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荊三娘出手,仇師良手中冰劍舞出劍花,每一揮動竟是帶起一片霜雪之氣。頓時四周的浸寒陰冷凝是已到凝結水汽之境,明璇見此情景,心中不由得為荊三娘擔心起來,可這冰劍仍是沒能截住荊三娘身影,仇師良低呼一聲道「煙蘿疏影!,原來思妍你竟然已學成此輕身術,無怪乎當日能來去明霞宮自如!」
明璇已經是第二次見荊三娘施展這輕身之術,在稷下學海時便曾听林清玄言語之中頗為驚訝,此時在听仇師良語氣,才知荊三娘的輕身之術原來如此高明,卻不知這‘煙蘿疏影’正是和息兵堡‘石火光中寄此身‘齊名的提縱之術。古書雲‘仙子宅中煙蘿舞’,是故此身法講的便是飄渺靈動如仙子一般。當年息大娘在世之時,以輕身之術而論,名聲之響幾不在可稷下‘天一踏歌’之下,胤地之中常有‘石火光中寄此身,煙蘿疏影夢橫斜’一說。
只見荊三娘身如煙羅輕舞,半空之上伸腰展肢,凌空之時讓是右手撩弦,密集的勁風匯成箭雨激蕩不休。明璇才明白原來荊三娘主動出手,其實真正的目標非是仇師良,而是他身後的三名皂衣宦官。
身形雖還在半空,卻听荊三娘怒道一聲「早听聞那女人在明霞宮中建私衛名為‘秀策錦衣‘,其中男子皆著皂色之衣,我雖不能除去那娼婦,可在此處殺你三人,也能稍稍慰藉文秀在天之靈!」荊三娘拇指內曲,四指輕輕一抖,琵琶聲聲,夜色之中驀的亮起暗紅的光彩,竟是泉下忘川之中的殺招。
這自‘息紅淚’弦音而出勁力竟是如忘川洶涌,霎時夜空之中如現九地黃泉,勁流鼓蕩帶著湮滅之意,一擊之下竟是生幻像如數,厲如鬼、淒如魅,荊三娘所發之招竟是從有形勁氣化至無形,在以無形孕可怖之景。荊三娘斥道一聲「冥海萬象化森羅——誅!」弦音竟是如生萬千刀戈,猶如千軍萬馬自九地黃泉重現塵世。弦音之殺匯若洪流竟是將三名皂衣宦官身影淹沒其中。
洪流激蕩竟是將院落中荒草碾成飛灰,漫天草灰斜飛、瓦礫崩散,明璇一時竟是看不清荊三娘的身影,只能隱約看見那荊三娘那正紅色的秀女裝當空舞動,染的夜色透出幾抹妖異的紅,可荊三娘一招得手,半空之中卻是嘔出一口朱紅,顯然這強催血氣之招又遭‘息紅淚’反噬之力。
這時荊三娘卻是突然驚道一聲「役丁卸甲術,你三人原來竟是出身雲煙浩渺的陰陽羽士!「
明璇這是才發現那弦音之殺所成洪流之後隱隱升騰起一面虛化的太極陰陽圖案。
這太極陰陽圖案初始也不過護住三名皂衣宦官身前數尺,可隨著黑白二色的不住旋轉,竟是盡數將那洪流吸納其中,隨即三名皂衣宦官尖聲齊道「陰陽借法役靈卸甲——御!」那太極陰陽圖之後三人尖呵一聲,同時攢力發出一掌,竟是將這弦音虛化洪流反擊過來。
荊三娘眉頭緊皺,在提一弦手指輕揮,聲若厲鬼鳴做,直叫明璇心頭一陣戰栗,再順勢變招,飛起一腳竟是越過反擊而來的洪流,直踩那當先皂衣宦官,勁風呼嘯而來豈料那人似提前預知到一般,早早退後三步,此招竟是無功而為,而後面兩名皂衣宦官合出一掌,荊三娘身在半空卻是腰身一扭,足尖落地一旋,只見秀女裝裙邊飛揚,若牡丹綻于夜空之中,橫拍一掌。雖是擋下此招,落地之時卻是身子禁不住搖搖晃晃,一口鮮血噴涌而出,看著眼前三名皂衣宦官,荊三娘道「雲煙浩渺之中的陰陽羽士素來避世,而鄒大師更是禁止門中弟子行走塵世之中,你三人究竟是何人?」
那當先的皂衣中年宦官尖聲道「我兄弟三人雖是出身雲煙浩渺,可早非什麼陰陽羽士之流!荊三娘你也莫以為此時抬出鄒衍這老不死的名號便能有恃無恐,今日我等當為南公主出去你這心頭大患。」
此時,荊三娘對眼前三名皂衣宦官卻是不得不重新審視一番。這三人方才所用之術是陰陽家武道擊技無疑,但為何敢不尊鄒衍之命,須知,在諸子百家之中這陰陽家一脈常被稱為神佔鬼卜,這代陰陽家中的主事便是有‘神機鬼藏’之稱的鄒衍,而鄒衍一身詣業已然有‘理陰陽、決生死’之能,他曾在十多年前頒下禁令,未得他之允許門中弟子不能離開雲煙浩渺,。
猛的荊三娘心頭一顫,卻是想起息大娘曾給她說過的一段典故來,隨即語待試探道「你們三人可是當年盜取《天地珠囊經緯圖》的三人?」
當先的皂衣中年宦者桀桀一笑,道「沒想到事隔這麼久,竟然還有人記得當年我三人盜圖之事。」
仇師良道「思妍,到了此時你可明白,便是我不出手此番你也已經毫無勝算。我勸你還是早早罷手,若肯交出手中‘息紅淚’,我仇師良定然在宮主面前為你作保。」
前有三名皂衣宦者當關,又有仇師良冰劍在側,荊三娘卻是冷笑一聲,道「你替我作保,可你憑得什麼,是憑著那當年青州錦衣郎之名,還是如今禁中監內侍郎的官威,若是別人要我屈膝,我還當思量一番,可是向娼婦的話。」話到此處一停,慢慢續道「我只覺著髒!」
仇師良怒道一聲「思妍……你真是不知好歹。」
那當先的皂衣宦者道「仇侍郎此事非是我兄弟三人不給你面子,只是你也看到此女著實固執,事情已然無轉圜之余地,若是仇侍郎你顧念舊情不願出手,那麼此女便交給我們兄弟料理。」
荊三娘卻是將‘息紅淚’一橫,對著三名皂衣宦者道「不過當年雲煙浩渺中三名盜圖不成的叛逆,這口氣倒是大得很吶,早知這明霞宮都是些下賤之輩,淨干些齷齪勾當,如此也真算得上蛇蟲鼠蟻匯一窩。這’錦衣秀策‘終究不過藏污納垢而已。「嘴上雖是如此說,可荊三娘的心卻是一沉。
—————傳聞陰陽家所在聖地雲煙浩渺之中藏有一圖,此圖之制開始于千年之前,當年離朝崩毀之時,陰陽道中賢者為應對‘陰陽失序’之局,始做‘珠囊經緯’,乃是集陰陽家歷代門人之力而成,喚作《天地珠囊經緯圖》,此圖大成之日,那終年煙霧繚繞的雲煙浩渺竟是晴空如洗,萬里無雲。因此陰陽一脈‘天失日月,遺其珠囊’在諸子百家之內也常有人將其稱為‘龍圖’,圖中所繪乃是九州山川地理氣運所在,。
當年帝師宇不凡為征平天下,曾數度前往雲煙浩渺欲借此圖一觀但屢屢被拒,直到後來胤國立鼎,胤太祖宴請天下群臣,後帝師問宇不凡’今天下已定,為何朕卻常見不凡眉頭緊皺,似心中有甚憾事‘
宇不凡道」不凡隨君上征討天下,如今世事漸定,欲撰一書名《九州堪輿志》,記敘九州風土種種,奈何未曾得見陰陽家一脈所傳‘龍圖’,深以為憾。「
胤帝感念宇不凡開國之功,便背著他欲求的這《天地珠囊經緯圖》,當時之世開國武將皆是精通武道擊技之人,李胤秘遣御武將軍府中高手盜圖,沒成想這府中高手竟都是有去無回,其中更有數名乃是號稱‘雲台二十八將’中之人,後來宇不凡得知此事,道「陰陽道中人避世已久,雲煙浩渺之主素來有‘秒理陰陽。決人生死’只能,君上此舉大為不妥。」
胤太祖道「為之奈何?」
後來竟似傳聞,胤太祖和宇不凡親上雲煙浩渺謝罪,後更是將雲煙浩渺周遭三百里盡數賜給雲煙浩渺,此事之後這《天地珠囊經緯圖》之名更是顯著于世,而胤帝和宇不凡當日是否看到此圖無人得知,但帝王之心思也是不凡,胤太祖臨走之時和雲煙浩渺眾人的說辭卻是頗為有趣,‘遣人盜圖乃朕之過錯,然若貴門中若有人肯將圖送出,我李氏皇族必以上卿之禮待之’可見這一代人皇對此圖最後竟也是一直念念不忘。但雲煙浩渺之中陰陽羽士皆是清修之人,終胤太祖一聲卻也沒能見到有‘人’將圖給他送來。
直到十多年前,已經是景帝一朝,這雲煙浩渺之上終是出了三個‘送圖’之人,可這三人送來的《天地珠囊經緯圖》經鑒定之後竟是贗品,景帝一怒之下竟對三人施以腐刑。
這段典故荊三娘曾听息大娘講過,因此雖是初遇這三名皂衣宦官,卻也知這數十年三人能逃過雲煙浩渺之懲戒,今日自己處境卻是凶險萬分,這時只見荊三娘竟是將右手食指方才嘴唇之間輕咬一口,指尖立馬滲出血來,這帶血的食指自‘息紅淚’一弦之上劃過,和方才一血飼器不同,這血竟是裹在這弦之上,血色盈盈流動不覺,荊三娘喝道「冥獄引厄廢玄黃——戮!」此弦一響引得四面八方罡風陣陣,但此招還未使完,荊三娘卻是再嘔出一口鮮血來,足下不穩竟似朝著地面跌去。
三名皂衣宦者眼見有機可趁,竟是同時將雙手按在地面之上,頓時三道勁力竟是以土地為媒介,在地表之下合三為一,化虛空之掌力貫地而出,荊三娘只得用手中‘息紅淚’一檔,那琴弦‘錚’的一聲作響,竟像是哀鳴,頓時月兌出荊三娘之手飛了出去,皂衣宦者喜不自勝,深知這荊三娘一身武道擊技皆弦音之上,為搶頭功撲身而上。然而,驚變也在此出現,那看似將要跌倒的荊三娘卻是魚躍而起,一字一慢,道「弦音息紅淚,袖刀斬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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