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仙 第四章 親妹,祭拜

作者 ︰ 江洶

祥樂鎮,當初給這座鎮起名的第一位里正,無疑取得是祥和安樂之意,事實上多少年來生活在祥樂鎮的人確實做到了,鎮民間無不和睦共處,友好互助,為附近的很多其他小鎮所嫉妒,簡直成了一處俗世間的世外桃源。然而,這一切如今都不復存在,沒有歡聲,沒有笑語,只有一座座空蕩蕩陰森森的房屋,似在召喚著曾經的主人歸來。

盡量壓抑著內心的震顫,盛凌默默低垂著頭,悄悄潛入自己家的瓦房,毋庸置疑,沒有父母的家,儼然不復從前的樣子,房屋內那熟悉的一切無不成了傷感的源頭。

將魯兵給的燒雞擱在木桌上,盛凌捧著簾珠弩和那只鐵盒走到自己床邊。坐在床頭,打開鐵盒,只見里面堆滿了一些奇特的物品,其中有圓球狀的,有瓶裝的,有釘型的,有石頭般的,還有雪花模樣的飛鏢,乃是土雷、炎油、煉渣釘、強吸石和雪花鏢。

盛凌驚喜的凝視著這些物品,又從枕下掏出一只木盒,打開後里面的東西跟鐵盒內的差不多,不過卻非魯兵所給,而是盛凌自己仿做的,還有些是盛凌向魯兵的徒弟討要的。

「有簾珠弩外加這些東西,九天後勢必能殺掉南氏父子那對狗賊。」盛凌滿意的點點頭。

這時,門外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喚聲︰「哥,我今天摘了好多野果呢!」

听到聲音,盛凌當即欣喜的走了過去,望著眼前這個最為疼愛的妹妹盛鮮兒,也是目前盛凌僅有的一個親人。只見盛鮮兒穿著一身緊身勁裝,上面粘附著不少泥土,頭發上夾著一只素色發卡,一雙大大的眼楮炯炯有神。單從外形上看,這盛鮮兒生得實在很秀麗,卻又不屬于那種嬌小的類型,十三歲的女孩卻具有一種爽朗的韻味。

盛鮮兒滿目溫和的站在木桌旁,雙手捧著一張棉布,棉布內堆滿青色的果子。

「你這丫頭,不是讓你別一個人去山里摘果子嘛!」盛凌親切的挽過盛鮮兒的秀肩,指著桌上的燒雞道︰「哥今天給你帶了一整只燒雞,餓了嗎?快吃吧。」

「嗯,有點,哥,我們一起吃吧。」說著,盛鮮兒拉著盛凌坐下,自己才灑月兌的坐在對面,眸子中瑩瑩的楮光落在那油亮的燒雞上,率先扯下一只雞腿遞給盛凌,自己又扯下了另一只雞腿開始咀嚼,那番明快和率真,怎麼看都招惹喜愛。

全神貫注凝視著盛鮮兒,凝視著這個被自己視為珍寶的妹妹,盛凌清楚的知道,妹妹非比常人,大約一年前,曾有一個自稱修仙者的中年男子無意中路過祥樂鎮,見到妹妹後十分驚訝,說她是什麼身具極品靈根的人,如若修仙日後必有大成就。

原本盛凌還不相信,可當時竟巧合的又來了另一個修仙者,見到妹妹後也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值得一嘆的是,這兩個修仙者後來為了妹妹大打出手,那場打斗實在驚人,盛凌只看到天空中閃爍著各色光華,且不時有踫撞聲傳出。打斗持續近半個小時,先來的修仙者被打得狼狽不堪,好像受到了什麼侮辱,顯得極為憤怒,他迅猛的沖向後來的修仙者,伴隨著一陣雷霆般的爆炸聲,金色光團直沖雲霄,最後,兩個修仙者竟同歸于盡了。

盛凌目前還不知的是,那兩個都是結丹期的修仙者,一個處于結丹前期,一個處于結丹中期,之所以會爆炸出金色光團同歸于盡,蓋因其中一個自爆了金丹。

盡管如此,這件事還是令初次見識到修仙者施展仙法的盛凌一家人驚愕不已,如果盛鮮兒真能成為修仙者,無疑是件非常光榮和幸運的事。

所以,自從那次之後,在父母的應允下,盛凌便時常帶著盛鮮兒到附近的地方走動,希望能再次遇到修仙者,可惜幾近一年過去,都沒有絲毫消息。一個多月前,當盛凌又一次帶著盛鮮兒出去時,整個祥樂鎮迎來一場巨大的災難,唯有他們二人僥幸躲過,歸來時只看到鎮上到處都是斑斑點點的血漬,以及一具具干癟的軀殼和腐爛的白骨。

眼下盛凌雖然知道了炎旺城知府衙門就有一個修仙者存在,可盛凌絕對不會傻到去找那人,相反,盛凌現在恨不得噬其肉嚼其骨。

「哥,你要為父母報仇了吧?」盛鮮兒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頓時打斷了盛凌的回憶。

詫異的睜大眼楮,盛凌點頭道︰「是的,你怎麼知道?」

「我是你妹妹啊,還不知道你的心思,這一個月來你每天早上很早出門,晚上睡覺時顯得疲憊不堪,睡夢中總發出憤怒的聲音,再加上你不時擺弄一些怪異的玩意,我若看不出來,那才奇怪呢!」盛鮮兒毫不避諱的說道︰「不過,哥,無論你做什麼,妹妹永遠都會支持你,更何況我也根本無法容忍父親和母親就這般死去。」

盛凌嗯了一聲,口氣卻變得嚴肅起來︰「你支持我便可,自己不許胡鬧。」

「放心吧,哥,我不會拖你後腿,我對你有信心,報仇時我會等著你,等著九泉之下的父親和母親能舒坦的閉上眼。」畢竟是盛凌的妹妹,盛鮮兒對他的性格或多或少了解一些︰「不過你必須答應我,無論如何必須保護好自己,讓我這輩子都能見到你。」

盡管盛鮮兒故作堅強,此番話一說完,眼圈卻不由自主紅潤和潮濕了起來。

「鮮兒,你又開始想念父親和母親了嗎?」盛凌一邊替她拭著淚一邊問道。

盛鮮兒輕哼了一聲︰「你還說我,別以為你表面上裝得夠堅強,從不流淚,其實你心里始終裝著一口水井,時不時都會掉下去,出來的時候已經成了落湯雞。」

盛凌無奈一笑,確是突然想起什麼,輕聲道︰「鮮兒,咱們都別傷心,去年家里不是來了修仙者嗎,听那修仙者說,人死後好像會輪回轉世的,如果你能成為修仙者,等有了大神通,說不定日後真有機會重新見到父母,哪怕他們已經轉世,卻永遠都是我們的父母,等這次哥報了仇,就立刻帶你遠走他鄉,總能尋到修仙者的影蹤。」

說這話時,盛凌不禁暗道︰「父母將我養這麼大,我卻沒給他們帶去福分,妹妹能成為修仙者,我呢?我有機會盡孝嗎?唉……」

與此同時,盛凌不由得想到,真要讓妹妹去修仙,一定得找個值得信賴和托付的修仙者才行,千萬別找南氏父子背後的那種。

「為了重新見到父親母親,我一定會成為修仙者的,我還要做仙人呢!」盛鮮兒顯然被盛凌的話所打動,畢竟修仙者的神通,她也曾親眼見過。

一整只燒雞很快被吃掉一半,剩下一半留作了晚餐。

「鮮兒,我馬上要報仇了,到時咱們就得離開,下午正好沒事,不如陪哥一起去拜祭父親和母親吧。」喝了一口清泉水,盛凌忽然開口道。

盛鮮兒欣然點了點頭,當即沖進自己房間,出來時手中捧著兩束早晨摘回的鮮花。

……

這是一片空曠的山嶺,山嶺上不時凸起著大大小小的墳冢。

祥樂鎮遭到屠戮後,盛凌和盛鮮兒二人花了十來天時間,將所有祥樂鎮的殘骸和白骨進行了簡單的掩埋,免得他們尸骨無存。其中有不少殘骸和白骨混淆在一起,無奈之下,二人不得不謹慎的進行了一番甄別。可想而知,這對尚且年幼的二人是多麼大的刺激和挑戰,畢竟大多同齡人見到殘骸和白骨都會嚇暈過去,更遑論親手安葬。

盛凌和盛鮮兒此時正站在其中一座墳冢前,墳冢上聳立著一塊斑駁的石碑,石碑上用血漬簡單勾勒著一行大字︰父母大人之墓,旁邊另有一行小字︰音容宛在,萬古長青,再旁邊就是盛凌和盛鮮兒的落款名,這很不規範的墓碑,卻載錄著兄妹二人的思念。

兩束鮮花分別落放在墓碑前,一陣風吹來,便帶起一陣輕盈的芳香。

盛凌將手中攥緊的簾珠弩放在石碑上,率先跪拜在地,顫動的目光筆直落在面前的墓碑上,內心跳動不停。一叩頭,二叩頭,三叩頭,扣得再疼再響,也扣不醒墓中熟睡的人。盛凌知道,下次再有機會拜祭不知會是什麼時候,所以每一次叩頭都顯得格外認真和沉重,且叩頭時目光不時轉向石碑上的簾珠弩。

旁邊的盛鮮兒看在眼里不禁又濕潤了雙眼,她原本並非愛哭的女孩,從小到大還真沒流過幾次淚水,可就是這段日子,幾乎將曾經刻意沒有流出的眼淚通通釋放了出來。

盛凌拜祭完,輪到盛鮮兒,等到盛鮮兒拜祭完,盛凌重新拿起簾珠弩正轉身離開的時候,原本陽光明媚的天空突然變得陰沉起來,一層層碩大無比的烏雲,正從天邊迅猛的朝二人所在正上方的空中席卷,仿佛無比澎湃的海浪,不間斷滾動著歇斯底里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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