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天 第一章 古陣藏拙,誰家少年困衡蕪

作者 ︰ 純潔匕首

王道務德有宅心,是以不來不強臣,而霸道尚武,是以不伏不偃甲。憑借此理,若是身中‘鎖脈手’若是不使中招之人不使內勁倒無多少事,可逞強催動內勁的話,這‘不伏不偃甲’的禁制將發作。沈彥塵初時不知此理,暗暗潛運體內玄火內勁,可越是如此那丹田之中越是刺痛,額頭之上滲出豆大汗珠,便听身側押送自己的負劍青衫儒者道「秩宗所施‘鎖脈手’乃是儒門禁武之術,你越是調動內息與之對抗越是難捱,如若不然輕則八脈俱斷,重則喪身殞命,我勸你還是稍安勿躁,靜待秩宗發落為好!。」沈彥塵一試之下果如這負劍青衫儒者所說,隨即不敢再妄動內力。

沈彥塵本以為關押自己之地會是如自己看過的俠客書之類看到的險惡之地,沒想這兩個負劍青衫儒者竟是將沈彥塵帶進禮部知節殿樓宇不遠處的小院之中,這院子之中草木雖是繁盛,可卻是荒草蔓生頗顯雜亂,沈彥塵心中暗道「這稷下學海處處皆是井然,可為何此地卻是如此。」卻見院落庭門入口處匾額之上書三字衡荒院,甫如遠中,只覺這荒草竟似如活了一般,兩名押解沈彥塵的儒者時進時退,在這小院中穿穿繞繞之後,沈彥塵才瞧出不對勁來,這荒草雜蕪之中偶有碎石相佐,這其中竟是暗含某種陣法。心中暗道「難道這就是囚禁我的地方不成。」

不多刻,三人便來到一處廂房之前,這兩個負劍青衫儒者將沈彥塵帶到廂房之前徑直離開,沈彥塵推門而入,卻見這廂房之中竟是陳設具備,雖是不知藺無咎意欲何為,繼而又想起自己身上‘鎖脈手’的禁制,隨即盤坐廳堂之上,收斂心神只覺這奇經八脈經都為‘鎖脈手’徹底封死,越是使力丹田之中越是疼痛,沈彥塵猛的一咬牙強催體內玄火內勁,丹田之中如針刺一般,這奇經八脈之中真氣鼓蕩,可終究是運使不到四肢之上。

假如這奇經八脈如人身體之中河床路基,那麼沈彥塵的心火內息便是行在其上的舟車,而如今這‘鎖脈手’便是鐵鎖橫江、圍欄擋路,丹田之中真氣鼓蕩幾乎爆體,可八脈盡皆為藺無咎所下禁制封鎖,越是用力宛如萬針刺入,沈彥塵幾乎疼得暈過去,如此試了不多時沈彥塵已經是精疲力盡,最後只得作罷。心知此時自己筋脈受制怕是無可奈何。這‘鎖脈手’既為儒門之中用來禁武之術,料想以自己之力定難解開禁制。當年丘顥創此武學之時,可說武道之學已是超凡入聖,這‘鎖脈手’雖是不能和當年的衛繚‘燔陽阬龍‘的霸道相比,可以現在沈彥塵的能為要想沖破卻也是痴人說夢。

這時卻听稷下學海之中響起鐘鼓之聲,這聲音久久不歇其中盡述哀傷之情,沈彥塵心道「岳先生不日之後便要出殯下葬,我雖是和岳先生未曾相交,可岳先生明知必死,卻戮力而為可真是勇武之輩,本還想著送岳先生最後一程,卻不想卻被囚禁學海之中,只是不知那密札之中到底說些什麼。」思及此處卻是猛地想起藺無咎隱約之間所說的「故人之子」來,吶吶自語道「若是回到息兵堡我可得問問父母的事,那怕女乃女乃會生氣」。

———自沈彥塵懂事以來,關于父母沈彥塵自己是沒有多少印象的,沈彥塵更是懂得什麼是息兵堡中的禁忌,記得六歲的時候沈彥塵便曾問過女乃女乃關于「父母」的事情,可女乃女乃卻是半天一句話都沒說,即便是到現在沈彥塵還能記得那時場面的凝重,最後女乃女乃只說了句‘他們,他們早死了’。再整個息兵堡中關于「他們」的事情從沒被人提起過,隱約之間沈彥塵知道「他們」或許曾做過對不起息兵堡的事情。而這件事情絕非簡單,可以說關于「父母」沈彥塵也在刻意的選擇遺忘,但有時候刻意去忘記的反倒是怎麼也放不下的心結。

走出廂房看著眼前雜草亂石相錯,也不知道是這荒草之中掩映亂石,還是這荒草本就自石縫中生出,沈彥塵心知這定是衍生自儒門而出的玄妙陣法,也不由得提起了他些許興趣來,這息兵堡被譽為兵道祖庭,于這陣法之妙自有獨到之處,沈彥塵自幼以來便喜歡鑽研息兵堡中所藏的戰法圖列,研習之下沈彥塵對著陣法便有些心得,那邊是文人常說的‘善假于物’四字。

————天下陣法皆可說是從陰陽、五行、八卦之屬而出,諸子百家在文義經傳、擊技之術外研究最多得便是陣法,而相生相克之道最是簡單,為何能衍生出無數陣法,說到底不過借天取勢、量地納才,再合以時運而已,說簡單寫天下陣法莫不是假手天地之力而成。息兵堡經歷千年烽火,其中所藏陣法圖冊極多,之中所載精妙陣法不少,沈姓一族的子孫可說自小便要熟讀息兵堡之中的現代軍略兵陣言論,沈彥塵看了半天,終是在這荒草漫布、碎石相雜的陣勢之中看出些許端倪,便朝著西北方向走出三步,卻不想這一動,方才所思的方法竟是全然不對,而眼中所見竟也不同,看了半天好不容易想明白左側,可走出幾步,右邊又和剛才不同,此時雖是跨出不足十步,可竟和方才廂房隔有十余丈。而自己所在竟似荒草叢生不見來路,這荒草密麻之間竟是放眼無邊無際,雖是心知道天下陣勢原理相同,可這奇陣之中竟是還夾雜幻術,若是心火之力還可御使,便可以其感知地脈之變,可如今卻是為難了。沈彥塵每有踏步,這眼中荒草竟似浸滿開了,廣闊的毫無邊際,縱然是想繞原路返回,可此時哪里還有那廂房的影子,心中暗道「這或許就是所謂‘易’」

——生生不息謂之易。而在儒門經傳之中便有一冊經典號稱儒門群經之首,大道之源,據說儒聖孔丘晚年便及其喜歡讀《易經》,以致有‘孔子讀易,韋編三絕’的典故,而《易經》之中每卦六爻,分別代表天、地、人三才之屬,其中又彼此交錯,互有迭用,而諸子百家淵源深遠,因此別家對于《易經》也有涉獵,溯源歸真的話真正在《易經》之上造詣最深的當推稷下學海數部。胤國之中《易經》更是與君臨城欽天監所藏《皇極步天歌》,陰陽家所在《歸藏》並稱九州佔卜三大奇書,據傳這三佔奇書其中玄妙能察天地之變、知陰陽之屬。小到個人之吉凶,大到國家之興衰皆能推測一二。

想到此處沈彥塵便知憑自己之能怕是破陣無望,可少年人的心性卻也不甘就此認輸,隨即以息兵堡沈家獨傳雲祲虛弧之術觀測陣勢變化,息兵堡沈家先祖雖是行伍出身,可息兵堡能稱「兵道祖庭」也是有奇門之術,這便是風角鳥佔和雲祲虛弧之術,沈彥塵所學便是雲祲虛弧,雲祲之術乃是以觀雲朵之變以測吉凶之屬,而虛弧之術卻是以察天地微光之變預測事物。

沈彥塵抬頭望去只見這陣勢之中天色竟是昏暗不可查,而這昏暗之色和這荒草雜蕪的院落竟是天草一色,如混同一體。心知這當年設計此陣之人原來早已將諸般漏洞堵死,沈彥塵雖然自負聰慧,卻也不由得長嘆一聲,自語道「這布陣之人真是學究通天啊!」在這陣勢之中荒草亂石之中,沈彥塵心知無計可施,卻是不由得感嘆起這稷下學海陣法之術的精妙。隨即坐在荒草亂石之中,胡思亂想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卻听到藺無咎那冷澀的聲音道「逢石左轉,前五後三,這衡荒院此中之陣名為藏拙,豈是你輕易能破的了,便是武道通天妄入其中,若是不得其法也是難出。」

沈彥塵隨即依言而行,出陣回到廂房,這才發現原來這陣外天色早已黑沉,自已以為入陣最多不過兩個時辰而已,原來藏拙之陣竟是使得自己對時間的感知也產生錯亂了。此時藺無咎陰鷙的眼神看著沈彥塵,雖是心知他是胤國儒門當世四大巨擘之一,可沈彥塵總是覺著這人眼神中似有股子邪氣,而對自己似乎也甚有敵意,可這敵意為何一時半會自己也說不清楚。想起在洗墨湖中藺無咎眼中一閃既沒的冷光和殺意,沈彥塵心中卻是不禁一寒。

廂房之中只見藺無咎端坐于房中木椅之上,青色寬袍著裝盡顯尊貴,目不斜視看著沈彥塵道「這衡荒院中陣法乃是儒門學海先哲專為囚禁要犯而布,其中以易經玄奧為本,以儒門六藝之術為基,再以荒草亂石暗合弈枰之術,雖是名為藏拙,以這‘藏拙’二字做名,乃是暗喻此陣比之天地納萬物、養萬物之能的自謙,若是妄動而為不得其法,只怕可是要枉死其中而不得出。若我不告訴你出陣訣竅,你非餓死其中不可。」眉宇間不怒而自威。

沈彥塵對藺無咎實無好感,想起身上仍隱隱作痛的‘鎖脈手’不由得心中有氣也是一聲不吭。

藺無咎也不以為意,沉聲道「你身中‘鎖脈手’正如無逸所說乃是最傷奇經八脈的禁武之術,時長若是久了只怕總是你資質極佳,可武道一途卻是難有所為。念在兵、儒兩家交好情分,只怕你說出商恨雨下落,我絕不為難于你!」

沈彥塵冷哼一聲道「洗墨湖之時我便說了,商恨雨我根本未曾見過,只是你不信罷了。」

藺無咎冷言道「我知你心中或是有這幾分氣憤,可我藺無咎所作所為卻是問心無愧。這‘配水劍訣’可說是九州六國之上無雙劍術,而‘配水劍’更是儒聖道統征兆,當年商恨雨叛出學海,連傷數位學海同門師兄弟,使我堂堂胤國儒門龍首險成天下笑柄,這天下有三人是我藺無咎今世必除之人,商恨雨便是其中寇首,你和商恨雨到底有何關系。還是早點說出來的好!」說到此處語氣一頓、眉毛一挑道「否則休怪我不顧念兵、儒兩宗故情。為除叛逆商恨雨縱使是得罪息兵堡上下,我藺無咎亦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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