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杯酒下肚,金岳道︰「听說師兄已轉投在幽冥教的門下,你來快活林,是不是想在這兒開枝散葉,有好處別忘了老弟我啊。」少沖道︰「你做乞丐何等逍遙自在,為何要入邪教?老兄不怕被名門正派所不齒?」金岳嘿嘿冷笑道︰「如今誰不知道我金岳是個婬棍敗家子,名門正派早把我除名了。」少沖道︰「說你是個財迷,我信。婬棍之名,從何而來啊?」金岳一邊啃食一只雞腿,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不瞞你說,老子看上一個波斯女人,想給她贖身,可老鴇死活不肯,老子就帶她私奔,倒霉,讓人拿了,要閹了老子,幸好老子人緣好,大當家女婿幫咱說話,賠了她五萬兩銀子才算罷休。酒樓賣了,我只好流落街頭了。」
少沖笑道︰「如此,你也算不冤了。吃飽喝足,隨我走一趟吧。」金岳道︰「去哪?」少沖道︰「不必多問,去了便知。」二人沿著軍糧街往前走,金岳忽一把扯住少沖道︰「我不去了。」少沖道︰「這是為何?前面不就是你的金玉閣嗎?」金岳嘆道︰「我臉薄,不忍看。」少沖扯住金岳的胳膊笑道︰「自家的東西為何不能看?」正說著,一行穿紅戴綠的伙計從金玉閣中走出,列成一排,恭恭敬敬喊道︰「小的們見過金掌櫃的!」金岳一陣愕然,少沖笑道︰「金玉閣是你一手創辦,親如骨肉,他只屬于金岳一人。從現在起你又是掌櫃的了。」金岳抹了抹眼,道︰「你請我做掌櫃,一個月一百兩銀子,現銀現結概不賒欠。」少沖道︰「不僅如此,年底還另有分紅。」金岳大笑。
正說著樓上垂下兩條千聲響,「金玉閣」三字金匾襯著紅綢從廳中抬了出來,執事者捧過一只托盤,上面放著一支毛筆一方盛著金粉的硯台。少沖將筆塞到金岳手中,金岳也不客氣,飽蘸金粉在「金」字上重重地點了一筆。四下里鞭炮齊鳴,鼓樂喧天,金岳禁不住流下了兩行清淚。
一個嗓門大的伙計登上桌子沖人群喊道︰「金掌櫃話︰自今日起至後天申時三刻,所有酒菜一概免費。請各位客官賞光吶!」此言一出,食客如潮水般涌了過來。金岳驚道︰「這未免太過了些。」少沖笑道︰「不如此,別人怎麼知道你金老板又重出江湖?」
少沖引金岳進了後堂,客廳中有四個人在等候。這四個人都是少沖力邀過來的朋友。
面色黝黑,身材粗壯的是黃敬平,他出獄後被分派到內務府營造所任主事,少沖邀他出使隴西,黃敬平二話沒說就答應下來。
形容干瘦、眉眼下垂的是張羽銳,張羽銳免罪之後,在養老院幫閑,听少沖出使隴西便自己找上門來。
身形高大、英氣逼人的是高斌,高斌出獄復任清議院侍衛副統領,原先舊部為他接風洗塵,高斌酒醉之後與人斗毆,被執法堂偵緝司捕拿下獄,副統領一職也被撤掉。少沖邀他去隴西,高斌喜不自勝。
短小精干、剛毅沉靜的漢子,名叫楊竹聖,是董先成門生。少沖曾邀董先成出使隴西,董先成其時正在病中,便向少沖舉薦了得意門生楊竹聖,楊竹聖曾任中州總舵鐵心堂堂主,因遭排擠負氣回到落髻山,在清議院掛了個閑差。少沖上門請他出使隴西,楊竹聖第一次婉拒,第二次閉門不見,少沖第三次再上門時,楊竹聖被少沖誠意感動,便答應下來。
少沖又將金岳引薦給四人,眾人得知金岳是少沖故友,也不敢怠慢。少沖道︰「金兄對快活林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雖還未破身入教,各位也不可當外人看。」黃敬平道︰「副堂主要我買下這棟酒樓時,就知道金兄來頭不小啦。願與金兄齊心合力共創大業。」眾人寒暄幾句,入屋落座。
高斌問道︰「敢問金兄,快活林除了馬千里,誰的話最管用?」