是,這些眼光把自己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地位,拉到了與他們平等的位置。
少女的心事,最大的特色恐怕就是變幻莫測,其難度甚至超過了眼楮在《笑傲江湖》中講述的獨孤九劍。所以,盡管阿爾忒彌絲確實深深的被石正吸引著,盡管她一路都在尋找機會,希望可以和石正恢復之前正常的關系,但這一刻,她生氣了。
一個七級強者的生氣意味著什麼?
「石正,你是一個言出必行的男人嗎?」阿爾忒彌絲直指石
石正轉頭望著她,眉心皺出了幾道淺淺的紋路。他不知道阿爾忒彌絲說的是什麼事情。
「你和我之間,曾經有個一年的約會。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而且我立即就要返回夏卡大營。這次之後,你我再見面不知道要到何時何地了。」
言下之意很清楚。那就是這個七級強者的憤怒,終于發泄向了石正。
「哦。」石正淡淡的回應了一聲。
石正的心里卻在飛快的盤算。從青陽山脈遭遇阿爾忒彌絲感覺到的那種無能為力,在時光停頓前的無能為力,到黃金城中,時光停頓給自己體內青煞制造的瞬間停留,還有那個死氣沉沉的宅子里面,阿爾忒彌絲面對陳默時那種強大氣勢……
石正點了點頭。他雖然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有多強,但是,說過的話,是一定要去面對的。「好吧,尊敬的阿爾忒彌絲殿下,請讓我來面對你手中的鐮刀,感受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存在。」
阿瑞斯在一旁悄悄搖了搖頭,在這一刻,他和斯蒂芬反而有了一次眼神交流。
七級強者,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存在了嗎?這兩個老謀深算的家伙,似乎都不是這麼認為的。而且,人生閱歷最豐富的他們,不約而同的並沒有阻止這一場即將到來的戰斗。
「好不要臉,你明知道大哥他剛剛和劍士團的那些高手大戰一場。這時候挑戰他,那不是趁人之危嗎?」齙牙三忍不住了,就算他想要和阿爾忒彌絲保持稍微良好一些地關系,但此事涉及到大哥石正的安危。他知道孰輕孰重。
「是我要挑戰阿爾忒彌絲殿下。」石正打斷了齙牙三。他看著阿爾忒彌絲。說道︰「請您不要留手,這是一場生死之戰!」
阿爾忒彌絲突然提起一年之約。最大的原因,不過是看不得小跟班代表那個白衣女子表達的情意。她並不是要真地和石正決一勝負。但是,石正地這句「生死之戰」,徹底讓她的內心冰冷。既然你看不上我,那麼,我為什麼要苦苦守候這一段呢?
阿爾忒彌絲並不了解對于石來說,每一次戰斗都是生死之戰。石正善意地提醒,是因為石正根本就還沒有學會在戰斗中控制自己內心殺戮的**。那種來自生存最底限的殺戮**。
阿爾忒彌絲真的憤怒了。
她的黑色披風無風自動,呼的一聲向身後揚起。一頭白色的長發,就像耀眼的閃電,在黑色披風上不停地跳動。那把超過身高的鐮刀,在阿爾忒彌絲舉起地時候,就已經突然揮到了石正的眼前。
這。才是阿爾忒彌絲真正的戰斗實力?她的速度已經超過了時間可以理解的範疇。超過了時間地局限!阿瑞斯和斯蒂芬大驚失色,他們甚至連後悔都來不及。就以為石正這一次必定不能幸免于難。
如果單論速度,石正確實無法和阿爾忒彌絲相比。他們二人在速度上,相差地不只是一個數量級,若真要比較,恐怕就像宇宙中兩個不同位面的差距吧。
但石正並不就是一無是處地。正相反,在阿爾忒彌絲提起一年之約的時候,石正就已經全神貫注的留意起了阿爾忒彌絲的一舉一動,並且,他作好了全部的戰斗準備。這個準備,就是避其鋒芒!
所以,當阿爾忒彌絲一動,石正早就動了。
石正微低著頭,他的避其鋒芒很詭異,不是遠遠的離開阿爾忒彌絲的攻擊範圍,而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沖向阿爾忒彌絲。就在阿爾忒彌絲的鐮刀就要接觸到石正的一剎那,石正體內所有的力量,全部集中在了自己的腰月復肌肉上。他就像要突然折了,而且是被一種巨大的外力折斷一樣,整個上身向後折疊,順著阿爾忒彌絲鐮刀的速度,在鐮刀的刀鋒還沒有真的接觸自己前,石正手里的黑色匕首,已經更近的接近了阿爾忒彌絲的身體。
最好的防御,是進攻。
石正的防御,是基于自己匪夷所思的肌肉控制能力和強大無匹的內力,出其不意的制造殺機。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見過石正的攻擊手段。石正確實會制造出天馬行空般富有想象力的攻擊,但只有伊奧,他才了解石正在廢墟中曾經如何一往無前的制造殺機。對于伊奧來說,石正最強大的地方,不是他的技巧,也不是他的想象力,而是他捍不畏死,一旦下定決心,就一往無前的決心和氣勢。
此時,阿爾忒彌絲彎彎的鐮刀已經到了石正的身後,到了阿爾忒彌絲看不見的地方。如果鐮刀要繼續揮下去,那麼,首先接觸石正的,將不是鐮刀的刀鋒,而是鐮刀長長的刀把。但是,那把毫不起眼的黑色匕首,它竟然向散發著強烈的寒意,那寒意,已經刺激到阿爾忒彌絲的月復部。
阿爾忒彌絲想迅速後退,利用自己的速度,既躲開石正的刀鋒,又利用後退的機會,讓鐮刀的鋒刃依然可以割裂石正的軀體。但是,舉世無匹的速度,同樣也造成了舉世無匹的慣性力量。這種力量,來自阿爾忒彌絲的自身。
一個人,真的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去超過自己的力量嗎?
好在石正並不想獲得兩敗俱傷的結果。他的左手握拳,在最後的瞬間全力擊打在了阿爾忒彌絲鐮刀的刀把之上。這一拳,既不是燕趙揮金錘,也不是出刀法,而是在折下自己地腰身之後,繼續洶涌而來的內力的第二個宣泄出口。
這一拳的力量,和阿爾忒彌絲超越這個時界地速度一樣。同樣超過了這個世界對**力量地理解。如果這個末世中擁有最強大力量的那個拉布拉多在場,他一定會知道,從這一拳開始,他與石正地對決。將在不用留下余地。
拳頭擊打在鐮刀的刀把之上。竟然發出了金石之聲。在尖利的聲音中,阿爾忒彌絲的鐮刀終于稍微停頓了一下。而石正右手中的黑色匕首也因此停頓了一下。
阿爾忒彌絲借著這驚天動地的一拳的力量,高高躍起。她就像一朵迎風飛揚的花,綻放在石正地天空中。只不過,這是一朵黑色中夾雜白色的花,一如嵐山山脈大地地顏色。而且,這是一朵死亡之花。
石正已經隱約了解阿爾忒彌絲的時間停頓,大概和速度有關系。這是一種從青陽山刺族生活之後,石正突然多出來的能力。他似乎總能隱約感覺到他身邊的一個環境。在那個環境中。一絲一毫的變化,都是石正可以了解。也可以控制地。
石正要做地,就是絕對不能讓阿爾忒彌絲月兌離開這個環境。那樣的話,如果阿爾忒彌絲使用出時間停頓地技能,就算石正有天大的能力,也只能任人宰割了!
因此就在阿爾忒彌絲一躍而起的瞬間。石正也如附骨之蛆。躍了起來。
石正的跳躍,動作很奇異。他彎曲的腰身就像一根彈簧。在承受著最大的壓力之後突然被釋放,有多大的壓力,就有多大的反彈。因為石正先前用全部力量不可思議的彎下了腰身,現在,這全部力量再加上他身體的韌性,全部用于上身向上的恢復,竟然比他本身的力量還要強大。
石正雙腳只是稍稍用力——說實話,他現在也沒有多大的力氣用于跳躍了——,石正就以幾乎與阿爾忒彌絲同樣的速度飛了起來。
要想擊敗阿爾忒彌絲,除了不讓她離開自己可以感知控制的那個範圍,還有一個重點,那就是一定要貼身近戰。鐮刀雖然鋒利,但畢竟有那麼長的刀把,而石正,他的黑色匕首卻是那麼的短。
阿爾忒彌絲像一朵迎風飛揚的黑色花朵,帶著死亡的氣息。而石正則像一根花朵的睫脈,不管花朵飛多高多遠,不離不棄。
空中的阿爾忒彌絲無法借力,本來她飛起的力量,就是來自石正悍然的拳擊。現在,石正從大地上而來,帶著沛然的力量,右手中的黑色匕首發出嘶嘶的聲響,那是青煞獨有的寒冷氣息。這種氣息,當年黃金城中的所有高手都要退避三舍,現在,阿爾忒彌絲又怎能例外?
可是,阿爾忒彌絲已經找不到力量的來源,她能夠多得開這冰冷得像來自地獄的寒氣嗎?
黑色匕首已越來越快的速度刺向阿爾忒彌絲的左腳足底,阿爾忒彌絲力道已弱,馬上就要開始下落,而石正的力量正是時候,義無反顧。
阿爾忒彌絲突然松開了手里的鐮刀,沉重的鐮刀月兌手,以一個極短暫的瞬間緩減了她下落的趨勢。而正是利用這一個短暫的瞬間,阿爾忒彌絲用左手抓住了自己披風的一角,以幾乎不可能看見的速度向自己的身前揮動。
披風本身張開著,兜著風。這一次揮動,恰好讓阿爾忒彌絲迅速轉動了一個小小的角度。
石正的黑色匕首擦著阿爾忒彌絲的腳邊刺了上去,宣告了本次攻擊的失敗。
石正同樣已經沒有了著力之處,即便他憑借自己強悍的身體條件,再次改變了黑色匕首的攻擊方向,試圖正面刺入就在身前緩緩下落的阿爾忒彌絲的身體。但是,阿爾忒彌絲黑色披風揮動的風力已經讓她完全掌握了自己的方向。
就這樣,石正還在向著自己的上方猛竄,而阿爾忒彌絲卻在他不遠處下落。當兩個人目光可以平視的那一瞬間,阿爾忒彌絲突然微微一笑。
這個笑容,落在石正眼中,就像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風景,甚至,在那些眼楮基地的夢境中,石正也沒有見過如此絢爛的風景。
石正堅毅的內心,因此出現了一絲的縫隙。這個縫隙很小,卻剛好夠阿爾忒彌絲在旋轉中飛舞,突然再一次改變方向,伸手抓住了那把同樣也在下落的長長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