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巨鯊幫當初停船的地方,接近十米深的水里,六艘海船,有的側翻,有的倒立,插在泥沙里,有的船底朝上,慘不忍睹。
這就是一個沉船的墳墓。
真正完好的,只有夜叉的空船,孤零零地停靠在沙堤附近。
就是陸虎的坐艦,也被大海怪們當做發泄仇恨的對象,掃成了平台。
季風登上了當中的大船,空蕩蕩的甲板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碎屑和木板,船艙入口覆蓋在廢墟下。
遠處,水鬼們已經下潛到水下開始打撈大炮,海盜們鑿開了船板,潛到船里尋找可用的物資。
食物,調料,火藥什麼的不用指望,只要炮彈,槍支,子彈,繩索,帆布,油布,木桶,鍋碗瓢盆等用得著的物件。
他自己帶著護衛下到了船艙,開始翻檢陸虎留下的物品。
在船艙里,收藏著巨鯊幫大部分的武器物資,兩門炮衣包裹的大炮,幾十條舊槍,上千發炮彈,幾十箱子彈,幾桶火藥,百多把鋼刀,另有油鹽,調料,大米,粉絲,燻肉,老酒,衣服,布匹,獸皮,纜繩,漁網,吊床,木桶等物,廚具也是一應俱全。
這就是海盜大當家的遠行裝備,沒有什麼講究,簡單,實用,種類齊全。
經過了大半天的打撈和搬運,如山的物資堆積在海灘上。
最驚人的是十三具大章魚的尸體,百幾十噸的食物散發出燻人的魚腥味,猙獰而恐怖。讓人不敢相信,如此巨獸竟然是自己打到的獵物。
另一邊是大船上搬運過來和海底打撈過來的武器和物資。計有大炮十四門,埃菲爾德步槍二十條,老式步槍五十余支,彈藥無數。其余物資成堆,暫時還無法清理出來。
季風欣喜的撫模著打撈上來的火炮,這是今天最大的收獲,有一門大炮,今天的炸彈和子彈就沒有白搭。何況是這麼多?
他看向了排成一列的大炮,研究著型號和性能。
幸好陸虎還保存了當時向盤踞安南的軍火販子購買半舊火炮時候留下的資料,避免了他模不到門道瞎琢磨。
法國1881年型山炮
服役年份:1881年
口徑:
炮管長:11.6倍口徑
高低射界:0度∼+33.3度
水平射界:0度
彈丸重:6.
彈藥初速:
重量:
最大射程:
這十幾門炮雖然已經用了十多年,不過用得不多,又被海盜們當寶貝保養,性能還是不錯的。至少比起他繳獲的兩門克虜伯威力還要大,射程還要遠。
想象著十六門大炮同時向毒龍的海盜船一齊開火的壯觀場面,季風不由得悠然神往,兩眼放光,口角流涎。
如此多的東西不能在海灘上過夜,只能點起幾堆篝火,打起火把,挑燈夜戰。
兩三百人辛苦了一天一夜,最終巨鯊幫分到了大部分的肉食和物資,而火炮彈藥大部分被季風運到了基地。
至于船上搜刮到的奢侈品,比如虎豹皮,綢緞,首飾等等陸虎自然孝敬了師父,讓季風滿意而歸。
等到在基地架設起十二門大炮,四挺機槍,毒龍就是來個幾千人也不在話下。
何況巨鯊幫在峽灣高處也構建了四個火炮陣地,加之補充了槍支彈藥,兩兩配合夾擊,出其不意之下,只怕毒龍會被揍的喊娘
平淡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
眼看已經到了五月底六月初,海島上的氣溫變得越來越酷熱,人稍稍活動一下,就會汗如雨下。
如果不是有海風帶來絲絲涼意,中暑的人不知凡幾。戰士和海盜都躲在了山洞中納涼,只在早晚涼爽的時候才出來活動。好在兩處山洞中衣食儲備頗豐,沒有饑寒之虞。
等了毒龍一個多月,季風的耐心都快等沒了。
門外傳來孟海山的腳步聲,听音辨人,季風閉著眼也知道過來的是誰人。
感覺敏銳了,听得遠、看得遠,在四處連通的山洞里,身體感覺就成了山洞的一部分,稍有動靜就能感知。
山洞內格外寂靜,把任何一絲響動都夸張地放大了,有時不免就要听到一些不雅的聲音,即便白天,也有耐不住寂寞無聊的男女,尋找洞中洞,謎中謎,探索生命的意義。
「師父,大師兄來了!」
季風正躺在自己的房里,晃著搖椅,一邊享受熱帶水果,一邊喝著椰汁調配的西米露,身後還有一對柔軟的山峰,按摩著他的頭頂,愜意無比。
孟海山在門外通報,沒听到回答,也只能安靜地等待。
季風吞下一顆去了皮的龍眼,從躺椅里爬起來,順手在瑪德萊娜的豐滿上揉捏了一把。
「我出去一下,阿薔去把我的碧螺春泡上。」
抬步走出房間,來到大廳,陸虎已經在那里等候。
「師父!」陸虎看見季風,忙躬身行禮。季風已經免了弟子們行磕頭禮,師兄弟們見面行拱手禮,見師父師母行鞠躬禮,不用倭人那樣的九十度鞠躬,四十五度足以。至于手下士兵和海盜,則通通搬照後世的解放軍的那一套,行軍禮。
「怎麼樣,有什麼進展嘛?」
「稟告師父,您交代的防守工事已經構建完畢,您吩咐的,要請您驗收。」
在等待毒龍的日子里,每天飽食終日,日子過得太無聊。為了找點事干,季風就吩咐陸虎修建防御工事,反正這麼多壯勞力閑著也是閑著。
等待毒龍,是他現在最主要的生活內容。基地的未來,取決于毒龍會來多少船,多少人,多少槍,多少炮。
越是等待,毒龍越是遲遲不來。
現在,一時心血來潮上馬的項目都已經完工,等待的目標卻還在路上,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到來。他可不願意這麼干等著坐以待斃。
「好,去看看。老六,去把你幾個師兄也叫上,我們一起去看看。」孟海山轉身離去,馮薔端上兩碗香茶,擺在檀木桌上,陸虎連忙起身問好。
「多謝師娘!」
「走吧。」用茶已畢,季風帶領弟子們向著湖邊走去。雨林中,已經修建了一條將近十里,貫通東西的簡易公路。
砍去頭頂的樹枝,凹凸不平之處用砂石泥土墊平,寬不過三四米,就成了兩邊轉移人員和物資的通道。
「師父您看,這里,這里,還有那里,都埋了地雷,上面覆蓋了碎石落葉,表面上與周圍地面無異。
「前面轉彎之處挖了陷阱,上面蓋了樹枝樹葉,里面插滿了尖木棍。
「那邊樹上吊了檑木,只要砍斷樹藤,檑木砸下,來襲的敵人必然後退躲避。慌亂之下,要不踩中地雷,引起連環爆炸,碎石鋪天蓋地,避無可避。要不掉進陷阱,必然腸穿肚爛,死得不能再死。」
陸虎很為自己的領會到位很自豪,心里也為季風的奇思妙想驚嘆。
沙石樹木,地雷陷阱,無不透著詭譎狠辣,比他這個海盜頭子還要絕,不給敵人留活路。
幸好當初化敵為友,成了師徒,否則,這一套套的就會應用在自己身上,想想都是汗。
幾人繼續前行,路過十幾處設了連環套的陷阱。檑木,地雷,深坑都掩飾得巧妙,如果是外人,必然處處危險,步步殺機。
這條路上埋下上百顆地雷,控制著狹長雨林地帶中的險要之處,配合上沿線險要之處挖好的阻擊坑道,不留下幾百具尸體,絕然無法通過。
即便靠著用人命填坑通過,到了湖邊還有密集的連環地雷陣和重機槍陣地,一道連著一道的防線,必然令人絕望,乃至崩潰。
到了峽灣附近,季風沿著一條小道登上峭壁,在居高臨下的岩層頂部。四門大炮已經安放進堅固的坑道,用沙包保護的嚴嚴實實,只留出射擊口。
在這個位置,從海面很難有角度打上來。打低了只能炸到岩石,打高了就不知道會飛到哪里,只有正中目標,才能傷及到炮兵陣地。相同射程的火炮對射,這百多米的高度差距必然成為敵人的噩夢。
季風之所以只給海盜們留下四門大炮,是因為峽灣周邊地形復雜,多懸崖峭壁,還有成片的沼澤地,敵人不適合登陸。海盜們佔據了突出海岸的高處,即可控制整片海灣。
最適合上岸的地方在沼澤和亂石灘中部,如此,敵人要在此登陸,船只和人員必然處在兩處火炮的籠罩之下。
沿線的海灘呈一條弧線,象凹鏡一樣可以匯聚火力,將大部分的大炮放置在地勢更高的基地岩頂上,殺傷距離更大。
以地勢而論,基地遠勝峽灣,不過海盜人多,彌補了地形的弱勢,雙方就像兩只拳頭,形成夾擊之勢。
季風登高遠眺,身後是海島雨林,面前是峽灣,沙灘,沉船和海面,沉船的船骸也是阻擋敵人的障礙,深海里,更潛藏著對人類又怕又恨的史前怪獸。
「這里的地形,倒是像對牛角,或者月牙兒」季風現在很期待和敵人的對決,頂牛抵角,硬踫硬地干上一場,反正己方借了地利,有勝無敗。
「走,我們下去看看各處的防線。「
靠近沙灘的密林邊,倚靠大樹,無數沙袋構成了一個個的防御工事。多余的布匹縫制成了口袋,裝上沙子,搭成胸牆,留出射擊孔,就成了敵明我暗。
我打得著你,你打不著我,多好的便宜事啊?!
密林中,火炮、子彈殺傷力有限,在樹林邊緣設立防線,既隱蔽又安全,在敵人登陸最虛弱的時刻,平坦的沙灘將是一個屠宰場,就像當時屠戮鱷魚群,是一邊倒的屠殺。
從峽灣到亂石灘接近三公里的海灘,三分之二是巨鯊幫的防區,由將近兩百名海盜輪流防守。二十多個沙袋和坑道構成的地堡,構成嚴密的防線。
即便海盜失守,他們可以退入山洞,防守火炮陣地,居高防守。還能借助林中的簡易公路,形成第二道防線。
三分之一在基地大炮和機槍的籠罩之下。地底還埋了加料的地雷,連環雷加碎石雨,堪稱大殺器,比槍還要管用,一掃一大片。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兩百多個海盜半個月的工程量,不是基地幾十個男女可以短期能完成的。最後,為了鞏固防御,陸虎和陸滿倉、龍九挑出了十幾個可靠的手下弟兄,送給師父充實基地力量。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十二門大炮要操控起來需要整個基地的人手一起上才能夠,女人也不例外。多了十幾個幫手,至少大炮,機槍操控有人協助了。
太多的人陸虎他們是不敢送的,怕犯了季風的忌,至少,要保持各類型勢力的大體平衡,否則他們具備了控制基地的實力,即使季風不怕,其他人也會睡不著覺。
聰明人總是能找到默契,季風笑納了十幾個海盜。這些要不算是海上「新鮮人「,當了三兩年海盜的後生仔,還沒混成老油條。要不就是北方人,沒有跟腳,異鄉人不易生異心。
經過了幾日的觀察訓練,他們就被打散分入各個班組,成為新鮮血液。
一條穩固的防線,在巨鯊幫與基地的配合中逐漸形成,構成了一個堅固的海上堡壘,真正有了一絲海上禁島的樣子。
平淡而散漫的日子,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