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龍之說在胤國華土之中來歷已久,溯源而上幾可尋至‘三皇五帝之治天下’的上古時代,在眾多關于龍之傳說中,以五帝之中帝軒轅、帝顓頊之事最為離奇,而在兩位帝王的事跡之中,龍的存在卻是扮演者不同的角色。
野書常言‘帝軒轅素好金石之術,以首山之銅鑄鼎,采異花、取靈石,終得飛升之仙藥,藥成之日奇香陣陣,帝遂服之。彼時,天降甘霖,有黃龍自天而降迎之,帝上騎,群臣後宮從者七十,龍發吟聲而去,百姓仰帝蹤上天。後,隴山之側有帝衣冠冢。」在此處,可說龍可說是登仙飛身之征兆,以致數千年來,在華族之中常有‘乘龍登仙,羽化飛升’之神話傳說,而黎民百姓在敬仰上古帝王的同時,也留下成神、成仙的希冀,由此而來,更是留下‘登仙道’一說,據說若是有人能尋得帝軒轅當年所用之鼎,尋得異花、靈石,也能召得九天之龍,一朝登仙羽化。此處所說的的龍可說是吉兆、祥瑞般的存在。[搜索最新更新盡在.bsp;但,在帝顓頊的故事中,龍的存在卻是另一種樣貌!
書載︰帝顓頊之時,有業龍共工與顓頊爭帝,振濤起浪,洪災萬里,帝遂鑄一弓,名玄牝。納天地靈氣成七箭,此七箭號‘燦天七羽’,七箭成夜鬼為哭,共工遂敗,怒而撞不周,天柱折、地維裂,天傾西北、地陷東南。星辰倒轉,滄海桑田一夕之間。在帝顓頊的故事之中,這龍之所屬已然是‘惡’的代表。
數千年以來,華族對于龍的崇拜卻是未曾改變,不管是善、惡、祥瑞、災兆,似乎骨子里每個人都對龍懷著深深的敬畏感,即便是邊地胡族,也將龍稱之為神獸,帝顓頊以七箭敗共工,帝師宇不凡為太祖雲夢誅業龍,這是事雖然都是傳說、軼聞。
可今日,在這儒門龍首稷下學海鎮邪的九龍蔽淵中,少年一怒,周身妖焰叢生,‘妖異之紅’不斷擴散,纏繞在白誠軒身上的九道玄金鐵鎖也似隱隱感受在瞬間的變化,九道鎖鏈不住作響。
地穴之中真正感觸最深的正是白誠軒。此時,老者眼中所見之情景實難用言語表述,若說此時少年身上的‘妖異之紅’為焰火,可這‘妖異之紅’卻似流水一般,非時有焰火洶洶之勢,若是將這說成流水之態,可地穴之中卻是透著焦熱、酷厲之感,在這妖異之中,更有這白誠軒熟悉的‘塵埃千仞’的氣息,老者心中輕念一聲︰「振衣老弟,你一身武道擊技皆是從正宗的兵道武學,我本欲將這孩子繼承我的衣缽,因此傳他這‘塵埃千仞’之法,如今兵家、儒門、泉下三宗武學融于他一身,這卻使他生兵燹之焰火,福禍之屬,此時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老者此刻受‘九龍伏天’之苦,可他心中最憂卻是沈彥塵安危。
全身為詭異的‘妖異之紅’所包裹,沈彥塵只覺肌肉、筋脈、穴脈都在不住的震蕩,這疼痛就像是利刃凌遲一般,若是旁人只怕心中已有求死之念,這全身的真氣都在鼓蕩不休,耳中難聞一聲之響,眼中更是看不到任何事物,少年只覺似乎有著沛然的力量在不斷的涌入自身體內,而胸口間有著一團燃燒著的‘火焰’,這‘火焰’在不斷的壯大,更是在丹田、百會、羶中等諸多學到之中橫沖直撞。
原本在‘心火之力’中修至‘玄火之境’,所謂‘體忘百脈命輪轉」,可說是將‘心火之力’從原本走奇經八脈、十二正經的路子,轉而為以自身‘百脈命輪’為運轉的同道,這也是兵道之中為何將其稱為‘玄火’的一個意思,可說玄火境界的‘百脈命輪’乃是兵道武者的一個玄關,百多兵道弟子中,能突破此等境界的也不過十人的比例。
沈彥塵先得商恨雨玉玦之中所蘊藏的‘浩然之力’,而儒門真氣本就是講究中正平和,那時還不見得出事,再者這兵道武學本就中在經脈之淬煉,借助‘百脈命輪’運轉之力,衡蕪院中原本沈彥塵體內的兩股真氣已然水、乳、交融,成水火相濟之勢,但其後有學白誠軒‘塵埃千仞’之術,這泉下武學所成皆是以‘滅卻’二字為要,白誠軒為助沈彥塵由將自身‘祲氛內息’導入少年體內,可說是又在這水、火之外再添一物,偏生這‘埃土’武道和別家又大不相同。
泉下三脈之中,‘冥城’研習劍術,與武學的專注多在體術之上,而‘忘川’奪走奇詭、變幻之道,論起內家真氣卻是‘埃土’一脈為最,而千年以來,‘埃土’一脈單傳卻未有斷絕,其武學之精深可見一斑,若是別家之真氣,借助‘百脈命輪’,在佐以‘水火相濟’之道,便能如在衡蕪院中受藺無咎一掌那樣,將他人之內息化為己用,可這‘塵埃千仞’所生的‘祲氛內息’對于相對于‘心火之力’、‘浩然真氣’,那真是如‘塵’一般的存在。
火能焚物、水能融物,世人常說水火無情,可水火能奈一塵何如!
九龍蔽淵之中的‘九龍伏天’之陣甫然啟動,積澱與其上龍形假山的‘浩然古意’漫涌而下,但這天地浩然雖是磅礡,卻非如‘塵埃千仞’所生的‘祲氛內息’那樣不可消融。而在這‘妖異之紅’不斷消融地穴之中彌散的‘浩然古意’之時,借助‘百脈命輪’和‘祲氛內息’沈彥塵體內再生一變,此變可稱——墮天之變!
儒門自孔聖始,皆以‘天道’為念,可說便是儒門之中所修‘浩然真氣’也是暗喻九天浩然之風,是以,這儒門‘浩然之氣’也稱被人稱之為‘儒風’、‘天風’,但如今,沈彥塵身上既附變異之後的‘浩然之氣’,更因白誠軒傳功之故身負‘祲氛內息’,而‘埃土’一脈之中的‘祲氛內息’和別人內勁最大的不同便在于‘浸染’,便如塵屑覆物一般。
當年‘冥城’劍聖杜緋顏為白誠軒所傷,雖自身所修也是泉下‘祲氛內息’,猶不能化解白誠軒內勁,以致後來必須尋法治療,而這白誠軒能傲立一世,其實和這‘埃土’一脈之中的‘祲氛內息’難以消解也有一定關系。而再借助‘水火相濟’之道,其實在這周身‘妖異之紅’不斷消融‘浩然古意’的同時,九龍蔽淵中積澱千年的‘儒風’也在為沈彥塵所吸納,雖是很微小的一部分,可稷下千年、無數儒者,便是很少的一部分,可其中蘊藏的力量也不是沈彥塵能輕易‘消化’的。
千年的‘儒風’之中所蘊藏的力量不斷的涌入體內,硬生生橫行在‘百脈命輪’之中,可想而知這痛苦非是一般,在著如收凌遲的同時,沈彥塵不能听、不見視,卻能感覺到身體之中的充盈感,但此時,這充盈卻像是一鍋已經燒開的熱水,畢竟面對這不斷涌入的力量,這都不是沈彥塵的丹田、經脈可以承受。假如把人體的經脈比作河道,那麼此刻,這涌入的力量便像是發了洪水,正在不斷的沖刷這沈彥塵的河床。
沈彥塵雙手緊握,身體上的肌膚不斷的膨脹,就像是有一條蚯蚓潛行在少年的皮膚之下,‘心火之力’本就有增強人體制的作用,少年此時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心知以此時自身經脈作為‘容器’,只怕只有兩個下場,要麼忍過這痛苦,那時經過這暴力的痛苦,自身經脈之‘河床’必然寬廣,可說是莫大的助益,但若是承受不了,只怕不刻之間便是爆體而亡。雖是心中已然清楚狀況可該怎麼做。
無數的影子從心頭閃過,沈彥塵神識之中似乎充滿了吉光片羽的場景。
這時腦海之中卻是冒出一句話來,‘似力盈而後進,似持微而赴下,似察壑而不迷,其萬里必至’,這正是‘配水劍訣’之中的一段話,少年默念一遍,心道「此時,這不正是力盈之狀態麼。」未及深思,腦海之中卻又是另一段話冒了出來‘人生心火,靜法天地,動順日月’,心道「這時‘心火之力’的要訣」,瞬間,只覺曾見的‘心火之力’、‘配水劍訣’甚至是才學不久的‘塵埃千仞’要訣也出現在腦海之中,沈彥塵不由得靜下心來,他在不斷的回憶這三宗武功的口令、要訣,只覺此時,一霎之間體味千萬,和往日里大不相同用,便是自己以學了多年的‘心火之力’此時也是另有感悟。
其實少年卻是不知道,其實如吉光片羽的碎言碎語正是各種心法之中的精華所在,此中情況若是另外一個室外大宗門之中便有‘頓悟’和‘漸悟’之分。思緒如絮,如電如霧,種種言語不斷匯聚,少年忽然長嘯一聲︰「燼中星火!」右手一揚,一道劍氣自指尖而出,只听七聲脆響。這儒門之中號稱‘金鐵禁行’的玄金鎖鏈竟被斷開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